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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度江城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采访现场。
记者:“姜总,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镜头下,剑眉星目的青年一脸淡然,白衬衣熨贴在身上,修长白皙的脖颈上,突出的喉结被灯光投射出一片不大不小的阴影,本就出众的一张脸禁欲得勾人。
姜煜端正坐着,右腿惬意地搭在左膝上,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微微颔首,低沉磁性的嗓音从那菲薄的唇瓣里溢出来。
“请讲。”
记者:“奇游科技今年新出的手游主打就是时空穿梭,那如果您有这样一个能力,有且仅有一次机会,您会选择回到哪一年或者哪一个瞬间呢?”
白色的聚光灯打在青年俊美冷淡的脸庞,浓而卷翘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而上下扇动,下眼睑处落下一层阴影。
哪怕相处了一个多小时,女记者对着这样一张让人腿软的脸,仍是会情不自禁地心潮澎湃。
见姜煜沉默不言,女记者以为对方不想回答,刚要开口打圆场对方却猝不及防地开了口。
“如果您不想回答的话也没……”
“09年。”
“啊?”
“我选择回到09年。”
“可以问为什么吗?”
姜煜缓慢移开视线,看向落地窗外。天空阴沉下来,江城的三月总是这么阴晴不定,上午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儿功夫又阴云密布,一副快要暴雨倾盆的架势。
姜煜视线的末端,是一颗开得正盛的樱花树,满树粉色的花瓣被风吹落,迎风摇曳而下,仿佛在下一场浪漫的樱花雨。
而此刻的姜煜,眼底所剩的那点冷静也随着樱花雨的飘落消散,一层不易察觉的水汽氤氲在黑眸中,思绪也随之飘到了十年前。
也是这样的一个灰蒙蒙的天,老梧桐树下,他就那么猝不及防地贴了上来,忐忑又饱含期待的双眸,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哪怕十年过去,仍是记忆犹新,仿佛一切就发生在昨天。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选择勇敢地回应那个青涩而炽烈的吻,不让他眼底的期待落空。
采访结束,姜煜拒绝了主编的晚宴邀请,径直开车来到宠物用品店。从店里出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两包精品猫粮,还有一些猫猫喜爱的玩具。
他阔步来到车尾,将东西放到后备箱,等他再坐进驾驶座的时候,副驾驶已经藏了一个人。
姜煜僵住拉安全带的手,拧眉看对方。
虽然戴了帽子口罩,将脸遮了个严严实实,可姜煜还是从对方那慌张中仍旧磁性好听的嗓音听出来,是骆游,当下乐坛炙手可热的天赋型歌手,他十年未见的异父异母的弟弟!
姜煜是怎么都没想到,一个小时前才想念过的人,此刻会在自己的副驾驶座上。
骆游弯着腰,右手将帽檐拉得低低的,眼神躲闪地催促:“麻烦你,先开,有人在追我。”
啪嗒,姜煜扣上安全带,仍旧侧着身子一动不动地看对方。
骆游稍稍抬头,从车窗缝隙看出去,外头几个狗仔模样的人正拿着相机到处找人。他头也不回地从上衣口袋里拿出几张百元大钞塞到旁边。
“麻烦你,随便开去哪儿,只要先开出去就行。”
姜煜看对方一眼,又垂眸看了一眼对方塞钞票过来的手。
皮肤还是那么白,白得像是营养不良,食指骨节到无名指骨节处有一道红色的划痕,在肤色的对比下格外醒目。
轰!
姜煜点燃发动机,油门踩到底,保时捷的提速相当不错,瞬间的推背感使得副驾驶的男子瞬间坐直了身子,背脊贴着椅背,脖子本能地向后仰,右手下意识地抓住一旁的扶手,慌张地侧头看向开车的人。
“兄弟,这车速……嗯?姜煜?怎么是你?”
已经开出狗仔的视线范围,姜煜却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意思,右手掌着方向盘,专注地盯着前方,左手将车窗降下一个缝儿,抬手扯了扯衬衣领口,将最上面的两颗口子全部解开。
“嗯。”
话落,又是一阵沉默,姜煜专注地开着车,骆游难以置信地凝望着他。
车上了高架,在轰隆一声巨响之后,一道闪电劈下,一颗豆大的雨滴从天而降,在挡风玻璃上绽开来。
一滴,两滴,而后是噼里啪啦接踵而至的暴雨。
眨眼间,春雨倾盆而至,豆大的雨点迫不及待地拍打在窗户、车身,杂乱无章,吵得人心烦。
“真是没想到,我随便找个车躲狗仔,居然就是你的车,好久不见啊,我的好哥哥~”
他慢条斯理地扯下口罩,摘下帽子,自带深情的桃花眼眯成月牙,云淡风轻的语气,好似遇见的,只是儿时邻居家的小伙伴一般稀松平常。
就连最后那句我的好哥哥,也喊得极为自然。
暴雨之下,本就阴沉的天更加灰蒙,辨不清前方的路,姜煜下高架之后在路边儿停下,雨水噼里啪啦地落下来,一阵喧嚣。
和骆游那一脸云淡风轻不同,姜煜的脸色阴沉得和今日窗外的天有的一比,骆游却似不在意般,望着窗外的雨继续道。
“这江城的天还是这样,说变就变,哥,把你手机借我呗,我叫助理来接我。”
他说着捞起二人中间放着的手机,而后又递给姜煜。
“要密码。”
姜煜没接,侧着身子一动不动地凝望着他,声音低了两度,冷得空气都能结冰。
“1234.”
骆游哦了一声,修长的指节快速输入密码解锁,拨通号码后简短地报了地址,挂断电话,将手机归还给姜煜。
“还得有一会儿才赶得过来,我在你车里再待会儿,不耽误你吧?”
姜煜侧着身子,左手搭在方向盘上,指尖自然垂落,骨节分明,腕骨突出,手腕上戴着一块和身份、穿着格格不入的廉价手表。一双黑眸,凝视着他,半晌后才缓慢开口。
“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骆游僵了一瞬,而后又回到那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混不吝模样,“呵呵,没有啊,你希望我说什么?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姜煜一把握住他的手将他拽到自己跟前,“一走就是十年,你当真一句话都没有?也什么都不想问,没有想知道的?”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冷白的皮肤下青筋凸起,骆游没有挣扎,只是垂眸看了一眼那只手。
还是那么好看,褪去青涩和稚嫩,多了成熟稳重,比十七岁的姜煜的手还要更加好看。
就是这样一双手,他曾无数次趁姜煜睡着的时候悄悄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下,而后温柔的,悄无声息地依次穿插进他的指缝间。
这样的只有他知晓的十指相扣,是那个炙热的夏天骆游一个人的狂欢!
收回视线,他很低很轻地笑了声,“呵,说什么,说少了我这个变态的打扰,你的人生一片坦途?还是说,没了我,那个家更像家了?”
他抬眸,和他对视,“以前就觉得我很恶心吧?现在又出现在你面前,是不是招你心烦了,我的好哥哥!”
姜煜感觉车内的空气在刹那间变得稀薄,胸口烦闷得快要爆炸。
“我从没觉得你恶心,也从没……”
骆游的哂笑打断了他的话。
“姜煜,这就没意思了吧,咱们虽然十年没见,但我也不至于健忘到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可是清清楚楚地从你眼里看到了嫌弃,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都过去了,我也不在意了,人嘛,总有年少不懂事的时候。”
哪怕一贯冷静自持的姜煜也在听到他那句话之后险些失控,“你管那叫年少不懂事?”
骆游抬手,拍拍他的肩,摊开手无所谓道,“咱们现在这样都挺好的,何必再抓着过去不放呢,我都愿意翻篇了不是吗?”
前方一辆黑色商务车靠边停下,一个女生撑着伞下来,正四处张望着。
骆游叹口气,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
“我助理来了,就不打扰姜总了。”他说完,大步朝黑色商务车走去。
撑伞的女生正拿着手机拨通姜煜的电话,瞧见骆游从车上下来,立即挂断,举着伞迎了上去。
“游哥,你怎么……”
“骆游!”
姜煜也下了车,冒着大雨疾步追上去。
骆游戴着鸭舌帽,闻言侧身过来。
“还……唔!”
话音才出口,姜煜已经几步来到跟前,右手拉过他的左手将他往自己跟前拽了拽,左手沿着下颚线探过去,扣住脖颈向上一仰,而后俯下身,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滂沱的大雨下得小了些,天却仍旧灰蒙蒙的,车灯穿透雨雾照向两人,影子在雨水和灯光中交织纠缠在一起。
姜煜也说不上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大的气,就好像自己苦苦守着的往事,他心底越来越浓的愧疚和悔意,在骆游眼里,竟是这般的云淡风轻毫不在意。
就好像,他被辜负了一样!
片刻后,姜煜才克制着澎湃的呼吸松开唇,垂下眼睫一字一句问他。
“现在你还觉得是年少不懂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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