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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盛夏:
“成欢,无欲不成欢的成欢。”
“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你的名字很特别。”
“我知道。”
“不问我的名字?”
“我们很熟吗?”
2011年盛夏成欢收到S大的录取通知书。
“成欢!成欢!录取通知书到了,哈哈哈你终于要和我在一个学校了。”
佟瑶在楼下大声喊着成欢,显然她比成欢要激动得多。
上楼,成欢没有看录取通知书,重重的躺在床上。
“成欢,不打电话给你爸妈报喜吗?”
“等晚上吧。”
“你大概是我见过最淡定的人,不过不管怎样你都要天天和我见面了。”
佟瑶话落,成欢这才打开袋子,看了眼录取通知书:
“你在哪个校区?”
“独墅湖校区,怎么了?”
“我在阳澄湖校区。”
佟瑶一把抓过来,又认真地看了又看。
“我靠,这也太惨了吧,我把第一年给忘了,白白期待了这么久。”
佟瑶和成欢一起长大,佟瑶先成欢一年入学,尽管分隔两地可并没有影响到两人的友情。成欢的父母常年在外打拼,家里只有奶奶陪伴着成欢。除了奶奶,成欢每个成长的阶段,重要的时刻只有佟瑶。
“瑶瑶。”
“嗯?”
“宋杰最近怎么样了?”
“要去部队了,兵检已经过了。”
“你知道吗?宋杰说我和他以后会奔赴不一样的人生。”
“......”
“也许这就是开始。”
“别想他了,要不是因为他你也不会复读,害的我和你都不能在一起上学。”
“还记仇呢?”
“我这是记仇吗?你多好啊,都是他祸害你,你自己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你忘了啊!”
“没忘,就是有点不甘心。”
佟瑶拉起成欢,抱了抱她,又拍了拍后背:
“儿女情长什么的太影响我们行走江湖了,当你看过世界,宋杰这样的小男生走在路上你都不会看他一眼的。更好的人在苏州等着你,比如我。”
成欢白了佟瑶一眼。
“走啦,去我家吃饭。”
饭前给爸妈报了喜讯,父母各自给成欢转了一笔钱,让她想要什么买什么。成欢苦涩的笑笑,相隔千里分享喜悦的方式却是这样的。
自从初中开始成欢就一直跟着奶奶生活,奶奶虽然没读过书,但教会了成欢很多人生道理,以至于成欢在长大后最想要感谢的家人是她。奶奶知道成欢被S大录取后问:
“这个大学好吗?”
“好呀,学校只有几个人考上了。”
“呀,真的吗!我孙女真棒,这下我也算对你爸妈有个交代了。”
“我去上学你会想我吗?”
“不想不想,我还要种地没有时间。学校远吗?多久回来一次?”
“远,坐车5小时,一个学期才回来一次吧。”
“哦哦哦,那我可得清净了,以前你每周回来都要想着做什么好吃的给你吃,这下我要轻松了。”
奶奶嘴上说着轻松,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叹了口气。
成欢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奶奶,心里想着她去上学奶奶该如何打发每天的时间。
临近开学成欢给奶奶买了老人机,安装了电视,在院子里安了监控。
奶奶一边看着电视里的抗战片,一边笑着说:
“要你爸爸还有你姑姑有啥用,还不如孙女贴心。”
“你在家无聊就看看电视,我在监控里能看到你每天在干嘛,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手机要随身带知道不。”
“知道知道,啰嗦得很。”
“每天地里的活干干就行了,就那么点地不知道你在里面呆那么久在忙什么。”
“你喜欢吃甜蔗,我不得弄草啊,回来你吃什么。”
......
成欢一下子没有了说辞,奶奶这一生四十来岁守寡,后来的日子就围着爸爸和姑姑转,两个人都成家之后就围着成欢,没有时间为自己打算什么。
“好啦我知道了,我回镇上了,要收拾东西。过两天来。”
“哦哦那过两天要来啊。”
“知道了。”
成欢开着小电驴行驶在乡间的路上,田间都是绿油油的麦苗,可她不知道她走后奶奶打电话给姑姑炫耀成欢买的手机,又哭着说:“丫头要去上学了,我一个人在家肯定无聊。她上学了不知道会不会想我这个老人。”
中国的父母长辈都是这样害怕给子女添麻烦,害怕说一句想念,他们知道一句想念会让我们为难,加重陪伴少的负罪感。
置办好开学的东西,成欢到奶奶家陪奶奶睡了一晚,晚上成欢抱着奶奶闻着奶奶身上的味道。
“奶奶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老人身上有什么好闻的,一股老人的味道而已。”
“我明天就去学校了,你自己在家好好地哦,我想你的时候会给你打电话的。”
“嗯嗯。”
“不要干太多的活,赶集的时候去买买东西。”
“我没钱啊。”
“没钱我让我爸给你寄。”
“下雨天不要去河边哦。”
“嗯嗯。”
“自己一个人不要用煤气。”
“嗯嗯。”
“还有...”
“丫头我要睡觉了,不要吵了。”
“哦,睡吧。”
早上睡醒吃了早饭,依旧是奶奶拿手的韭菜鸡蛋烙饼和小米粥。走的时候成欢偷偷在奶奶的枕头下面放了3000元。
“奶奶我走了。”
“嗯呐。到了打电话。”
“嗯。”
没有太多的话语,成欢讨厌告别。
九月份的苏州还是很热,汽车南站的的空气里都是汽车尾气的味道。成欢远远看到佟瑶在出口踮着脚寻找着。
从成欢手里接过行李箱,佟瑶便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许是讲的累了,拧开水瓶喝了一口问:
“你都带了啥?怎么这么重?”
“直到学期结束的衣物,还有我妈给我买的一些东西,电脑。”
“你国庆不回家啊,回家再拿呗。”
“不知道,可能会去上海吧。”
“哦哦,是该去,你都和你妈妈多久没见了。”
“嗯嗯。”
“放心,我会回家替你看看奶奶的。”
成欢呆呆的看着佟瑶:
“你是有读心术吗?”
“唉,没办法知你莫若我啊。”
成欢无声地笑了笑。世界上最熟悉成欢的不是父母,不是奶奶,是佟瑶。
小时候两人穿一样的裙子上学,临近放学成欢依旧整洁,可佟瑶总是搞得灰蓬蓬的,小辫子也是松散着,爱干净的成欢依旧会拉着佟瑶的小手一起回家。有同学嘲笑佟瑶是鼻涕虫、邋遢公主,成欢奋不顾身和同学扭打在一起。每天形影不离,成欢把所有的例外都给了佟瑶,因为她把佟瑶看似亲人。
晚上成欢在佟瑶的宿舍,两人挤在小床上睡了一晚。
“成欢,明天我带你去玩。”
“好。”
“不问我去哪里吗?”
“我反正不熟悉这里。”
“成欢。”
“嗯?”
“你去了东校区认识新的人,交了新的朋友,一定不要和他们好到胜过我。”
成欢听后心里暖暖的,笑着说:
“我的世界没有比你更好的朋友,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那我就放心了。”
她们的对话被同寝室的同学听到了,有人大惊失色:
“佟瑶你和你朋友是拉拉?”
“滚,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亲人你懂不懂!”佟瑶对着那位同学的床大叫。
随后同寝室的其他同学都哈哈笑了起来。
“佟瑶你们感情真好。”
“那是!我和她......”
后来佟瑶和室友聊了多久成欢不知道,她在成欢就能睡得很香。
早上成欢和佟瑶匆匆在全家便利店吃了饭团和牛奶,便在公交首末站等车。
“去哪里?打车不行嘛?”
“大学生哪有那么多钱打车,所以乘公交是首选,虽然人很多但省钱。”
“哦哦。”
“不会像乡镇公交那样的,放心吧成欢。”
“嗯。”
成欢在高中时被一个糟老头摸过屁股,导致成欢一直不敢坐公交车,很排斥。
快2线到了,一开始车里只有几人,后来经过几个学校和社区,车上人逐渐多了起来,成欢有点紧张,抓住佟瑶的手。
“成欢,你仔细观察车上的人。”
“大部分是学生。”
“所以不会发生你担心的事,他们也很怕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引起别人的注意。”
“嗯嗯,明白。我努力克服。”
“这是园区快速公交线,途径园区的学校以及园区行政中心,最后到汽车北站和火车站......”
佟瑶一边说着成欢一边看向窗外,不同于Y城,苏州处处都是绿油油的树木。处处都让成欢觉得充满了期待,20岁的除去中学时代,人生才刚刚开始。
“佟瑶,我会从‘新’开始的对吗,不是重复的重。”
“嗯,对呀,会啊。”
佟瑶的眼神从疑惑到透彻又转为无措,她希望成欢从‘新’开始,可她不知道会从哪里开始。
倒了一班地铁,出站时天已经黑了,成欢跟着佟瑶绕过小桥走在石头铺的小路上,到达观前街的主干道上,不同于Y城市区的喧哗,也不同于魔都繁华地带扑面而来的商业气息,这里除了繁杂的人群,很大程度上保存了苏州原有的建筑。
“佟瑶,这里真好。”
“这才哪到哪,下次带你去平江路你铁定喜欢,我饿了,先吃饭。”
佟瑶想去一家自助餐厅,她说学生证还可以半价,成欢执意拉着她去了一家西餐厅。
“我们是学生那,哪有学生来这里吃晚饭的。”
“很久没吃了,挺想的,你觉得贵,刚刚那份羊排你还不是都没有犹豫。”
“来都来了,再说你请客,我还是要吃的开心一点的。”
……
“成欢好好吃,但我下次铁定不来了,太贵了……”
成欢不在意她佟瑶的话,只是嘴上答复说着好。
晚上成欢在佟瑶的磨牙声中一夜未睡,她开始有些担心入学后一个人的生活,她有点怕一个人。
“成欢你这么早就醒啦,脸色不太好哦。”
“你磨牙一夜,是因为昨晚没吃好吗?”
“哈哈哈哈哈,成欢!又取笑我,我缺钙才磨牙的。”
成欢笑而不语收拾东西,在她面前佟瑶总是有一大堆没有头绪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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