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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雨停了。
这是入秋以来的第三场雨，第一次震天响般打雷，浓厚的土腥味随着雨滴打下四散扬起，可苦了嗅觉不错的张海凝，闻着味道难受就罢了，也一夜不曾睡好，早上起来还得干活。
假日里做工，无良资/本/家就会剥/削底层。
张海凝心里暗暗吐槽，早知道就不该接这单活，麻烦透了，还不如继续远离这一行，当个平凡普通人不是更有趣？
她忽然想到，年少时曾有人说过，生在张家，没有人能做到自在活着，除非脱离，可是当年脱离了张家的前任族长的儿子，不也得了个凄惨下场？到头来，倒是他孩子有点本事，民国那会儿在南方长沙城里混得风生水起，名动一时。
“在想什么呢？”
张海凝收回思绪，身侧黑衣的墨镜男人嘴角挑着不显浮夸的玩味笑意，这位和她一样来打工，听说是她主顾一长沙朋友的手下，笑点总是奇奇怪怪，三两句话就能说得人无语到极点。
“秘密！不说——”张海凝右手打了个响指，手腕上的铜钱链子跟着作响，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她和眼前这人只相处了一两天，但很快摸清楚这人的脾气，对付这家伙吊儿郎当的最好办法便是一样赖皮，反正大家都赖，谁脸皮更厚谁就赢了。
墨镜男人一脸无所谓，他对张海凝心中所想不感兴趣，倒是对这么个人有点兴致，嘴角牵着不怎么正经的笑容，视线不经意扫了眼张海凝右手看似不甚明显的食指与中指。
习发丘指的后人他见过可不止一个两个，真没想到，来北京做一趟活，还能碰着和哑巴张有些渊源的人。
只是不知道，这姑娘和张家那几位是什么关系。
黑瞎子收回视线，挑一下眉梢看朝自己二人走过来的一伙计。
“黑爷、张小姐，我家当家的有请。”
他们二人这趟本为负责处理几具从墓里捞上来的尸体，今早起来得知，昨夜里二环内靠近长安街的一幢七层楼房起了场大火，火灭之后，共从里头清理出十四具尸体。
可眼下正是节假日，这幢楼里并没有人，附近的单位和小区也没有发现有人员失踪。
那么，这十四具尸体从何而来？
“警方也觉得这事蹊跷，不久前法医尸检发现，这14具尸体只有一具非男性，这些男人都属于是被‘淹死’，并且，这些人都有非常严重的眼疾。”
说到眼疾，张海凝下意识看了眼旁边个子高大的黑瞎子，这家伙总是戴着一副墨镜，视线却不受影响，如同窥不破的谜。
带路的伙计继续道：“十三具尸体分别被摆放在不同的房间里，在平面图上形成了个奇怪的鱼形图案。”
“鱼形？”张海凝越想越觉得这事不简单。
伙计点了点头，领着他俩到了天台上，焦臭味相比楼房里淡了许多，“而那具唯一的女性尸体更为奇怪，警察发现她的地方在这天台上，尸体被发现当时呈站立状。”
也就是说，那个女人可能是站在天台上被焚烧殆尽，但事实上，天台当时并没有着火，火灾只烤化了天台上的沥青。
“从沥青上的脚印看，那女人是自己全身着火之后，独自一人走上了天台。”
忽然换了个声音解释原委，两人一看，迎面走过来一个粉色西装与衬衫的年轻男人，面容精致，乌黑的眼睛像是点缀了桃花一样美丽，含着脉脉柔情，温润如玉又不乏气势，便是伙计口中的当家——
九门解家，解雨臣。
“花爷。”前两天解霍两家商议尸体处理细节，张海凝跟着主顾霍仙姑一块，远远瞧见过一眼，算是认识。
解雨臣自小到大从不因样貌美丽而骄傲，他认为男人长得好看没用，重要的还是一身本事，但不妨碍他对美丽的人或物多看两眼，这一行里好看的女人有本事的女人不少，能将两者完美融为一体的却是不多。
眼前的女人算一个吧。
这女人一头乌黑浓密的短发，有点娃娃脸的感觉，看上去毫无攻击性，皮肤如雪一样白腻，个子偏高挑，如果踩着高跟鞋足以和他比肩了。
一双明亮眸子灵动有神，似乎还藏了点什么，修长柳叶眉完美勾勒在姣好的面庞上，鼻梁翘挺，抹了口红的唇线条分明，微上翘点弧度浮出两个浅浅的酒窝，透着一阵恰到好处的疏离感。
就是看上去太年轻了点。
解雨臣浅淡笑着点了点头，移开视线看向他不待见的师兄手底下的名人之一，黑瞎子一副吊儿郎当的做派，霍奶奶怎么会找这么个人来帮忙？
若非这桩案子里的楼牵扯到了霍奶奶，他怎么也不会愿意和陈皮阿四的伙计多打交道。
“过来看看吧。”解雨臣冲他俩招了招手。
天台上只有解家与霍家几个伙计，警察还在楼里继续搜证，周围凌乱得很，地上还有些潮湿，多种味道裹挟在一起，分辨不明。
张海凝皱了下眉头，一眼留意到天台栏杆边焦黑的痕迹，沥青已经融化留下一层很浅的印记，脚印还很新，“那具女尸就是在这里发现的？”
昨夜下了场暴雨，按常理来讲怎么都不可能会起火，看这痕迹倒像是被雷电击打过而留下。
解雨臣回应嗯了一声。
张海凝瞥一眼扫了圈案发现场但默不作声的黑瞎子，“发现什么没？”
十四具尸体摆放位置各有不同，只有天台上这一具尸体不构成任何图案，来的路上他们二人看过伙计说的图案的照片，张海凝看着那鱼形状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显然昨晚的火灾并不是一件巧合的事。
黑瞎子掀起嘴皮挑一抹笑，指了指一楼位置。
张海凝顿时也笑了，右眼角下方的泪痣活灵活现的：“和我想的一样。”
解雨臣有些没明白他俩打什么哑迷，轻蹙起眉。
黑瞎子说：“一定还有第15具尸体，而且就在这个大楼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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