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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蔷薇》
文/明月闪闪 2023.02.22
微博@明月闪闪Shin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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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讨厌你的意思是——
我喜欢你这件事，就像地球围绕太阳公转，是宇宙公理。
从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
——To My Unique Rose.
//
01.
周一。
早七点半。
昨夜刚下过两场雨，这会天依旧灰蒙蒙的。顺着别墅大厅挑高的落地窗往外望，黑色迈巴赫无声的绕过前庭喷泉向外驶去。
拐弯时，后座闪过道清瘦高挑的少年身形，没来得及看清车窗已缓缓升起，只留下个轮廓分明，懒散疏冷的侧影。
迈巴赫驶离视线。
赵素兰看着青石板地砖上两道湿漉漉的车辙叹了口气。
转身上楼，第六次敲门催促。
等了许久，房门打开，小祖宗顾清潼终于从房间出来。赵素兰接过她的书包，一边帮她整理衣服，一边忍不住念叨。
“昨晚是不是又熬夜了？”
“知道今天周一要上学还睡那么晚？”
“回头先生知道了，肯定又要说你。”
……
赵素兰是负责照顾顾清潼生活起居的阿姨，为人老实、本分，对顾清潼也算关心。
就是总喜欢唠叨，一开口就停不下来，听得人耳朵起茧。
“知道啦。”
顾清潼敷衍地应了声，背上书包想跑。
“阿姨，我快迟到了，我先走了。”
“等等。”
赵素兰喊住她。
“给你叫了车，这会还没到，先去吃点东西。”
顾清潼望过来，微微歪了歪脑袋。
赵素兰替她抚平校服领口的褶皱，解释道：“阿茂等你好久你都不起来，刚刚已经走了。”
赵素兰口中的阿茂是沈茂。
按照偶像剧和言情小说的标准来看，两人是妥妥的青梅竹马：同年同月同日生，家里世交，从小是邻居，上同一所学校一起长大，甚至还被长辈们乱点鸳鸯谱许下婚约……
可生活不是偶像剧。
电视剧里温柔帅气的竹马有多让人心动，沈茂就有多讨人嫌。
半个月前，顾清潼家司机离职，顾清潼暂时搭沈茂的车去学校。
就这么小半个月，两人吵了七次架。
上一次是两天前。
起因是什么已经不记得，倒是最后放狠话记得清清楚楚——
“有本事你别等！”
“你看我会不会多等你一分钟。”
嗯。
他确实一分钟没多等。
狗东西。
……
赵素兰轻轻叹气：“潼潼，下次可不能让人家阿茂总这么等你。”
“他爱等不等。”
顾清潼撇嘴：“谁稀罕。”
赵素兰摇头，轻点她的脑袋：“你呀。”
司机晚了几分钟，接近七点四十才到。
临上车，赵素兰又给顾清潼书包里塞了三明治牛奶。
看顾清潼只穿着一身单薄校服，又白又细的腿大半裸在外面，不由担心道：“穿这么少冷不冷？别感冒了，我再给你拿……”
眼见赵素兰又要开始唠叨。
顾清潼忙道：“不冷不冷。”
说完拉上车门，冲赵素兰挥手。
“阿姨拜拜！”
顾清潼家住南二环的临江别墅区，而她就读的弘嘉私高位于东郊。
江城气候多变，不过是近二十分钟的车程，从高架上下来，已经是一片艳阳天。
顾清潼眼睛被晃得难受，主动和司机搭话：“叔叔，麻烦你拉一下遮阳板。”
“好嘞！”
司机热情的应了，拉下遮阳板，好声好气的和顾清潼商量道：“妹妹，叔叔把你送到前面那个路口行不行？离你们学校也不远，就三百米，不然前面堵车耽误你上学。”
像怕顾清潼不信，还特意指着导航上标红的堵车路段给她看。
顾清潼对校门口周一周五早晚高峰的堵车盛况深有体会。
虽然有点不开心，但还是点了点头。
下了车，远远能看到远处挑高的欧式校门，距离打铃还有不到三分钟，周边都是向着学校拔足狂奔的学生。
顾清潼穿了双圆头方根的珍珠系带小皮鞋，是放暑假沈茂陪她去米兰看秀时买的，今天第一次上脚。
好看是好看，就是磨脚。
走了没几步，脚后跟就开始疼。顾清潼看看时间，再看看远处的校门，忽然就有点委屈。
多等几分钟能怎么样？
大混蛋！
……
顾清潼紧赶慢赶，赶在最后一波，踩着响铃的余音踏入校门。
没来得及松口气，便被人喊住。
“喂，那个同学！”
顾清潼起初没反应过来是在叫她，直到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追上来拦在面前。
顾清潼停下脚步。
“你喊我？”
男生头大身子细，戴一副圆圆的厚底眼镜，本就一股书呆气，被她看了眼，一瞬间从脸红到脖子根，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鹅，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越发显得呆头呆脑。
呆头鹅。
顾清潼默默在心中腹诽一声，但面上还是很好脾气的问。
“同学，你喊我有什么事吗？”
男生眼神闪烁避开她的目光，磕磕巴巴道：“同、同学，你你、你迟到了，请、把姓名、班、班级报一下。”
虽然每周一都有风纪检查，但学生会干事大部分时候都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在响铃结束前入校就不会记过。
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遇到校领导检查，或者像现在这样，对面是个刚入学生会不懂规矩的愣头青。
从小被男生追捧到大，顾清潼对自己的长相很有自知之明。
当然，也很清楚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
尤其是对付这种纯情小男生。
她故意学着他说话：“同、同学，我没没、没有迟、迟到哦。”
男生窘迫得面红耳赤：“你、你……”
“我？我刚进校门的时候，铃声还没响完呢，同学你也看见了吧？”顾清潼指责他，“你怎么能污蔑我呢？”
“我没有！是、是规定……”
“学生会的规定就是铃声结束后才算迟到哦。”顾清潼言之凿凿，“你刚进学生会吧？不知道也正常，不信问问你们高二的学长。”
男生说不过她，急得几乎快要哭出来。
“同学，你看这样行不行？”
顾清潼抽走他手中的文件夹，在上面留下一串号码，笑眼弯弯地冲他眨了下眼：“我的号码给你，要是我说的不对，你再打电话找我。”
她的动作带起一阵小小的风。
少女身上像是荔枝杂糅了玫瑰的清甜香气幽幽的飘过来。
男生在如花笑颜中晕晕乎乎接过她递来的文件夹，呐呐地张了张口，到底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顾清潼得意地拍了拍手，正准备走人，忽的被人从身后拽住书包带。
紧接着，一道颀长的影子自头顶罩了下来，熟悉的清冽气息随着来人的靠近扑面而来。
刚还呆头呆脑的男生一瞬间规规矩矩的站直了。
打招呼的声音都显得战战兢兢。
“会、会长。”
来人“嗯”了声，嗓音清冷且淡：“高二六班，顾清潼。”
男生一脸茫然：“……啊？”
清冷嗓音微微带了点不耐。
“记。”
“记什么记？”
不等男生反应，顾清潼先炸了毛，转身瞪向来人。
“我又没迟到，你凭什么抓我？”
身后正是她的冤种竹马——
沈茂。
顾清潼的身高在同龄的同学中已经算高挑，但沈茂比她还要高大半个头，至少一米八五往上。
身形清瘦挺拔，肩膀宽阔平直，骨架舒展匀称，普普通通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像是什么秀场新出的时尚单品。
他一手插兜，一手松松垂落。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间懒散地夹了支哑光黑的钢笔。
沈茂五官精致，有种雌雄莫辩的漂亮。
但他骨相优越，气质清冷又锋利，旁人看来只会觉得这少年长得真俊，而不会有什么“阴柔”、“娘”之类的联想。
这会阳光从他的侧后方照过来。
模糊了他略显锋利的轮廓，也中和了他身上那种清冷又矜贵的距离感，就连原本漆黑的双眸，瞳孔外缘也在朝阳下泛起淡淡琥珀色光晕。
头发毛茸茸的。
整个人都被笼上了一层金光。
顾清潼看了他两眼，声气不知怎么就弱了下来。
但依然不忘警告他。
“你要是抓我，我就告诉爷爷你不等我上学。”
沈茂面无表情的微垂着眼看她。
他眉骨高，眼睫又密，垂眼时在下眼睑投下一片阴影。
眼神越发的让人捉摸不透。
顾清潼色厉内荏地瞪回去：“我说错了吗？”
沈茂没吭声，只轻轻眯了下眼。
他忽然抬手，拿虎口钳住她的下巴。
顾清潼一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他略显粗糙的指腹从唇上蹭过。
不知道是不是他太用力，直到被松开好一会，顾清潼还感觉到唇上一片火辣的怪异酥麻。
“你……”
“你化妆了。”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随着话音落下的，是沈茂摊开在眼前的手，指腹上一抹淡红。
化妆也算是违纪，这回是人赃并获。
“……”
“……”
顾清潼微微一哽，很不服气：“……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化妆，你们学生会的人都在化你怎么不管？”
沈茂懒懒一抬眉，像是在问：谁？
正巧风纪小队的另两名成员过来向沈茂汇报工作。
其中一个扎高马尾的女生递上文件夹。
“会长，麻烦你在这里签下字。”
沈茂签了字，低声询问了两句情况，女生将文件夹抱在胸前一一答了，随后在沈茂的吩咐下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顾清潼盯着高马尾的背影，忿忿地在心里想：就那能夹死苍蝇的睫毛，吃过小孩的嘴唇，不比她画的明显的多？
她不信沈茂看不出来。
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沈茂故意慢悠悠道：“看不出来。”
“……”
“她化得那么明显你看不出来，你就看出来我化妆？”顾清潼气得脸都红了，“沈茂你是不是故意找茬？”
沈茂不理她，看向鹌鹑般缩在一边的男生：“记好了么？”
男生连忙点头。
见沈茂伸手，很识趣地将文件夹递上让他检查。
沈茂的目光在那串号码上停留片刻，抬眼看向顾清潼。
顾清潼总觉得他眼神不善。
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你看什么看！”
沈茂微不可闻的冷笑了声，重新垂下眼睫，再开口时声音冷了不止一度。
“罚站，扣班级风纪分，自己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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