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Outcasts

荷兰蛋包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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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有着比哥拉帕戈斯岛还要残酷的食物链。“

高中第一天，孤爪研磨就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

弱肉强食、欺软怕硬，学校是一个比想象中更为原始的世界。

直白、冷漠且充满了原始的荷尔蒙，青春期的少年少女总是不吝于将各种情绪**裸地展现出来，另一方只能被动接受：受欢迎的被捧上天，而不受欢迎的，被无视还算幸运，万一被冠上“臭虫”“怪人”之类的外号才是真正的社会性死亡。

而阶级的制定除了外貌、性格、家世、成绩等等现实又粗暴的因素外，还有感觉、氛围等轻浮又荒唐的东西。

“总觉得那家伙在私底下偷偷拍女生裙子底下的照片。” 才没有拍呢！

“我上次看见那家伙在网上刷美女照片。”你看的是哪里？

“总觉得那家伙好恶心。”哈？

明明是清白的，还是会被冠上这些无谓的妄想。研磨简直想要大喊，“你们有完没完！”

当然，撇开感觉这种玄学因素不谈，阴暗内向的游戏宅也理所应当地在学校阶级的最底层。

研磨的座位在靠窗倒数第二排，除了去厕所外，他几乎在座位上扎了根，下课或者午休的时候基本都在玩手机或者发呆，不主动与周围的人说话，也没有人找他搭话。开学不久后，班上的家伙几乎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而研磨的周围几乎形成了真空带，他仿佛是这个教室里透明的存在。

他被归入了“无视”的阶级。

研磨对这个状况很满意，这是他小心翼翼维系的成果，不引人注目的同时也不被讨厌需要付出格外的努力。

他像一只熟练又机敏的流浪猫，安静地藏在他人玫瑰色青春的背景板里，略长的黑发隔绝外界声音的同时也屏蔽了他人的目光，只留一双眼睛时不时机警地打量四周。

班里的大多数家伙也如他所需要的那样把他当空气，不会试图进入他的视线。

只是，时不时地，还是会有东西不请自来地进到他的视线范围内，扰乱他的思绪。

在教室的对角有另一个真空，班里的小圈子像有意识地无视他那样，同样有意识地避开了那里。

但是研磨知道那是因为和他截然不同的理由。

在那个真空带的中央是一个长发美少女，即使以研磨这种对人类长相美丑没有什么太大感觉的眼光来看，也可以理解她被全班疯狂着迷的理由。

这样的人和他截然相反，是食物链的最顶层，是狮子，是鲨鱼，是老鹰；即使外表看似纯洁无害，也是最顶级的狩猎者。——看周围那些家伙的自然反应就知道了。

“是绝对不能扯上关系的类型。”

研磨在心里这么下定论。

美少女突然站了起来，像在深海中投下一束光，沙丁鱼群立刻无法自已地围了上去：

“井上同学，你东西掉了吗，我帮你捡吧。”

“井上同学，你想喝果汁吗？我帮你去买吧。”

“井上同学，你想去厕所吗？我护卫你去吧。”

“谢谢大家，”井上皆实，也就是超级美少女，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美少女微笑，沙丁鱼群仿佛被强光照射了一般突然静止，“我只是想去整理一下而已，不用麻烦了。” 她向着定住的鱼群微微鞠躬，走出教室。

而沙丁鱼们还在光晕的余韵中，维持着紧紧挤在一起的状态没法散去，发出做梦似的感叹：

“井上同学真的好漂亮。”

“井上同学和我说话了，她的声音好温柔。”

“井上同学身上味道好好闻，好想知道她用的是什么香水。”

目睹了这场无厘头闹剧的研磨只感到一阵恶寒——看吧，周围的绵羊和猴子们都被吃得死死的。

“嗡嗡”手机弹出了新的蓝鸟提醒。

“‘他人即地狱’发了新的推文：‘好心累。’”

这是研磨为数不多的熟人之一，他在网游里认识的搭档，由于名字起得过于羞耻，研磨一直用简称叫他——“他狱”。

虽然偶尔会双排下本，但是在研磨看来，两人还称不上是朋友，对方只是个“网游小伙伴”罢了。

对方是个在网游中不太常见的家伙，安静、打得好，不论输赢都没有什么话，战斗中排兵布阵沟通起来也很顺畅，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有时候输出过于疯狂。这种比起胜利更在乎爽感的战斗方式不符合研磨的战斗美学，不过他还是很乐意和“他狱”组队双排的，因为……“他狱”实在是太欧了！不论是摸箱子还是开地图，都能开出很好的东西，抽卡十连更是SSR连发，这么欧的队友，研磨没法拒绝。

为了在所有游戏中全方位蹭对方的欧气，研磨和他互fo了蓝鸟方便约双排时间。研磨的蓝鸟账号和他的游戏网名一样都是“kodzuken”，平时会发一些自制的游戏攻略和点评，有几千个粉丝，还算小有名气。

对方的账号是那种典型的僵尸号，不仅头像是简介都是空白，关注和被关注都只有寥寥个位数。这样的一个家伙，却有把账号当心情日记的习惯，偶尔会像今天这样发些没头没尾的话。

研磨第一次刷到的时候吓了一跳，“这种家伙竟然愿意交换账号？” 要是他的话，只敢在心中默默吐槽，不敢（也懒得）发在网上，更别说邀请别人观摩了。“真是个不得了的家伙”他暗想。（研磨：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对方或许是不在乎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网友的好感度，也或许是把他当作了同类。不论怎么样，研磨对别人的**都不感兴趣，他没有细看对方的推文，只是暗暗猜测对方年纪不大，而且很大概率和他一样是个在阴暗角落萎靡生长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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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校园女神，也就是井上皆实发完推文在厕所里放下手机，深深叹了一口气。高中也太麻烦了。虽然初中已经很麻烦了，但是高中比初中还要烦个好几倍。

像“美少女也会上厕所吗？”“美少女也会花粉过敏吗？”这种级别的问题本来已经可以轻松无视，但是上了高中以后周围突然的热情一下子打得她有点措手不及。初中会欺负喜欢的人的熊孩子升上高中以后变得更爱出风头、更在意周围的评价。那些家伙一个劲想着提升他人好感度，和X国政客一样一天到晚做些多余的事！

——包包我自己会拿！还有在上厕所或者打喷嚏这种狼狈的时候不要围过来啊！！！

井上皆实在心中大喊。

从初中少男少女刚有朦胧的性别意识起，井上皆实就凭借着优异的外表被封为校园第一的美少女偶像。三年下来，她已经清楚的知道美少女这一身份的恐怖之处。花团锦簇、一帆风顺都是表象，实际上美少女的身份就是群众期待值的集合体，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任由他人的期待和评价将你搓扁捏圆才是人间真实。即使是硬塞过来的的校园偶像头衔还是没有办法拒绝，因为群众就是这么任性的生物。

初中三年和小学时候的好友分开后，井上皆实一直没有什么朋友。男生是不由分说擅自把她划分到另一个阶级的主力军，初中的男生本就处于青春期最恶劣的时段，只要她和哪个男生靠近多说了两句话，对方就会被传成喜欢她，让原本可以正常交流的人的态度都变得奇怪起来，导致她后来很久都不敢单独和男生说话。女孩子们虽然普遍对她比较友好，但是女生的情感总是更加细腻，每次井上皆实试图加入女生群体聊电视剧、八卦的时候，女生们就会转头聊起学业、班会等有距离感的话题，或者就这么打哈哈过去，谈话最终归于沉默。几次下来，井上皆实也不再试图加入她们的谈话了。

看着为人际关系苦恼的妹妹，在X社当练习生的井上哥哥不屑一顾，他说：“期待这种东西啊，是用来超越的。”

“在所有人的眼中都以为你会做A的时候，你不仅做到A甚至还做到那不是很帅吗？”他露出得意的笑容，“像我们这种生来就拥有过高天赋的人，超越期待，是我们的使命也是宿命。”

鉴于他出道不到一年就已经成为了娱乐圈最受期待的爆红新人，井上皆实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开始在成为超越期待的完美美少女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几年下来，井上皆实已经基本可以算是完美美少女了，在某种特定条件下。

俗话说不在压抑中变态，就在压抑中暴发。井上皆实可以说是既在压抑中变态也在压抑中暴发了。这还要感谢互联网，为她提供了一席暴发变态之地。她将青春期的热血和激情都注入到游戏和社交网络中去，最喜欢打的位置是通过在游戏中砍人来获得快感；平时没有人分享的黑泥也可以大肆在网上倾吐，没有人会在意，因为……网上遍地都是这些负面的东西，没有人会为垃圾场里有垃圾而大惊小怪吧。

虽然互联网的隐蔽性让她快乐，但是又让她感到罪恶。

——我实在是太不知廉耻了。

她有时会这么想。

“嗡嗡”手机发出响动。“在推文中@了你。”

是网友发来的新游戏发售提醒。

是她的游戏搭档，是个小网红。井上皆实在游戏中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密自己是女生的身份，从来不开语音，尽量不和人产生过度接触，努力保护着自己的最后一片净土。唯一有交集的就是和他组队是因为对方打得好而且指挥好，很多难过的本和他组队可以轻松过，更重要的是，对方不像是对游戏以外的东西感兴趣的样子，让她很安心。

井上皆实仔细阅读了新推文。

好耶！她期待了很久的知名游戏续作今天官宣两个月后正式发售了！

井上皆实摩拳擦掌，在心里给自己暗暗打气，作为一个拥有三年完美美少女贯禄的人，在高中，她也会继续完美下去！熬过今天就奖励自己去家附近的游戏店下预购单！

这么想着，她还是在厕所里玩了两局candy crush熬到快打铃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