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子:喊你救驾你却打下半个天下

秦楚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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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费试读

“祝你心宽体胖,壮如大象!”

“祝你心比天高……钱没我多!”

“愿好运像地雷,天天被你踩中……”

他妈的,这到底是祝福还是咒语啊!怎么样样都中了?你们这帮坏小子,个个不是神棍就是巫婆,会施法下咒的?你们在老子高中毕业纪念册上的赠言,咋都这么准,都灵验了!

大福撩起体恤,露出白花花涨鼓鼓的肚皮,捏起一团肥肉:“看看,心宽不宽不好说,但的确是体胖,且状如大象!”

夏夜路边摊的烤肉店,总是很喧嚣很热烈。应该说很火辣。串上的肥羊肉块,一把孜然一把花椒一把辣面,再刷上油,勾引得烤炉里的炭火也窜起火苗,努力地舔一舔。

大福跟几个哥们是这的常客。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去他妈的。得意个屁,得意之时就像流星那样偶尔划过,失意却像是月亮一样不见不散。

人生失意吃烤串,吃它一串又一串,君问归期未有期,待到酒干肉尽时。

是的,没有什么烦恼是一顿烤肉和一箱啤酒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两顿烤肉两箱啤酒。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大福和这帮高中时期的损友,难得聚在一起。今天特殊,是高中同学结婚,不得不聚在一起。

新郎官是法学硕士,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妥妥的社会精英,成功人士。入则高楼大厦庭院别墅,出则西装笔挺豪车相送。

这还不说,关键是又锦上添花,火上浇油,娶了个新娘,人漂亮得有些惊艳不说,还是个富家千金。富家千金却不是那种骄纵傲慢,相反,性格温婉落落大方。

这也太气人了,雨怎么盯住一个地方下,他那边已经是绿草如茵枝繁叶茂百花盛开了。这边干旱皴裂,干枯饥渴,却连一点毛毛雨都没有。多少也该雨露均沾啊!老天爷!

大福看看自己,倍感失落。这新郎官高中时哪一点能跟他大福比?那是处处被碾压的对象。如今,却有些高山仰止的感觉。

落魄是写在脸上的,霉气是流淌在血液里的。

落差,会让人有失重感。轻飘飘的,昏昏迷迷的,迷失自我。

大福感觉自己仿佛被推下了悬崖。原以为自己在山顶,清醒之后发现自己在谷底,在深渊。

人还是迷糊点好,不能太清醒。你看,最快乐的,永远是傻子。乐呵呵的,给他一颗糖就屁颠屁颠的。远离现实,生活在自己内心世界的,最快乐。

大福快乐不起来。他每天必须面对现实。一睁开眼,就想到每天的房租,水电费煤气费,人吃饭车加油。只能祈求,路上不要太堵,客户能客气点,不要给差评,车子不要坏在路上……

更让大福头疼的是,母亲的催婚电话。永远千篇一律的:二十七八了,年纪也不小了,长点心!邻居跟你同岁的,小孩都两岁了。你有空回来一趟。你二姨夫有个亲戚,他家女儿跟你年纪差不多,也……

大福没敢跟家里说,他在送外卖。他欺骗家人,说是在一家科技公司做游戏内测的,待遇不错,拿年薪的,就是太忙,总就是加班。

大福还说:年薪,就是一年发一次工资,所以平时没有钱。 世上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不能纸醉金迷,就来个醉生梦死。今天难得遇上这么多同学损友,来吧,爷们!何以解愁?唯有杜康?

今天的婚礼,深深刺痛了大福。原本浑浑噩噩平平庸庸的生活,忙点,累点,苦一点,都也没啥,反正自己觉得开心就好。这婚礼,如同是一面镜子,让他看到了自己的模样,窘迫,落魄,拮据,失意。一下子打破了内心的平衡。

“走,哥们。难得一聚,撸串,走起!”

一瓶啤酒吹下去,大福他们好像才活过来,才进入状态。他们都很怀念学生时代的无忧无虑和没心没肺。

“谁他妈给我的赠言是:愿好运像地雷,天天被你踩中……。你所谓的好运指的是狗屎运吧?我尽管没天天踩地雷,真的是天天踩狗屎。真他妈的走运,我真希望是地雷更好,一下子送到西天去!”

“西天?你要去取经?取经还想走捷径?迟了,孙悟空早跟他师傅取回来了。”

“大福,我可没诅咒你啊,我留给你的赠言是:愿你黄袍加身,终日山珍海味相伴……”

大福大笑:“你还敢说,你要是说紫袍加身,我还可能当个院士。你要是说白袍加身,最差也是个医生啊。就是说个黑袍加身,好歹也可能是个牧师啊。黄袍加身,这年头黄袍加身不是他妈的送外卖的,就是交通协警,还有清洁工。真让你狗日的说准了。”

来来来,走一个,为黄袍加身干一个!

借酒浇愁愁更愁。说的没错,每一次高潮过后,就是更加寂寥和空虚。

酒喝得差不多了。已经有人趴在桌子上了。

大福感慨地说:“我就是想不明白,咱们到底差在哪?为啥这些年这样不如意,是我们不够努力吗?”

“怪来怪去,还是怪咱们自己?”

“这话怎么讲?”

“该努力的时候,选择了舒坦,选择了躺平。现在努力,来不及了。就像咱们老师当年讲的:该吃苦的时候,你选择了躺平。不吃学习的苦,将来就吃生活的苦!”

大福觉得有道理,举起酒杯:“来来来,干。说的太他妈有道理了。可惜我们当初听不进去。少吃了几年学习的苦,却要吃一辈子生活的苦,这账太不划算了,亏吃大了。”

“后悔了?”

“当然后悔!”大福满脸苦楚地点着头。

“你说,大福,今天这新郎官,当年进校时跟你可没法比,落后你二十多名。老师都夸你天资聪慧,是个学习的料。然而,你却迷上了游戏。你在打游戏的时候,人家在学习。你在睡觉的时候,人家在学习。结果呢……”

大福也趴在桌子上:“如果能重新来一回该多好!”

“大福,你游戏玩得那么好,游戏里称王称霸的,所向披靡,那可是人人敬仰啊!”

大福眯着眼睛,笑着说:“如果现实生活跟游戏里一样,那该多好啊。”

“你就吹吧,如果真的把你放到三国时代,说不定你开局就遇上董卓,还没喊一声台词,就被屠杀了。”

大福一拍桌子:“屁话,要是老子真的生活在三国时代,哪里有曹操、刘备什么事,那一统华夏的,说不定就是我景福!对,是我,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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