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试读
血腥。
除了血腥还是血腥。
废弃多年的郊外别墅，满是杂物的黑暗房间，清冷的月光勾勒出一个看起来畸形的躯干，只一眼无法分别是个什么东西。仔细去看，才发现那是一个人和一具尸体。
门被推开的时候，窗台上的人并没有太多反应，连门口来的是谁都不感兴趣，低着头专注于手里那块血红的东西。
也对，一个连力量都感觉不到的存在，于魔法师而言，又有何惧？
入口，咀嚼，吞咽，半晌，屋子里只有进食的声响。
“おいしいの？”
（好吃吗？）
来人穿了一身宽大的黑色长袍，整张脸隐在兜帽之下，只隐隐看见一张淡色的薄唇，声音从中泄出，倒是挺好听的，像随风飘舞的樱花瓣，又轻又柔。
窗台上的人动作都没停，对着手里的东西就是一大口，似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へ。”
（呵。）
那是一声极轻的分不清是无奈更多还是厌恶更多的一声叹息。
窗台上的人咽下最后一口，一脚踢开身边的尸体，双手在身侧随意蹭了蹭，无所谓的态度像剥夺他人生命早已轻车熟路。
兜帽下的人低头，去看翻滚在一边的身体。
那是一具女尸，穿着一件艳红连衣裙，一只脚上还蹬着精致的银色细高跟，全身上下完好无损，而原本冰蓝的眼眸，只剩下血红红黑乎乎的两个洞。她就那样微张着红唇，以扭曲怪异的姿势倚靠在飘窗下的墙壁上，像是看着兜帽人的方向，向他无声求助与哭诉，又像是斜斜瞪着窗台上的人，控诉他的残忍暴行，诅咒他死无葬身之地。
“君、獣物みたいな。”
（你，像个野兽一样。）
来人声音冷下来几分，听起来幽然了一些，好像深秋浮在植物上的露珠，清清凉凉，带着寒意。
窗台上的人笑了，那是一种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的笑，有点自嘲，有点无奈，有点可笑，还有点同情似的，他转过身，斜斜靠在玻璃窗上。
“怖くないの？”
（不可怕吗？）
来人抬头，粉色的薄唇展露清冷月光之下，被度上一层薄薄的银色，像某种不可食的禁果，越是不知其味道，便越发被诱惑。
望着那引诱他的禁果，男人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好像依然十分饥饿。他伸出舌头，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何が？”
（什么可怕吗？）
来人还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样子，也不知道兜帽下的眼睛是否真的看清男人现在的样子了。
“へ。何がって。”
（呵。什么？）
男人眼眸似乎变得更亮了，他张了张嘴，里面还能看见那抹可怖的艳红，他伸手指着自己。
“俺。”
（我。）
“どこが？”
（你哪里可怕？）
来人似乎没把飘窗上的人放在眼里，语气清淡地好像遇见他是一早就能想到的事情，根本无足轻重，无需畏惧。
“ははは。”
（哈哈哈。）
男人发出几声大笑，笑声惊扰了窗外树丛里入眠的鸟类，几只黑色的不知名的鸟怪叫着掠过玻璃窗。然后男人停下笑得发抖的肩膀，勾起嘴角看兜帽下的薄唇。
“知ってんの、俺が何って。”
（你知道吗，我是什么。）
“知ってますよ。”
（我知道啊。）
来人似乎冷笑了一下，轻启薄唇，带着点讽刺意味的清冷话语幽幽吐出。
“自分の命を伸ばすため、他人の命を奪う……獣物。”
（为了延长自己的生命，夺取他人生命的……野兽。）
这话一出，男人脸上的轻松调笑表情渐渐退下去了。不知道是因为对方是人类还敢这么嚣张，还是因为终归被点出恶心的实质，他没有好受到哪里去。
“お前さ、この世に見てはいけない物がいっぱいあるとは知らないの？”
（你啊，不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不能看的东西吗？）
男人靠在玻璃上，从兜里摸出支烟，叼在嘴上，吸了一口，烟就着了。
“知ってますよ。でも怖くないです。”
（知道啊，但是我不怕。）
“そうなの？では、何の御用？”
（是吗？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来人没有说话，男人就直勾勾看着他。半晌，两人都没有过多动作，唯有清冷的月光在整间屋子里恣意游走，窥伺着这里不能说的秘密。
男人想从那薄唇里读出对方的情绪，但他失败了，一股怒气穿过腹中血肉，游走食道之间，直冲饥渴喉头。
“俺に罰を与えたいの？自分が正義だと思ってんの？”
（你想惩罚我吗？你觉得自己是正义吗？）
终是没有忍住，男人嘲讽地开了口。
“お前さ、人間なのに、魔法使いに勝てると思ってんの？”
（你啊，明明是个人类，以为能赢过魔法师吗？）
来人清清淡淡张了口，一点儿也没有因为男人的恐吓而退缩。
“やってみないと。”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はは、面白い、人間って、何ができる？”
（哈哈，有意思，人类，能干什么？）
男人抽了两口烟，把烟往地上一扔，一脚踩灭，眼睛一翻，直勾勾瞪过来。
“見てはいけない物を見たら……”
（既然看到了不能看到的东西……）
就在下一秒，原本在窗户边的男人突然瞬移到眼前，眼睛闪着可怖的冰蓝，举起的手上伸出了锋利的长指甲。
“死ぬしかない！”
（只有死！）
但那双尖利的手没有落下，男人只是瞪大着眼睛饶有兴趣地想观察帽子下人脸的表情，但令他失望的是，来人根本没有抬头，还是保持刚才那一副样子，对他的突然到来和杀意无动于衷。
男人哼笑一声，厌倦了这人的淡定，他不想知道帽子下面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了，他嘴角最后一丝玩味儿没了，眼里透出凶狠，下一秒就要落下手臂。
令他难以置信的是，胳膊仿佛被定在空中，根本不听使唤，无论他怎么用力，都僵硬地停在那里。
“何？！”
（什么？！）
“人間でも。”
（即使是人类。）
来人缓缓张了口，还是那种幽然清淡的声音，他抬起头，整张脸从兜帽下露出来。
那真真是一双漂亮的眸子，好像汇聚了万千星光，微微眨眼，都透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动人。
“う！くそ！てめい！”
（呜！可恶！你他吗！）
下一秒，鲜血喷涌而出，正正喷溅在那张俊美的脸上，那动人的眸子旁。
男人脖子上的大动脉被开了一个巨大口子，涓涓不断往外喷着血，而来人的手就死死掐在旁边，近乎半只手都没入了动脉。
“これくらいのことなら、できますよ。”
（这种程度的事情的话，也是可以做到的。）
那人一挥手，男人整个身体脱离控制，翻到在地，双腿混乱挣扎，捂着脖子的双手却怎么也无法抑制涓涓不断的大出血。
“う！あ……”
（呜！啊……）
他仰在地上望着兜帽下的脸，脸上爬满震惊和恐惧，仿佛看着一只比自己更恶的鬼。那再也发不出完整言语的嘴流出艳红的血，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那刚死去不久的女人的。
“……”
他大大张着嘴，好像还有很多东西想问。但那问不出口的疑惑，伴着他所剩无几的时间，消散在空气中。
似乎看男人可怜，来人大发慈悲地走近了一步，垂眸去看宛若死狗的人。
“獣物は、地獄に堕ちるべきだんだ。永遠に。”
（野兽就应该坠入地狱。永远地。）
那声音轻飘柔软，空灵动人，听在男人耳朵里，却像来自地狱的呼唤。
“……”
地上的男人不动了，那不肯闭上的眼睛里，映着来人冰蓝剔透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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