一人之下:天之遥

度日如虚
众所周知,除了传说中的各大派祖师,无人公开羽化飞升。即使大盈仙人左若童,也在逆生三重修到第三重后绝望仙逝。1943年夏,无根生第一次进入二十四节谷,并且遇到了个一心寻仙的怪人——天之遥。同年秋天,小跟班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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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3年夏,秦岭汉阴山附近,烈日高悬。

“唔,终于让我找到这个气局的入口了,呼呼……”

无根生不惜耗费时间转遍了气局的周围,专挑气局对他没有冲击的地方走,总算摸索出了一条安全的路线。

却在滑下山坡后,于山谷入口处发现了一位奇怪的……普通人。

身长八尺,器宇轩昂,若非无根生亲眼去看,根本不会注意到那里有人存在。

但他周身毫无炁之波动,宛若山石。

这还不算什么,纵使此不为人来人往的闹市,那人竟全身一丝不挂,似乎不知羞耻为何物。

无根生并无犹豫,快步上前,与其并肩。

目光向下瞥了一眼,确认不是罕见的无性之人,轻笑着打起了招呼。

“这位兄台,从哪里来啊?”

“从何而来?吾也不知……”

那人微微皱眉,但旋即舒展,仿佛并不放在心上。

“兄台贵姓?”

“无姓……也无名。”

眼前之人分明年轻,最多二三十岁,无根生却觉得在与一位教书先生对话,还是教古文的那种。

但他作为全性掌门,最不缺的就是耐心,更何况此人已经勾起了他的好奇。

成年之人,却给无根生一种初生婴儿的清净纯真之感,似乎眼前之人与这浊世格格不入!

“兄台可是要进山谷?”

“不错。”

从两人对话开始,此人始终盯着狭长的谷道,从不偏移。

“所为何事?”

“寻仙。”

两个字坚定不移,仿佛谁也不可撼动。

要是别人如此说,无根生最多大笑一声然后潇洒离去,但从此人嘴里说出,他却有种荒唐的想法。

里面真有仙?

“不若你我同行?”

“可。”

那人点头,迈步欲行,却被无根生拦住。

从怀中掏出一颗丹丸似的噬囊,取出一套衣服。

“兄台,穿上吧,在山外也尽量别光着身子,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那人既不推脱,也无防备,接过衣服自顾自穿上。

而趁着递衣服与此人接触的无根生却心神大震。

“先天一炁!此人拥有无损的先天一炁!”

众所周知,刚降生之时,一个人先天一炁最为完满,其后随着环境的影响,后天之炁的混杂,先天之炁渐渐受损,无一例外。

除了,已死的大盈仙人——左若童。

修炼到逆生三重的第三重境界,希望能全身炁化为先天一炁。

但亲身经历过的无根生知道,那是个无望之路。

可眼前之人经过他的确认,真真切切的是个普通人,连炁的门槛都没摸到,却拥有完整无损的先天一炁!

难道此人一出生便是如此,几十年也不变?

踏踏踏……

正当无根生愣神之际,那人已经起步,似乎字典里也没有“多谢”二字。

繁文缛节从不在全性掌门的考虑范围,两步跟上怪人,热情的与其攀谈起来,而怪人虽不主动提问,也有问必答,气氛倒不尴尬。

不得不说,怪人已经极大的勾起了他的兴趣。

与之相比,“仙”也没那么重要了。

不知多长时间,谷道现出尽头,两人止步在了山洞之前。

“山高路远,无兄后会有期。”

经过一路的交谈,怪人明显不似刚开始的惜字如金,拱手与无根生拜别,就要依照原路出山。

“兄台等等。”

不知是自己感染能力强,还是这怪人的学习能力逆天,不过几个时辰他便习惯了俗世的言谈,但怪人心智不够,无根生还是交代了几句。

“行走江湖,无根生不过外号,我本名为冯曜,兄台要入世寻仙的话须有一名才方便。”

“名字么……”

怪人苦思,却很难说出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兄台觉得寻仙之路前景如何?”

听闻无根生发问,怪人扬起头颅,一片茫然的望向天空。

“我也不知,只是脑海中的指引在我走完谷道之后便消失无踪。今后的路,只有‘寻仙’二字如太阳高悬,却不知如何接近。”

表情茫然,目光坚定,此情此景之下,无根生心中莫名浮起恐慌,旋即被其迅速压下。

“寻仙如天遥,我心似铁坚。兄台,‘天之遥’此名如何?”

“天之遥……倒也不错,多谢冯兄赐名!”

天之遥躬身拱手,情真意切的行了大礼,随即给予了一个忠告。

“一如我依据直觉止步此洞,冯兄,你若是对此地寻根究底,定有大祸缠身。”

大祸?

无根生微微一怔,恐慌更甚。

如天之遥所悟,指引他来此二十四节谷不过是为了借“尾闾-夹脊-玉枕”三车搬运之法“得炁”,简单来说就是为了“寻仙”而做的铺垫。

之所以不进入“何为人”洞则是因为他的玉枕早通,而且直觉告诉他,洞内之物无用!

但为何洞内之物对他无根生来说是大祸?

摇了摇头,全性掌门无根生还是决定亲自看看。

“天兄好意心领,出山后若无去处,可持此物寻全性门人,找到武侯一脉,他们于卜算一道造诣非凡,或许能为你解答一二。”

天之遥点点头,接过噬囊,既不气愤也不惋惜,转身就走,渐渐地,消失在谷道之内。

“宁愿损失先天一炁也要‘得炁’,短短几个时辰金光咒登堂入室,甚至‘他自在化天魔咒’也是眨眼即出。虽‘寻仙’渺然无踪,但同为有术有道的第四类人,最启发我的却是你那宛如经过清洗的澄澈灵魂,天兄,我倒有些期待你最后的结果了……”

片刻后,无根生收起喃喃自语,随即坚定的转身,趁着夕阳,步入“何为人”的昏暗山洞。

时光飞逝,半月之景匆匆而过。

自出了二十四节谷,天之遥脑海里只有“寻仙”二字高悬,再无莫名的直觉。

饿了,摘几个野果充饥,渴了,到处都有山涧清泉。

但有一点,从先天一炁开始耗损,山中猛兽再不似之前般视他无睹,屡次发动攻击,仿佛看见唐僧肉一样,成群结队的虎视眈眈。

若不是金光咒到了以炁化形的阶段,仅凭他初得炁法,应该吃不上几顿烧烤。

当然,有无根生指明方向,天之遥很快找到入世的道路。

一日清晨,在秦岭以南的僻静山口,他回头伫立半晌,轻轻一礼,毅然离去。

一人一山,渐渐在晨雾中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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