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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手分散撤离，任务顺利结束，感谢诸位的配合。”
耳机中年轻声音伴随着通讯切断的“咔哒”声，抱着狙击枪的女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绿川景抬起手腕，23：00，一个令强迫症十分舒适的数字。青年有条不紊地将狙击枪拆卸开，固定在硕大的贝斯盒里，状似随意地：“你今天的装扮倒是格外不同呢。”
不同于往日爆炸头，黑色装饰着皮钉的朋克风，女人今晚穿着一身简单的半长衬衣搭配着清爽的黑色休闲裤，画了淡妆的眉眼又大又明亮。对于这声赞美，基安蒂不置可否地冷笑了一声：“管好你自己。”
青年温柔地笑了一下，浅绿色的眼眸中仿佛掠过一道暗光。
下一刻，刚刚断掉的通讯忽又连接上，伴随着女人忽然僵硬的身体，才指挥了一场斩首行动的年轻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抱歉，打扰一下。有没有人能顺便给我带一份晚饭过来？”
井盛街113号，尽管街边的招牌亮着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店铺却早已打烊。组织的工作经常剥夺他的正常作息，比如晚饭。北川凉听不见通讯频道里有任何回音，一边翻看着行动人员名单，一边点名道：“基安蒂？”
这次沉默的时间稍短，一个颇显温柔的男声开启了通讯：“指挥官你好，基安蒂说她身体不舒服。”
北川凉手上动作一顿，关心每一个员工是作为临时指挥官的责任，他询问道：“怎么了？”
顶在腰上的枪向前推了推，绿川景十分顺从地笑了一下：“今晚夜风太大，可能是受了凉。如果您不介意，这份工作交给我吧。”
温和的声音很能够安抚略显疲惫的神经。北川凉手指划过最底层的外围成员名字：“绿川是吗？我单独联系你。”听到肯定的回复，少年满意地切断通讯，将钥匙插入临时安全屋的锁孔。
将地址发送给新认识的外围成员，北川凉打开电灯，脱掉深灰色大衣，走进浴室。没过一会儿，水龙头哗啦哗啦的响声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片刻过后，少年披着浴袍从浴室走出来。他开启台灯，从背包里翻出了本子，开始写写画画。
“叩叩。”
“门没锁。”
绿川景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不太明亮的灯光下，披着浴袍的少年盘膝坐在案几前，手里的圆珠笔在指缝间画着圈，时而落下几笔。狙击手良好的目视能力让他能够看清，那不是什么策划书，而是货真价实地标注着“友枝中学”的国三作业本。
真是想不到，这位黑衣组织有代号的干部不只是声音显得年轻，而是本人就是这么一个目测不超过17岁的少年。
“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请。”
北川凉放下了笔，目光探寻地看向绿川景手中提着的袋子，顺便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组织的新人是个少见的狙击手，水准很高。而比起这些，青年身姿挺拔，有一头柔顺的碎发和浅绿的瞳孔。
“时间太晚了，只买到了田中家的咖喱饭。”绿川景神态自若地将便当盒、小菜和味噌汤依次摆放在收拾好的桌子上。味增汤打开盖子冒出了芒芒热气。少年没有表现出喜爱或是厌恶，甚至目光都没落在饭菜上一眼。
“那个袋子装的什么？”他平静的目光落在他另一只手上。
绿川景打开袋子展示给他，“是新鲜的番茄，鸡蛋，牛肉，莴笋，黄瓜。”
北川凉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敢带着食材来见他的人，应该不会拿火腿三明治来糊弄他。他有些惊讶：“你会做饭？”
“是的，我对料理也比较在行。”青年自信地点头。
【他希望获得我，不，应该是组织干部的关注。】——伊斯特。
【这是非工作时间。】——北川凉。
少年按住突然冒出的想法，指了指：“厨房在那。”在青年行动前，北川凉再次叫住人：“等等，这些扔掉。”他指着桌上的饭菜。
“好的。”绿川景若有所思。
片刻后，经年不见烟火的厨房传出了不算嘈杂的白噪音。北川凉转着笔，划去一个错误的数字，写完了今晚的作业。
夜色渐深，大约过了二十几分钟，食物香味不可抑制地飘散开来。北川凉活动着有些发麻的双腿，隔着透明的玻璃门看着青年忙碌的身影。
绿川景以为他饿了，掀开盖子，在雪白的热气中舀了半碗浓汤：“面条马上煮好，您可以先喝一碗汤。”
北川凉捧着浓郁的番茄牛肉汤，番茄特殊的香气不讲道理地钻进鼻子，许久没有进食的胃发出了想要的声音。他吹去热气，小口喝了一口，浓郁的酸甜香气占满口腔，番茄完全煮化在汤里，咽下去后，还有极其淡的辣味刺激着食欲。
没有加奇奇怪怪的东西，是地地道道的中式番茄牛肉汤。北川凉平静的眼神仿佛在热气中有些微软掉。
少年就这么单手端着一碗汤，一点没有喝出声音。绿川景关掉了灶上的火，先后端出了清炒莴笋，番茄牛肉汤，乌冬面和凉拌黄瓜。
“一起吃吧。”
“我已经吃过了。”
北川凉一句‘那你可以走了’话在嘴边，没有说出口。他毫不在意被人注视着，沉默地吃完迟来的晚饭。明天班级里有随堂测试，他要一大早开车回去，很可能赶不及早餐店开门。年轻的组织干部想了想，抬眼问道：“绿川君是开车过来的吗？”
与少年的对话里终于带了主语，绿川景眼含笑意，“是啊。”
“那就麻烦你明早送我一程吧。”虽然说着请求的话，语气并没有拒绝的余地。
“好的。”这个人就开始收拾餐具，打扫卫生，动作平稳，全程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北川凉想了想，捞起手机返回主卧，随手给信息部的同事加了个班：“绿川景的全部资料。——Eszter”
不过五分钟，一份文字记录发了过来，家庭关系，身份经历一应俱全。
北川凉粗粗浏览了一遍，这是一份纸面上根本找不出来问题的记录，但对于专业人士来说，资料和真人有着极强的割裂感，满篇透露着不和谐。
北川凉轻笑出声。卧室外，仍有很小的水声在流淌。
【又一个卧底。】——伊斯特。
不过，年轻的组织干部对这顿饭很满意。
【我又不是他的考核官。】——北川凉。
还是让朗姆头疼去吧。
这样想着，他顺便又给技术部的同事加了个班：“清除今晚信息调阅记录。——Eszter”
手机一震：“收到。——Bellini”
组织基地，训练场。
“一杯谢谢。”蓄着短须的男人坐在卡座上，伴随着“砰砰”不停的枪声，悠闲地等待着自己的美酒。
金发皮肤黝黑的青年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枪，退得远一点。身边的女人穿着黑色紧身连衣裙，扛着大口径狙击枪，比起射击训练，更像是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宣泄，因此，流弹四处飞溅，打在靶上的数量并不多。
安室透，原名降谷零，来自公安。
身为有素质的卧底，比起已经在暴走的女人，选择明显充满倾诉**的男人作为突破口，才是更好的选择。他退到卡座旁边，随意点了一杯酒，搭话道：“她这是怎么了？”
听见这一句话，卡尔瓦多斯仿佛被按下了幸灾乐祸的开关：“哈，那个疯女人，昨天跟着伊斯特出任务，一枪都没敢放！”
伊斯特，干红葡萄酒，新的组织成员。
金发青年默默收集着信息，顺便挑起男人的谈性：“哦？难道是任务不顺利？”
卡尔瓦多斯拍了一下安室透的肩膀，笑道：“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安室透顺从心意露出疑惑的表情来，这位颇有谈性的组织成员在应该解释的地方却又闭嘴不说了，似乎忍得还很辛苦。
果然，情报不会白白掉到手里。
安室透换了个话题：“说起来，我还是很少听到“伊斯特”这个代号呢。”
“这很正常嘛。”情报挖掘机果然吐出了不一样的东西：“伊斯特偶尔才会借调到行动组。”
“小伙子，你要进行代号考核了吧？”
他说着又哈哈大笑：“不用担心遇上他很快就会回来。”说着，他又喝了一口酒。
安室透带着组织特有的黑气温柔地道谢，所以伊斯特似乎十分令人忌惮，连卡尔瓦多斯这样的情报打印机都三缄其口。
安室透不担心自己，只是想到幼驯染，心中不免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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