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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瘦弱的街道、绝望的日落、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把心爱的郁金香插在客厅的花瓶中,花开正好。
仿佛看到多年前的黄昏的一朵郁金香骨朵的记忆。
我看到它们盛开的如此热烈,我就好像看到了我曾经陷入的无可比拟的热恋。
那是独属于他和我的记忆。
这几天真的是太疼了,而家里的药已经吃完了。
我只能忍着剧痛收拾收拾自己,半夜裹着外套去了附近的医院。
医生建议我住院。
当然,他不是第一个这么建议我的医生。
从我第一次查出这个病之后的每一次拿药,都会有医生这么建议我。
但是我并不想自己住在医院里,医院冰冰冷冷的。
走廊上的钟表,每时每刻好像都在提醒着我,这一分钟是上天施舍给我。
我不喜欢这样,我还要回家陪我的郁金香。
家里有我想看到的一切。
但唯独没有他。
大大的房子却空空的,便是同我心一般,空空洞洞。
我拒了那位好心的医生,拿着那袋很重的药独自一个人走着那条熟悉而孤独的路。
我一直认为肯定是因为我太瘦了,以至于每次去拿药,药都会变重,我的手都会被勒的生疼。
但每次回到家,我都会发现药比之前多了,原是加大剂量了。
我苦笑了一下,又将他们分类放好。我不敢把它们摆出来,不知道是因为怕他说我矫情,还是自己本来就不想去面对。
对啊,我都忘了,他已经好久没回来了,可能没有人会说我矫情了。
我倒了些不知是什么时候的水,就着冰凉的水咽下药。
这些药好苦。
我记得原先他会喂我吃药,然后总是会在我吃完,给我他偷偷准备的糖。
即使是再甜的药,他也不会忘。而现在我已经吃惯了那些苦药,我也不会奢望他能给我一颗糖。
原先盼着日子可以越来越慢,这样就能和他待着越来越久,但缘是享受那段偏爱的时光。
在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时,其实我是松了口气。盼望着日子可以过快点。
虽说自己表面上没什么变化,但自己多少还是有些报复心理的,想看到他后悔的神色。
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其实挺悲哀的,我可能不会等到他发现我了。
没想到自己孑然一身地来,还会孑然一身地走。
但是自己好累,我可能对他早已经不抱有任何的希望了。
死亡对我来说可能是目前对他最好的报复了。
我傻笑地想着,他现在或许在陪着其他的人,其他的他更想陪着的人,而不是我这个他早就厌倦了的旧人。
想着想着自己不知怎么就睡了。
不过是疼醒的,拿起手机看了看凌晨3点40分,就失眠了。
习惯性地打开他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在三个月前,他给我发了一条消息,‘最近出差,不回去了。’
果然说习惯是最可怕的,一旦养成就改不过来了。
习惯了他的早安吻,习惯了他做的早饭,习惯了他拥我入睡、习惯了与他在一起的所有……
夜里静悄悄,就连发出一点都是对深夜的不敬。
我就在这个深夜里悄悄地忍着疼痛,哽咽难鸣。
我试图向着影影绰绰的街道求救,却在理智中黯然离场。
忽然就想到了七年前的种种。
那是个炎热的暑假,正值大学开学的日子。
杨彦铭是我的直系学弟,我作为他的学长,是在迎新那天见到他的。
他穿着长T恤和直筒裤,拉着一个行李箱向我走来,和熙的落日吝啬地把余晖分给了他,我看到他冲我笑了笑,叫了学长。
我把他送进宿舍后,他跟我要了微信,美其名曰以后有什么事方便联系学长。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蓄意谋划,我总是能和他相遇,比如图书馆的转角或是社团的某次团建。
他都会甜甜地和我打招呼,要不是因为他长得这么显眼,我可能都不会记得他。
后来我听说过了关于他的事。
他是一个上市公司老董的儿子,而且他们家三代从商,家中财富自然不计可数。
但是我却想到,杨彦铭这种大少爷怎么会亲自来上学。
他们还说,杨彦铭的圈子很乱很乱。
确实,像杨彦铭这种人,怎么会少了乐趣。
虽然他的圈子很乱但也抵不过他长得很帅,家里又有钱。
杨彦铭还是非常受女生的倾慕,当然还有不少痴狂的女生干出过当众告白的事。
但杨彦铭一看就是那种经验充足的人。
他温柔到不会让那些漂亮女孩当众难堪。
可能只有身在圈外的人才能看得出他的虚情假意。
他会绅士地拉过那些女孩的手,用歉意的语气拒绝她们。
那天我和舍友们一起去打篮球。
就在我们中场休息时,郑宇碰了碰我胳膊,说道:“看,那是不是杨彦铭。”
郑宇一说,不只是我回头看了看,其他人也默契地转过头去。
对于这种在校园中颇受欢迎的人物,确实会吸引更多的人来关注他。
“你看他周边都是女生,唉,好羡慕啊。”
“咱周围要是也有这么多女生还愁脱不了单?”
“你还别说,咱们书恒也很帅啊,这不也没脱单。”胡昀勾搭着我的脖子,一副咱哥俩好的样子。
就在我想要转回头时,却冷不丁地和杨彦铭对上了眼。
他好像是认出我了,对我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大男孩似的。还朝着我挥了挥手。
郑宇瞪着大眼,说道:“唉,杨彦铭是在给你打招呼吗?”
“你说……”
后来他们再说什么,我也就没听到了。
我转身离开不再看他,招呼他们继续打球。
就在我们打完将要收拾东西回去,正撞上有个小姑娘扭扭捏捏地拿着矿泉水想要跟杨彦铭搭话。
我本来也没有想关注这件事。
但是杨彦铭却没在看那个小姑娘,反而撇过头去看我。
那个眼神过于炽热,使我不得不去看他。
这次他对那个小姑娘拒绝地很冷酷很果断。
后来我们见面的次数逐渐增多了。
杨彦铭开始打着有问题请教学长的名头,频繁地约着我出去。
就连我的舍友也看出了不对劲后,一副听八卦的嘴脸,凑到我身边来了解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只能笑着摇摇头说,‘只是大少爷的一时兴起。’
他们便一哄而散。
渐渐地自己好像是习惯了这种感觉,杨彦铭不会因为自己的家室显赫而过度吹捧自己。
他会因为我每月兼职得来的很少的生活费而选择和我吃同样的便宜的饭菜。
他吃的第一次,我会觉得大少爷只是心血来潮想体验一下我们这种普通人吃的什么。
但是他为了能和我一起吃饭,竟然选择每天都吃这些便宜的饭菜。
我开始不理解他了。
我再也不能自信地觉着杨彦铭只是想体验生活的大少爷了。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看上了我哪点,我作为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
他竟然放弃这么多比我优秀比我好的人,独独来追求我。
我从小作为孤儿自孤儿院长大,院长曾经说过我情感缺乏。
之前的我不以为意。
但是这种感觉自从他出现,就好像出现了一条裂痕。
但最后也是那条裂痕将我拉入今后更深的深渊。
他追求了半年后,我答应了他。
不知道是滥情人的真诚打动了我,还是多情人的收心让我有了更多的安全感。
他待我极好,跟我介绍他圈子里的朋友,能体谅我的感受。
他不止一次在他们圈子里的聚会中宣誓主权。
他带我见过之前从未见过的山川壮景,带我体验过从未体验过的刺激项目、他会眼中饱含深情地看着我,给我独属于我的浪漫惊喜。
就在我甚至都以为他快要把真心都给我了,我却恍然惊叹原是我将自己那颗真心跪着奉给了他。
他的母亲早逝,而他的父亲除了事业方面对他严格要求,在其他方面却由着他的性子来。
在杨彦铭将同我在一起的这件事告诉他父亲后,他父亲什么表示也没有,反而只是笑了笑。
他父亲可能知道他只是玩玩,但那时的我却高兴坏了,我还在自以为他的父亲默许了我们在一起。
现在回想起来他父亲的表情,我才理解到,那不是默许,而是对一个阅历尚浅的儿子的包容。
可能杨彦铭他心本来就是野的,只是束缚了太长时间,现在终于爆发了。
我们领证后的第二年,他开始晚归或者不归。
他藏得真好,就连我知道他在外边有了情人,都是在头条上看到的。
他搂着各色的明星,名模。
再然后他总是用他惯用的嘴脸向我解释一切都是逢场作戏,亲亲热热地叫着我宝贝叫我老婆。我当时昏了头,头脑发热般相信着他。
渐渐的我习惯了,我就是爱惨了他。
我就是犯贱,贱到骨子里了,这么多年的温情,让我的心也烂透了。
我的爱已经低贱到连我都唾弃的地步,又何况是他。
他可能早就腻了我罢,瞒着我去看世间的灯红酒绿,流连于酒池肉林,徘徊在声色犬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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