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自我意

作家JwRDzT 著

江湖不如意，何故欲逍遥。

免费试读

黄沙漫漫，土地贫瘠，草木稀疏。西北之恶，尤甚毒虫沼瘴之南、胡狄侵掠之北，自古便多有兵灾马贼。

九月时节，太阳尤为毒辣。一座破败的城墙横卧大地，好似一位终年驻守于边关的佝偻老兵，风烛残年，摇摇欲坠。

驻马镇，常住民约摸万人，原先是一座军镇，由天武高祖皇帝奠定天下大势之后，此处便荒废了，后专为来往商客提供补给。小镇虽是弹丸之地，却是鱼龙混杂。既有来往边关倒卖货物的正经商人，也有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走私贩；亦或者前去西北大漠体验边塞风情的游侠，再有逃避江湖事的江湖人。

“狗蛋儿哥快些走啊，等会儿晚了就来不及了。”说话的是一个有点胖嘟嘟小圆脸的女娃，虽然身处此地，但皮肤却不同于常人那样糙黑，反而似那土生土长的江南水乡的玉女。她穿着粗布衣麻裤，头上左右两个丸子头，一双大大的眼睛闪烁着别样的光彩，瞧上一眼，很是让人讨喜。

她嘴里说着话，手上也不闲着，使劲儿推着一辆不大的木板两轮车，车中载有米酒几坛。

在车的前方是一个身穿由粗麻制成衣裤的十二岁半大小子，脚踩一双包不住脚的草鞋，正卖力的拉着车，生怕给累着了后面的小人儿。“幺妹，你省点力气，别给累坏了。”“你怎么还穿草鞋，我不是给了你一双布鞋吗？”

听到这话，那叫幺妹的小女孩显得有些羞涩。“那双鞋是齐先生给狗蛋儿哥的吧，人家才9岁，太大了穿不了，想留着长大了穿。”

时下正午，只见许多人顶着烈日向城门赶去，老者孩童，少男少女，无不皆有。

城下围观之看客芸芸，而城上唯有一人，如独高之木秀立于林。远视之身形挺拔，近看则面容俊秀，若是进士及第之书生，则定有探花之资。一袭白衣加之一身好皮囊，双臂交错抱剑于胸前，面左背右，惹得城下大小娘子心神荡漾。

也就在这时，狗蛋儿两人历经苦难，终于从人群中杀出一条路来，挤到了靠前的位置。

“天气这么热，大叔买点酒解解渴吗？”“醉仙楼的好酒，五十子儿一两!”尽管大声吆喝，但始终做不成一单生意，也难怪是他头一次做卖酒的生意，再这样下去，可就要赔了，这几坛子酒，可是用尽了所有的积蓄。随着时间的流逝，心也愈发沉重，只能更加卖力推销。

“哪儿来的小屁孩，走开走开!要是弄脏了本才子的衣裳，看我不掀了你的东西。”刚打算靠近几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便被对方一脸嫌弃的呵斥，如见污秽恐染其身。

一人讲毕，另有一人道:“李兄这身行头怕是来头不小啊，可否让我等开开眼!”其余人也随即附和：“是极!是极!”

那人听此十分受用，于是轻轻抖了抖两边衣袖，傲然道：“这可是来自江南道织造局的锦缎，花了鄙人好些银子呢！”

眼见自己的狗蛋儿哥受了偌大委屈，当即便要还以颜色。于是撸起袖子，双手叉腰，与那几人怒目相向，正要火力全开，却被一胖乎乎的高大身影挡住。眼看自己的施法被断，故而刻意瞪大眼睛，作出一副凶狠模样。可当看清眼前人，只在刹那间换作可爱笑脸，原来是村子东边路口处卖羊肉的张大叔。

“你们几个泼皮对两个孩子吼什么吼!有本事朝俺吼一个。一个个穿的倒是人模狗样的，狗肚子里却吐不出一滴墨水！”看着来人高大而孔武有力，一脸凶悍，几人顿时焉了，心中怒火不得宣泄，临走放一句“不与粗鄙匹夫计较”，便换地方去了。

见几人离去，张屠户转身笑看两人，只是那张光瞅着就人生畏的脸，突然间笑起来而显得滑稽。“哟！还这么小就学会护着人了，明儿提只羊上你家说亲去，我家那个憨子，可是一天天总说你的好!”

一听这话，她悄悄看了一眼那个他，瞧他一脸平静的呆样，立马就急了。“谁要当你家媳妇，铁柱哥跟个木头一样呆头呆脑的，我才不喜欢呢。”

见张大叔只是笑着看自己，于是环抱双手，扭头哼了一声。 “你们这样可是卖不出去的。一般的穷苦人只是来看个热闹，他们买得起却舍不得。像刚才那几个哪是什么大户家的书生公子，整天到处浪荡勾搭别家小娘子。那衣服穿的最花哨的，上回去我那里买半斤肉还要我多切一两，扣扣搜搜的，兜里掏不出一文钱。要卖给那些腰上缠玉、旁边有下人伺候的，又或者是那些佩剑拿刀的，那才有门路。”张屠户耐心说道。

向张屠户道了谢，临别硬打了一提酒给他。看着孩子坚决的模样，于是摸了摸头，笑呵呵地接受了。

按照方法，很快卖完了酒。天热，即便比平常贵了三分，大多欣然买下，少许人也只是抱怨了几句，对此左耳进右耳出罢了。

找了个人少的地儿，他拉着车，她怀揣用麻布包着的钱，环顾四周，见当下无人，于是将包放在地上，开心地数着钱。今天赚麻了，比去砍柴好多了，可惜本钱不够，错过了好多小钱钱。有个好看的大姐姐，直接买了一整坛，给了二两银子。

刚把钱重新收拾好，就在这时，突然爆发一阵喝彩。只见一大汉赤裸上身，下穿一条黑裤，肩扛一柄九环大刀，于城下一跃而起，飞踏众人肩头而至右城之上。此间十丈之距，只耗三息光阴，尽显所谓江湖“高手”之风范。

那刀客于城墙之上双手握刀而刀尖触地，随后盯着背对自己的白一剑客道：“九江刀王特来应战!”

于是那硬生生站了一个时辰的剑客这才缓缓转身。只是城下众人看不到，唯眼力出众者方可知其嘴唇皲裂，脖颈处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在下白衣剑范自知，在此候你多时，请赐教。”

恰逢此时大风突起，扬起缕缕发丝，衣襟飘动，所有人汇精凝神，生怕错过一丝一毫即将上演的好戏。

只见那大汉持刀而右脚跺地，借力向前快速滑去，离人三步之外时，一个前翻跃起，凌空双手握刀当头劈下。就在刀距剑客头顶三寸之时，见其不抽剑，只以剑鞘举起横挡。大刀下劈之势虽猛，然而触及剑鞘则纹丝不动，再难下沉半寸。随后白衣一脚踢于后者胸口，使其向后翻转一圈，落地双脚往后滑出十数步，右腿单膝跪地，口喷一大口鲜血。

此时此景，高下立判。

戏到此处，周遭看客大多一片叫好，喝彩之声响彻，不绝于耳。唯有少许几人摇了摇头，一脸无语，更甚者临走时说了句“真是日了狗了!”

“娘，怎么回事，看着挺唬人的。那耍大刀的脚上功夫还可以，却是个花架子！”“还有那穿白衣的，分明就是个普通人。一点都不好玩，我要回家。”少女一身绿裙，裙上秀有金梅，且肤如白玉，唇薄眼如杏。一席浓墨披发，实乃小家碧玉。

说着就要拉着一女子的手往人群外走，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以二两银换米酒一坛的好看大姐姐。女子笑了笑，宠溺地看着女儿，神色温柔，如冬日之暖阳，温润心间。

左手抹去嘴角鲜血，颤颤巍巍起身。“白衣剑果然名不虚传，在下甘拜下风！”

“过誉过誉!兄台也不辱刀王威名，只是侥幸胜了一招半式。”说罢面朝城下众人，双手抱剑，四十五度仰头，似乎是在享受众人的膜拜。

大汉眼见此景，嘴角抽了抽，随即掠下城去，掩于人群，不见踪影……

“狗蛋儿哥，这大叔飘来飘去是挺厉害的，可比试也忒快了些吧，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额……或许高手之间的比试就是一招定胜负吧，醉仙楼的说书老先生讲的也是如此，瞧瞧他们的名号多响，应该是这样。”狗蛋儿回应了一句，他心里想，是不是江湖大侠无所谓，惟有吃上一口热乎乎的白面大包子才是人间莫大的好事。“走咯！吃好吃的大包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