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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国
“头好疼。”
少年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入眼的却是一片茅草。
“雾草?这是哪里?”
伴随着床板的吱声,田江猛然坐起身来。
环顾四周,破旧的木质墙壁上散发出一丝腐烂的味道,似乎已经很长时间没人修葺了,头顶的茅草里也时不时的有几滴水渍滴下来。
似乎听到了屋里有动静,门口传来了开门的开门声。
一只小脚慢悠悠的迈了进来,似乎犹豫了一下,过了片刻半个身子才趴在门框边上往里看。
见是田江醒来,脸色聚变。
“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仓皇的就要转身逃跑,却一个不小心被门槛撞到摔在地上,也来不及想那么多,爬起来就又要往外跑。
似乎是听到了哭声,一个急匆匆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伴随的哗啦啦柴火着地的声音。
接着一个看起来四十来岁的妇女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直哭泣的小女孩,妇女看了看床上坐起来的田江,将小女孩完全遮在身后,手持柴刀,死死盯着他。
“我跟你说过了!打消你那畜生心思!让我卖女儿,你是疯了么?!”
田江正欲开口,咕咕的肚子叫的声音传了出来。他本身就身受重伤,又昏迷了两天滴水未沾,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限,甚至坐起来都觉得困难。
看田江这副样子,妇女眼神复杂,有庆幸,有痛苦,还有哀求……
田母挽起自己的衣袖,骨瘦如柴的胳膊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刀痕让田江毛骨悚然。
他身后的女孩见母亲这样,哭着捂住了双眼。
正在田江疑惑的时候,田母拿着柴刀,狠狠刮向自己的胳膊。
田江大惊,赶忙从床上起来连滚带爬的越过桌子,死死的抓着妇女的手。
“你疯了???!”
田母惨然一笑。
“你不是饿了想吃肉么?娘现在伤口好了,能给你……”
田江浑身一颤如遭雷击!
一股股记忆,如泉水一般疯狂涌入田江的脑海!
以身饲子!
以身饲子!!
回忆着记忆中的点点滴滴,看着那一次次血淋淋的画面,五次!五次!两条胳膊!两年期间曾经五次接受过这样的摧残!可以说刚刚养好伤口就又是一刀!
不说每次刀砍的疼痛,仅凭这锈迹斑斑的外表,每一次,都有可能让她在无尽痛苦中死去!天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田江大力抽出田母手中的柴刀,狠狠的扔到地上。
双手在田母惊讶的目光中摩挲着她的胳膊。
田江想起了她的眼神。
哪怕他吃她的肉,哪怕他要卖她的孩子。
他的眼神里,有看见自己醒来的庆幸,有想到将来生活的痛苦,有希望他成长得哀求。
唯独没有那该死的仇恨!
即便这躯壳不是自己的,他似乎也能感受体内到流淌着的血,感受到那如山的母爱。
深深吸了口气。正要说话。
“哐!”
一声,门被人粗暴的一脚踹开。
本就年久失修的房门,摇摇晃晃的,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田江?听说你被雷劈了,哥们过来看看你。”
说罢,一个汉子粗暴的走了进来。
田母赶忙转过身来,田七也跟着紧张的看向门口。
田江皱了皱眉头。他认识这人。
来人看了看一边地上柴刀。
“呦,大妈您也在啊?有事好好说,田江这刚受了雷劫大病初愈的,您发什么火嘛!”说着看了眼田江,他话里的讽刺,是人都能听出来。
又看了一眼旁边哭的梨花带雨的田七,丝毫不掩饰眼中的贪婪。
“我们老爷是真喜欢你们家这丫头,是要当自己亲闺女养的,绝对不会亏待!何况你看,田江现在身子又这么虚弱,这样,只要您点头,之前田江借的钱一笔勾销,我在替我们老爷做主,原来的价!翻一倍!”
他觉得自己诚意足够了。
田母看了看身后的田七。
小丫头似乎也知道些什么,咬着牙,噙着泪水,使劲摇了摇头。
田母深深吸了口气。捡起地上的柴刀,将田七护在身后,颤抖的指着壮汉。
“给我滚出去!欠你们的钱,我们自然会还。”
壮汉看了看田母,冷笑一声。一个老女人,连个破柴刀都拿不稳。
“我后悔了,给你们钱?做梦!现在,要么给钱!要么给闺女!”
田母狠狠咬了咬牙!闭上眼睛拿着柴刀就冲了过去。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但是他哪是壮汉的对手?
壮汉一个侧身就闪了过去,一脚狠狠地踹在田母身上。
“碰”
田母直接被踹倒在地,手中柴刀也过去老远。
田江只觉得怒火中烧!怒火似乎要把他整个人都烧尽了!但是孱弱的身躯让他几乎走不动路,尝试着往前走了一步,却是脚下一软,跪倒在地!
“住手!你们要多少钱?我还,我还!放过我母亲和妹妹!”
钱都是他借的……他现在宁可死也不愿牵扯家人。
“老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壮汉又踹了田母一脚,这才转过身来看向田江。
“呦?被雷劈傻了?还钱?5两银子你拿什么还?把你家卖了值2两么?”
说完也不在理会田江,看了看田七,越看越满意,最后嘴角甚至忍不住泛起淫意。
虽然田七现在还是个三四岁的孩子,穿的又破破烂烂,但依然挡不住她那美人胚子的面庞。
为了这孩子,自己可没少被少爷教训,今天可终于要到手了。
说罢,就要走过去抓住田七。
脚下却突然一沉!
不知何时,田母竟爬了过来,双手死死抱住壮汉的退,口中大喊!
“小七快跑!”
壮汉大怒!又是一脚狠狠踹到田母身上。
田江怒火充斥全身!
“给老子站起来!”
说罢,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完全消化了。
一股巨力充斥全身。
田江来不及细想,冲过去死死抓住壮汉的手臂。
“咔嚓!”
伴随着骨裂的声音。
壮汉的整个胳膊都被掐断了!
惨叫一声,壮汉抱着自己的胳膊疯狂后退,一脸惊恐的看着田江。
田江甩了甩手,快步走到田母身边,缓缓的将她扶了起来,仔细检查了一下,才松了口气。还好,虽然有些擦伤,但没什么大碍。
这才转过身来,盯着壮汉,一字一句道。
“欠你们的!我七天之内一定会还!”
犹豫了下,田江继续加了句。
“七日之内,见到你们一次,我打一次,现在,给我滚!”
壮汉如蒙大赦,连狠话也来不及放一个,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田江这才转过身,后退两步,在田母惊讶的眼神中,缓缓跪了下去。
“儿子不孝,让娘受苦了。”
说罢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点点血丝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信这个。
落雷带走了畜生的灵魂,但是也洗涤了他的身体,刚才的一翻怒火,算是彻底消化了落雷带来的身体强化,连带着也没有那么饿了。
田江前世是孤儿,没有感受过多少母爱,但是在这个世界,他感受到了,即便那只是记忆中的,那也足够了。
田母赶忙将田江扶起来,似乎有些心疼的揉了揉他的脑门。
她可以为了孩子牺牲一切,但是不允许孩子伤害自己,哪怕这个孩子是个人渣,哪怕这个孩子,现在只是因为磕头擦破了脑门。
田江站起身来,看了看碗里的几根野菜,又看了看骨瘦如柴的母亲,发育不良的妹妹,不由的苦涩的摇了摇头。
把田母扶到床边,又看了看躲得远远的妹妹轻声道。
“娘,你休息一下,现在离天黑还有段时间,我上山一趟,看看能不能挖点野菜,或者弄点肉什么的。”
“不行,你没上过山,这又下雨没多久,山上泥泞,还是娘去吧”听到田江这么说,田母急了,忍不住道。
“你连野菜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挖野菜,碰见猛兽怎么办?”
田江摇了摇头。
“您看我刚才力气多大?而且,您身上有伤,多休息休息。”
田母犹豫了一下,不过想到田江刚才的举动,还是点了点头。
“那行,不过还是别进山了,下完雨有些动物会出来觅食,你在周围逛逛找找也行,早点回来。”
田江点了点头,转身走向躲在门口的田七,伸手就要揉揉她的头。
田七一个转身跑到田母身边,怯怯的抓着她的衣袖,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他。
田江扭头看了看田七,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苦笑的挥了挥。
“那我走了,娘,那些柴等我回来在劈。”
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刚出来便看见旁边一个只是由茅草和几根木头搭建的简易木屋,满地的杂草上面仅有薄薄的一层破布。
儿大避母,如果屋里的床是自己的,那么这是谁的就显而易见了。
田江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艹!遇见这么好的母亲,这么可爱的妹妹。我怎么这么渣?!活该被雷劈!”
走过来要关门的田七恰巧听到了清脆的响声和田江的低声嘀咕,忍不住愣了一下,轻轻的关上门,又走了回去,不过她的步伐,似乎轻快了那么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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