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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架子上的矿泉水和菠萝包又没了。”
穿着灰色加两道蓝色横条工作服的刘溪，此时正抱着一筐袋装的亲亲果冻，站定在一个空空的货架面前，扭头朝着收银台的方向提醒小超市的老板补货。
万福超市进入大门的左边，摆着一张由大理石和钢化玻璃砌成的长方桌子，一个样貌清秀的年轻人单手撑着桌面，无聊地盯着旁边的可推拉玻璃门发呆。
他听到刘溪的话后，微微回神，“菠萝包的库存应该已经没了，那边空出来的架子放其他东西吧。”
刘溪闻言，把手里的正红色篮筐里的亲亲果冻，一股脑地倒进贴着“亲亲果冻”标签的透明盒子里，等她放下红色篮筐后，她跑进超市侧面充当仓库的小房间里一看，一个星期前才买的几大箱菠萝包已经不见踪影了。
刘溪数了数小仓库里各种面包箱子数量，忍不住小声吐槽，“最近网上开始流行菠萝包的各种吃法了吗，菠萝包卖的这么快。”
刘溪待在小仓库里拆食品箱子，外边坐在收银台前的苏羽倒是看起来很悠闲，一直盯着前面的地板发呆。
不过外人看不到的是，他面前站着一个身型矮小，穿着暗灰色短袍，毛发很是茂密的老人家。
苏羽就算是坐在圆板凳上，也要微微低头才能看见这位顾客的脸。
“老板，咱这次拿的东西，用这货换，您看行不？”
穿着古代短袍样式的老者的后颈背那块微微向上拱起，露在衣服外边的脖子和脸上面长着一层又短又密的绒毛，毛茸茸的额头下两条又细又长的眉毛被老人打理地很好，一左一右柔顺地垂在脸颊两旁。
苏羽还是第一次看见化形得这么有特色的妖怪，明明能保持住人形，但是依旧保留自己原型的各种特点。
比如那一身软毛和两条细长的眉毛。
老富贵笑起来的时候两条眉毛都跟着他一起抖动，他抬手从自己腰间的小囊袋里取出一块老鼠抱钱袋子的玉佩，把它放在桌上挪到苏羽面前。
苏羽看了看这块玉，又不动声色地偏了偏头去看老富贵身后的那几个“人”。
老富贵也不是一只妖只身来店里买东西的，他身后还跟着几只高矮大小都不一，穿着跑腿短衫的小妖怪。那些小妖怪们的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上也张满了毛，不过他们是修行不到位，保持不住人型。
它们的身型甚至比眼前的老人还要矮那么一点。
苏羽看见那些拱鼠精怀里抱着几箱菠萝包，地上还放着各种各样的肉制品和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物件，其中一只拱鼠精的手一直不老实地往自己的兜里偷偷揣糖果糖。
刚刚老富贵叮嘱过它们不要拿“园主”规定物品之外的东西回去，不过，那只拱鼠精显然没听进去。
老富贵对这家伙的小动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站在收银台跟苏羽乐呵呵地扯谈。
苏羽开的这家万福超市已经有几年时间了，他以前没在附近见过这群拱鼠精，瞧他们的打扮还有他们嘴里念叨的“园长”，苏羽猜想他们应该是某个活了很久的老妖怪的随从。
有些妖怪活得久了性情古怪，喜欢独来独往的生活，而有些大妖怪想要壮大自己的势力，经常招揽各种小弟到自己旗下“做工”。
至于是什么样的“做工活”，就要看顶头上司是怎么想的了。
反正苏羽在G市从小长到大，倒是没听说过城里有哪只名声响亮的大妖怪闹过事，道士这类特殊职业人群也没嚷嚷着什么除魔降妖，没事找在人类社会谋生糊口的小妖怪麻烦的。
苏羽看了看桌子上乳白色的玉，他没说什么话直接收下了，老富贵见苏羽收下自己递过去的交易品，心下高兴，朝着苏羽拱拱手后，招呼着几个小伙子搬东西回去。
在后边搬东西的拱鼠精们被老富贵招呼排成一条小队，老富贵站在队伍的最前头带队。
它身后的拱鼠精们摇动着身子，左摆右摆地跟在他身后，那个偷偷拿糖的小拱鼠精屁股后边的尾巴也收不住了，从衣摆下面边掉出来一根狭长的光秃秃的尾巴。
苏羽看见它们脚底下飘起一片白雾，那群拱鼠精左右摇摆竟然是在制造雾气，一群拱鼠精毛茸茸圆滚滚的身体挤在一起，像一串毛绒丸子似的。
“苏老板，咱们告辞了。”
老富贵摸了摸自己细长柔顺的眉毛，留下这句话后，带着拱鼠精们乘着那片雾气走了。
苏羽不禁咋舌，这些家伙战斗力是战五渣，但当后勤部还真不错。
能够隐身还会腾云驾雾，那一箱箱的物资放在云雾上，随着拱鼠们左摇右晃的雾气一起稳稳当当地飘起来。
让它们跑来人类这边采购物资，真的是最合适不过了。
苏羽捏着那枚乳白色的玉佩，在手里颠了几下后，若无其事地收进了裤兜里。
要苏羽来讲，这群拱鼠精之前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特别是老富贵，以为店里没有人能看穿它设下的幻术，直接大摇大摆地招呼拱鼠精们往外搬东西，还时不时地斜眼偷瞄苏羽和刘溪，苏羽就坐在收银台处看着它们胡闹。
不付钱，一根毛都别想带出去，苏羽可不想做亏本买卖。
等它们把所有东西都选好了之后，苏羽见老富贵想白嫖，于是开始放招了。
没一会儿，老富贵等一众拱鼠精被苏羽设下的结界给挤得哭爹喊娘，老鼠皮都给挤皱巴了。
老富贵这时才发现这个人类小铺子里的老板也是一只妖怪，它怕自己的老胆被挤出来，忙向苏羽求饶。
于是之后就有了以玉换物的场景，苏羽也看不懂那块玉的好坏，只是见题材寓意好，他就收下了。
他也懒得管物与物之间是否等价。
苏羽做事还蛮随便的，就算老富贵只给他一只鼠毛笔，他也会收下，权当双方交了个朋友。
能赚当然更好。
但是拱鼠精们就这样光明正大的拿东西出去，苏羽就出手教训它们了。
刘溪给货架补完货后，换掉了工作服，她不是万福超市的正式工，只是利用课余时间来店里打零工，赚点零花钱用用。
“老板，我今天就先走了，明天早上八点能来上班。”刘溪的大学就在这附近，步行过来十五分钟左右。
苏羽对着刘溪点点头，比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自己知道了。
刘溪走了，这里就只剩苏羽一个人……一只妖。
不过，苏羽对于自己“妖怪”的身份，没有什么自知。
毕竟他在十六岁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纯种的人类，但就在他读高二的时候，跟着学校去了G市的某4A级的景点山上去研学，他妖怪的身份才被一只老柳树妖点破。
苏羽身上的妖气很淡，不仔细辨认的话，根本不知道他是妖怪。
老柳树在山里待了上百年，好不容易遇到个可以说话的小妖怪，它拉着苏羽絮絮叨叨聊了大半天，之后苏羽就莫名其妙的拜它为师了。
苏羽大学毕业，再去山上看他师傅的时候，发现老柳树已经遇难了，它遭了雷劈，整棵树都被劈得枯黑。
一点生机都没了。
苏羽抱着那棵柳树哭了一天，两只眼睛都哭成了红红的屁桃，当天他抱着枯树痛哭的事情还上了G市日报。
在老柳树遭雷劈之前，G市已经连着下了四天的暴风雨了，当时的苏羽中二期还没过，他觉得自己师傅是渡劫失败了，他想要好好的安葬老柳树，不让它再在这山里再遭风吹雷打。
但是林业局和景区的人都不同意，苏羽不能挖走老柳树。
无奈之下，苏羽只好捡起地上一截老柳树已经枯竭了的的枝干，把它埋在了超市后面的小院子里。
“现在是北京时间，21点整。”
万福超市里的电子钟开始报时间，苏羽终于挪了挪搁在圆板凳上的屁股，起身去关店门。
万福超市开在一条老街上，这条街上的建筑物都是自建房，苏羽现在住的房子和经营的超市就是他妈留给他的遗产，一楼是超市，二楼则是他平常住的地方。
苏羽打了一个哈欠，穿着舒服的居家拖鞋爬上了二楼，他现在的生活很是悠闲，平常就坐在超市里收收钱，店子早上八点开始营业，至于什么时候关店，这就得看他的心情了。
苏羽没什么**，到目前为止一直都很咸鱼的生活，况且G市不管是人类方面还是妖怪方面的治安都挺不错的，苏羽觉得自己能一直这样苟活下去。
“刺啦”苏羽拉上房间的窗帘准备睡觉，但是下一秒，他手上的动作停下了。
一张长满黑色绒毛的脸突然出现在二楼的窗户外，苏羽沉默地看着这个飘在空中的家伙，几瞬后才开口说道：“这位朋友，有什么事吗？”
幸好他心里承受能力强大，不然真的会吓出个好歹来。
窗户外边的“人”，苏羽看它很眼熟，好像是那只白天往自己口袋里揣糖的拱鼠精。
外边的拱鼠精也略微有些紧张，它朝着苏羽拱手，很恭敬地道：“苏老板，咱家的大花旦今晚登台亮嗓子，咱们园长想邀请您去红园听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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