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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曾说,帝国的每一代皇帝,手里都需要一把刀。
成为这把“刀”,是机甲骑士的最高荣耀。
一艘体型笨重的飞船穿过了星球上空的厚重云层,正向着下方广袤贫瘠的陆地上,那座庞大如蛰伏巨兽一般的灰色城市俯冲而去。
私人货运飞船的减速过程十分颠簸,把缩在角落里睡觉的少年颠醒了。
“终于到了,该死,差点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到贝加尔的‘灰钻之星’了。”
“没想到路上出了那么多波折,希望这批货能卖个大价钱,就等着赚完这一笔收手啊!”
“那小子呢?真让他白搭一趟便车?”
“我看把这小子也卖了吧,在贝星这种地方这种稀缺货铁定能卖个大价,没准比我们这一船的东西还值钱!”
“哈哈哈,这家伙真能睡,一路上都在睡觉,就吃了两块合成营养块,倒是很好养。就是可惜……”
“可惜脸蛋长得挺漂亮,竟然是个缺陷体,不然,咋们一路上哪会这么无聊。”
“也不知道这小子来这种地方干什么,贝星可不是Omega能生存的地方……”
“估计惹了什么事,来这里躲避的吧,或是被什么人追杀?毕竟会来这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干净的……”
这一路上,少年早习惯了被这些Alpha猜疑调侃。
他们只不过是对他过过嘴瘾罢了。
少年的睡眠一直很浅,只要有一点声音就会把他惊醒。
虽然他搭上这艘船之后,就一直窝在货物堆的角落里,整个旅途从他口中蹦不出几句话,不过Alpha们一路的污言秽语,他听得一字不漏。
对Alpha的警惕,也许是每个Omega的本能。
尤其是帝国大力提倡AO通婚之后,人口数占比远高于Omega的Alpha就像是时刻怕自己娶不到老婆,一旦身边出现就会像盯着猎物一般,不标记不罢休。
这种情况在贵族中还好一点。
但在平民阶层的单身危机意识就很严重了。
自帝国建立以来就有着绝对至高的地位。
几次大战,人口锐减之后,更抬高了Alpha的择偶权。
于是,针对一个Omega所展开的抢夺暴力事件比比皆是,有时甚至是不守Alpha之间的默许规则,对已被标记的Omega也进行抢夺。
而相比女性Omega会比较容易受到Alpha保护。
男性Omega是比较罕见的,处境就有些尴尬了。
不知是哪位基因学家提出了一种论调,认为女性Omega与Alpha结合后,生育优质后代的概率更高,而男性Omega有很大概率生育有残缺的后代。
于是,男性Omega忽然被视为一种异类存在,成为黑市商品,作为高昂玩物,被贵族Alpha圈养,卑微如同一件物品。
这也是为什么船上这几个Alpha在谈论到男Omega时,语气敢那么挑逗。如果换成女足够告性骚扰。
不过,少年并不需要有这方面的担忧。
就像这几个Alpha只是嘴欠拿他消遣,而不会真怎么样。
他们都对他没生理上的兴趣。
对于AO的结合来说,信息素的吸引是很重要的。“异变”之后,这种吸引力变得更为关键而致命。
少年的腺体受过伤都闻不到他的信息素。
所以,他们称他为“缺陷体”。
缺陷体有很多种情况,而腺体损伤导致信息素气味丢失,偏偏是连这个时代的医学也无法治愈的病。
少年也倾尽存款,走访了多个在性障碍领域的名医,却依然无果。
不知不觉已开始对那种嘲讽和低语心无波澜,少年漠然地睁开眼,浓密的长睫下,是非常澄清的浅琥珀色眼珠,温润而明亮,就像蓄着黄昏阳光的清池。
那些Alpha在看到他这双眼睛时,都会心跳漏一拍,紧接着,就是如出一辙的叹息。
四年来,重复着这样的事。
少年低头,看了眼手中捧了很久的苹果,由于舱内温度偏高,苹果的表皮已开始出现皲裂的细痕。水果,在贝加尔星是很珍贵的。
没有信息素的就像水分蒸干的苹果,再稀贵,也引不起胃口。
飞船的颠簸逐渐平稳下来。
巨大灰城的空港,络绎不绝的星际飞船陆续降落,大部分都是矿产公司的运输船,宛如雁群归巢。
落地停泊后,船上的几人正犯愁那一堆货箱的搬运,却见少年提了一个随身包袱,话也不留,就跳下飞船。
旅途为伴的几个Alpha似还有些不舍。
“喂,你一个人来贝加尔星,真没问题吗?你不会没听过这里的情况吧?从来没见Omega孤身一人来这里的!”
“可别过个几天,就在某条黑巷子里看到你的尸体啊!干脆跟我们混吧,至少我们能罩着你!”
“我们正好缺人手搬货!”
“还没问你名字呢!”
……
少年充耳不闻似的,头也不回,只在间歇的轻微咳嗽中,沙哑地低声挤出一句:“谢谢让我搭船,旅费放在货箱上了。”
“嗯?老大!来看这是什么?”
“不会是他留下的吧……”
“这……这好像是纯净度很高的能量矿?”
“不可能!那小子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贝加尔星的航空管理非常松懈。
早在十多年前,这个星球上的警力部队就撤得所剩无几,原因无它,只因占领这颗星球资源的几大采矿公司都蓄养私有武装部队,放任走私黑市,三教九流遍地。
国家警力部队和这些私有组织发生多次冲突,打也打不过,管也管不了,反而被这些地痞流氓驱逐了。
就连这里的宇宙港,都是几大采矿公司出资建造的。
空港的入关口只设了一道简单的检查通道,因为是货船港口,甚至没有休息大厅。
这还是一个官方的入境口,是以少年在检查口前停了下来,设立在服务台上的小机器人立时扫描着他的背包,穿采矿公司制服的女性很有亲和力地对他点头笑了笑。
“有通关证件吗?”
少年抬手,手腕上扣着一个一指粗细的金属环。
贝加尔星早取消了帝国通行身份编码,取而代之,由公司发放居住证明给这里的常驻人口。
金属环就是公司发放的居住权限。
这权限还是限额的,所以非真正星球上的常驻者,很难弄到这个金属环。
女乘务员的服务微笑更深了:“谢谢,您可以进城了,欢迎回到灰钻之星。”
走出空港,耸立在少年面前的重重钢铁丛林,就是贝加尔星最有名的罪恶城市——“灰钻之星”。
灰钻之星,西区,黑珍珠巷。
宛如迷宫一般的狭窄巷子隐没在拥挤的楼群中,两旁都是关闭的店铺。
这里的店铺营业时间通常从晚上夜幕落下之后开始,白天巷子空寂冷清,几乎无法想象到了晚上人流拥堵的场景。
少年熟门熟路,把组装飞车停在路边,摘下防风罩,推门进了一家不起眼的五金店。
坐在柜面旁的是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穿对襟黑色长衫,戴着镶金单片眼镜,长相优雅美丽,只是一看就有人工痕迹。
现在人人都可以整一张喜欢的脸,看不出真实年纪,甚至看不出真实性别。
做生意的人往往为了更好服务顾客,都弄一张人见人爱的脸,“中年”是最能够得到信赖的年龄段。当然费用也很昂贵。
只不过,对于敏锐的人来说,信息素是欺骗不了人的。
少年虽然丢失了自己的信息素气味,但鼻子很灵敏。
腺体损伤让他同样无法靠感知来感觉到别人的信息素,但他可以闻得出。
第一次见到这位店老板,少年就知道“他”是一位女性
可能是女性天然的感性细心,在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的时候,他便多生了一分怜悯,因此少年便常受到他的关照。
“你终于知道回来了,这次离开了很久啊。”
“一周左右。”
老板微微惊奇:“这么久,你的雇主不会说话吗?”
“请假了。”
老板打量着少年脸色、全身,然后用模糊的口吻说:“这次去,有什么结果吗?”
少年低下头,手抵着唇边,微微轻咳,接着把背上的包袱扔到柜面上,在包里翻寻搜索:“还是换S型抑制剂。”
老板摇头叹气,想来也是没有结果了,转身走进了库房。
出来时,见柜面上已经放着几块碳灰色晶矿,有拳头大小。老板拿起一块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很足,不是空心石。
少年说:“抱歉,这次收获一般。”
老板摇摇头:“你带来的矿石,都是市面上少见的货色,不但不骗价钱,还省去我很多加工费。”随即,他把一个塑料封装袋放到少年面前,“不过这次我也有些抱歉,只有两支了。”
少年皱了下眉头,问:“怎么了?”
老板无奈道:“最近不是颁布了AO生育加强令吗,上面管得紧,抑制剂已经列入一级禁品,连这里也很难弄到了。”
“……”少年面上没什么反应,只是眉头拧得有些紧,把塑料封装袋小心放进包里。
老板有些愧疚:“只给你弄到两支,我也不好意思收你那么多矿石……”
“你留着吧。”少年言简意赅。
老板说:“现在渠道很难找了,可能这是最后两支了,阿白,以后你……”
“我再想办法。”
叫阿白的少年把包袱又挂上肩膀,转身推门,离开了店铺。
他就住在离黑珍珠巷不远的“茧市”。
顾名思义,采矿公司为了方便雇佣打工人,在离灰钻之星有名的矿石买卖集市不远处,利用一片废楼区搭建起了地皮利用率极高的廉租屋。其楼群内部宛如紧密相连的蜂巢一般,每个狭小的空间单独出租,就像一个个寄生茧,因而有了“茧市”这个名字。
不过租金很便宜,只要三十星币一天。比三百星币一天的廉价旅馆便宜多了。
虽然贝加尔星地广人稀,属于半开发星球,但大部分区域不适宜人类居住,能够提供人类长住的仅有两座城市。
这两座城市中的房价自然被采矿公司掌控,普通打工人几乎不敢奢望。
阿白回到自己的“茧屋”。
小小的茧屋内仍保持着一周前他离开时的样貌,满地堆叠的工具、零件,能长期保存的食物和水,把这小小的空间撑得逼仄不堪。
阿白也没想到,在他生命的最后,会住在这种地方。
他不擅长收拾,狭小的空间通风不好,满是复杂的味道,住了这么久,却也没有让他有“家”的感觉。
对他来说,更像是一处“坟墓”。
来不及卸下旅途的疲惫,他一坐下来,便有股恶心从喉头涌上。
四周景物旋转,虚汗直淌。
他低头,看着掌心布满茧痂的手,手指不住发抖,停不下来。
身体里像有火热的气流冒出,还有一股隐秘的、难以言喻的痛苦,仿佛在灼烧每一寸皮肤。
他慌张地从包里翻出那个塑料封装袋,拆开,取出一管液体,用针管取了半管,注射进手臂。
噗呲——
细长针头刺入柔软皮肤,渗出细微的血,针管中的液体逐渐进入身体血管,颤抖和心慌慢慢平静了下来。
阿白恍惚地坐在床上。
那股隐秘的难以控制的躁动暂时被压下去了,身上的衣服浑然不觉间已湿透,紧紧粘着皮肤。
S型抑制剂由于需求量非常小,很难弄到。一开始,他用一管,能撑三个月,于是一年只跑一次远途。但抗性比预料的还快,后来是两个月,到近期,一管只能撑到半个月。
现在,也只能先半管半管省着用了。
新文请多支持!大长篇,是我自己喜欢的风格。
有机甲竞技,有副本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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