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

寿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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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十一年初，正月初七。

红色的宫墙上顶着琉璃瓦盖，瓦上是已经积了三天三夜的雪。白皑皑的大雪覆盖了整个皇城，夜间的灯火下，雪花安静的飘落下来，落在屋檐上，落在梅花上，落在干净的石板路上，还有落在静静的荷塘上。泛红的月光照在雪地上，雪地像一面镜子，又反射回天空中去。

一队排列整齐的巡逻兵，沿着泠鸢路正巡着第十五回合，准备和下一队换班。

夜色越来越深，圆月也越来越红，夜光把把整个皇城照得如地狱人间般的血红，如无数恶鬼即将降临人间。

红光杀在泠鸢路上，一对主仆在趁着宫墙下的阴影快步行走。

“娘娘，快，到了禄华殿就安全了！”仆女走在稍后一点，往前扶着一个身披黑色斗篷下的瘦弱女子，长长的披风下摆正好把她的大肚子掩盖住了。

“玲儿”，瘦弱女子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肚子，低头看着血流到脚裸了，气喘吁吁的说：“来不及了……”

女仆眼色沉了一下，当即力断，左拐进了一间屋子里。月光打在灰瓦之上，照得雪红红的。柴房里，女仆把主人放在铺平的稻草上，女子痛苦的喘息着，头上不停的流下汗。

小柴房是膳房这边的其中很小的一个，现在已经是子时了，周围没什么人。房里里面除了捆成一堆的柴，就是一些用来防潮的稻草。

与城西的安静相比，东面的诚泰殿高耸入云，堂里堂外灯火连天，响彻云霄的乐音在方圆十里都听得见，厅堂内的宾客们交杯尽欢，觥筹交错，来来往往的王公贵族举杯欢饮，舞女歌姬，笙歌鼎沸。

一个舞女曼妙翻飞的手指点着酒水，沾在一男子嘴边，咯咯笑着又转个圈飞向另一个花花公子面前，她用嘴叼着一友酒杯，花花公子往里面倒酒，她就绕着那人转圈圈。

坐在主位上的那个人身着华服，尽显雍容。有点维和的是，他眼睛充血，两颊有点微浮肿，四肢无力，喝太多了就瘫坐在塌上。突然，他摇摇晃晃站起来独饮下一杯酒，又晕晕乎乎倒在座位上，眯着眼睛看着这群魔乱舞的厅堂。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笙歌曼舞变得缓而悠长。厅堂里的各位大人们已经酒过三巡，醉得不省人事了，还有一些年轻一点的公子怀抱美女，吟着不知道从哪个烟花柳巷里学来的诗词。

一个白脸小太监静悄悄的走进厅堂来，他绕过这些醉得东倒西歪的大人，缓步走向主位。他轻轻扶起这人，低头倾身说：“皇上，子时三刻了，太后娘娘派我来传话说，该入寝了，不要让她等太久了。”说着，他打发了李熠身边的几个婢女，独自扶着这人往西厢房去了。

不过一会了，几个前来打扫卫生的士官就来了。舞女们被带头的士官斥退回去。仆人们把一个个倒地的公子大人扶去客房，开始收拾这一地的狼藉。

坐在右边一盆红梅旁的男子，着一身黑衣，黑发被发冠高高束气，无一丝凌乱，与这混乱不堪的厅堂看来，显得格格不入。

“裕王殿下，小的受诚意娘娘所托，给你送衣服来了，外面天寒，小心冻着啊。”

“呵呵，有劳了。”男子身后的侍从接过衣服，给主人披上。裕王抬头看着这堂内倒得乱七八糟的人们，伸手端起面前桌面的一杯酒，一饮而下，叹了口气说：“我还是喜欢自己院里的红梅，如果有机会，我想向皇上讨赏一盆新的红梅！”他说完，看着白脸小太监扶着皇上离开的地方，然后一甩袖子，大步离去。

士官看着裕王离去，便吩咐着身边一人小声的说：“打扫干净点，别让那些大人们明天看见不高兴了。”小仆听着，点了点头，就开始洒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