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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从萌发到盛放再至枯凋，如此运转着，按部就班。人类却开发着人脑，创造了工具，掌握了技术，有了能力和时间去思考活着的意义。它们时而停滞，时而转向，时而喷薄，穷尽一生去寻找意义，触碰幻想。我们正诞生于这条旅路中人们的市井百相。
————
“所以，关于生命的论题你如何作答？”一段声音传入脑海。
呼隆···呼隆···
嬉闹被阵阵轰鸣淹没，水从清凉转为刺骨寒意。
当秦一辰眼神聚焦时发现，自己仰躺在水中并逐渐下沉。
又是遇到梦魇了吗？刚才的水上乐园去哪了？惊讶与恐惧盘踞在脑海。
这是哪里？我可以这么久不用呼吸？我该怎么办？纵使有许多问题伴着恐惧浮现，现在却没有任何人为自己解答。
在巨大的恐惧面前，大脑往往会迸发出强大的理智，求生欲随之被唤醒。
缩了缩手脚，幸好还有知觉。
秦一辰快速环顾四周，观察周围环境。
雷光乍现，借助雷光和微弱天光看出，这是一片无边际的深海。从海中向上仰视，海面密集的斑点与晕开的波痕能推测外面正大雨倾盆。一阵骇浪席卷，轰鸣再次传来，如鬼神哭嚎。
又用力扭了扭身子，保持平衡，让自己头向下看去。
吞没所有光线的黑渊泛着点点幽光。
不对，那是什么生物的眼睛！
青色的、绿色的瞳孔和看不清的巨大身形在迅速蠕动，变大，它们正向自己游来！
不行！可不能海葬啊。无缘无故落得这样的下场，令秦一辰恐惧的心情里多了些愤怒，咬牙想着等自己出去一定要报复这个令他数次遭殃的梦魇。
牙冠一咬，拳头一握，手上筋络都明显了起来。
身子一倾，七十度向上抬起，秦一辰大张四肢向上用力刨着，心想到了海面至少能看清楚些四周情况，离那些东西远点。
霎时间，一块粗糙的物体迅速划过身边，搅动了海水，让秦一辰在水里翻转数圈。
大脑天旋地转，眼前仿佛出现了人生的走马灯：和家人一起吃饭闲谈，同学们组织在教室给老师点蛋糕蜡烛过生日，还有晓灯街簇拥灯笼的鹅黄色光晕，暖暖的。
许许多多温馨的记忆承载于一抹灯光中，仿佛睁开眼就能看见过去，重温来时的路。意识在逐渐模糊，望着海面，眼神暗淡。
不对！那真的是一盏灯！秦一辰再次睁大双眼，一个漂浮在海面的浮标在不远处闪着光亮。
来不及弄清这浮标从哪里飘来，他只知道这是摆脱现在困境的唯一机会。再次平衡好身体重心，向这浮标快速游去。
不顾酸痛的腰背更不敢看正从深渊蔓延上来试图抓住他的黑影与触手，他心想着，跟着光，近一点，再近一点！
耳边涌浪的哗啦声越来越大，秦一辰知道海面就快到了。
一手伸出水面抓到了浮标的边缘，眼看浮灯渐亮逐渐刺眼，黑暗驱散。
“记录完毕，测试结束。”声音响起又消失。
孩童的嬉闹声响起，喷泉溅起点点水花，阳光暖洋洋地照射在每个人欢乐的脸上。
“一辰！你这一潜游得好远，就是姿势有点难看，我还以为你溺水了呢。”
一个戴着白色潜水镜的少年游过来缓缓说道，身上的水珠折射着阳光，仿佛将寒意驱散。 “从水里一下跳出来还把旁边那大姐吓一跳。你没问题吧？”
等秦一辰从亮光中缓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水上乐园游泳池里，旁边是同学吴寒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没啥”，扶了扶头，呆呆的说着。
吴寒把右手搭在秦一辰肩膀上，“你表情就藏不住事，有什么不舒服说出来会好很多。”
秦一辰愣了一下，适应了光线，紧皱的眉渐渐舒展，长叹一口气说到：“上周和你说的梦魇还记得吧？刚才在水下出现了，没错，这次还不是在梦里”。
“在水下？太荒诞了。”吴寒睁大双眼，表情惊愕“这已经超出了睡眠困难的范畴了，真的不考虑去医院看看心理医生吗？”
七月的阳光洒向四周，落下一地跃动的金豆浮在浪中，灿若宝钻。刚才的一切似乎从未发生过，现在秦一辰也记不清与什么样的梦魇缠斗了数日。关于那些梦魇的记忆似乎正飞速消逝，相反是假日的幸福感充盈着内心还有一阵莫名的解脱感。
依稀记起最后那个声音说了什么让秦一辰莫名的放下心来，是什么事件的结束吗？那些可怕的记忆是什么？自己似乎回想不起来了。
环顾四周，说道：“到现在我还是不清楚出现这些经历的原因，但我现在有感觉，那种怪梦不会再有了。”随后双手握紧吴寒的手，上下摇了几下，笑着继续说：“谢谢啊，小寒，今天愿意陪我散心，现在我感觉好多了。”
“这有啥，哪次咱俩出来玩儿不开心？既然你这样说了，那兴许是没问题了。”吴寒微微害羞地挠了挠头说着，心里由衷为自己的朋友振作起来感到高兴。
“之后有什么困难还是要告诉我哦，我虽能力有限，但倾诉也是很有效的排解方式。”
既然想不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事，那不如就这样忘掉。
殊不知，在没人注意到的储物柜中，一个金属香囊泛起一圈幽光。
日影渐斜，薄荷绿的大巴车在城郊公路上行驶着，上面还有着月鹞科技公司的广告和小熊猫的卡通图像。
秦一辰在大巴车中部坐着，若有所思，吴寒坐在靠窗边望着窗外，七八名乘客略显疲态地坐着。
“下学期就高三了，你对大学和未来专业有什么想法了吗？”秦一辰用左肩蹭了一下身旁的吴寒，率先打开了话题。
吴寒转过头摊了摊手说道：“如你所见，一直练着画画没断过，这样看来我还是愿意在这个领域耕耘的。
细长的手指和掌侧不难看出还有些许未洗掉的颜料渍，大概是马克笔的痕迹，“加之高二以来接触到的数字建模和漆器我都很喜欢，大学想学建筑设计和传统工艺这类专业。”
“你呢？还是自然科学方面吧？”。
“我不太想学习人文学科，和大自然待在一起或许更适合我。尽管很喜欢语文。”秦一辰说到。
“是畏难情绪吗？和我一样想一个人待着，不想去处理那些理还乱的人际关系？嗯？。”吴寒笑着说。
大巴车行驶着，周边高层建筑和电车逐渐增多，看来是进入城区了。
秦一辰没有正面回答，看向大巴车前方的道路，说道“个人与社会的相处模式是什么？复杂的社会环境我们该如何应对？我会经历怎样的人生？这些问题至今都没有准确答案，每当有点眉目，它又展现出捉摸不透的另一副面孔。”
“我也只是觉得麻烦，而你却想着逃避？”吴寒打断了秦一辰的思考，问到。
“做什么学问都要学会融入，这无可避免。”
“你给同学讲题时候眼里泛着光，感觉你很适合当老师诶，你也享受过交流的乐趣吧？”吴寒接着问到。
“你们可是我的同学啊！社会可是鱼龙混杂，牛鬼蛇神全都有的地方，我可不想和那些人有什么瓜葛。”
秦一辰眉头微蹙，眼神暗淡了些说道：“我的确是害怕与讨厌的人相处。”
他看向吴寒微笑着说：“和真诚的人共事我当然很享受。就像看到你今天这么开心，这段时间话也变多了，我也跟着快乐起来了。”
吴寒拍了一下秦一辰的大腿说：“你的选择无错，遇到不愉快当然可以选择躲开，但天降大任于你且无可避免时，你还会选择逃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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