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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我们再谈谈好吗?我现在正在回青望的路上,今晚就到,你先别答应他的求婚。求你了,先别……”
今天的第二十八条语音,仍然没能发出去。
姜渊看着屏幕上连续的红色感叹号,握方向盘的手越捏越紧。
“晚晚,你们才认识多久?你了解他多少?我们才离婚,你不能这么草率,听到了吗?他是个骗子,他在欺骗你的感情。你听我说晚晚,你不要冲动好吗?”
第二十九条语音,依旧是红色感叹号。
姜渊愤怒地将手机丢开,没过半分钟,又再次拿了起来。
他第无数次点开朋友圈,下滑到卢艳雅发的求婚现场的照片,放大,生怕还遗漏了没注意的细节。
那个模糊的侧脸,是向晚没错。
而卢艳雅如此高调地耀武扬威,也只可能是向晚的求婚现场。
愤怒与害怕共同席卷而来,他的眼前突然陷入极为短暂的黑暗,车身随之小幅度偏移一阵,引起后车频繁的鸣笛。
“艹!”
姜渊比他们更不耐烦,重捶了方向盘好几下才勉强冷静下来。
车子驶上城际的山区高速,姜渊立刻提速,将油门一踩到底。
疾速行驶的车辆外,景色几乎要模糊得看不清轮廓,而几乎一天一夜没睡的姜渊,大概连眼前的路也都看不清了。
何止看不清,还听不清。
所有的景象和声音都在某一刻彻底消失。
他只知道要不停地往前开,不停地开。
或许再快一点,就能赶上了。
赶上?
赶上什么?
赶上……
“滴滴——滴滴——”
“滴滴——”
“嘭!!!!!”
……
……
*
眼前炫目白光散去,姜渊的手还在难以自控地颤抖。
一场动静剧烈得响彻山谷的车祸,原本该夺走他已毫无价值的生命,可在全身难以言说的疼痛之后,将他带到了十四年前。
是的,十四年前。
十七岁。高二。
今日小雨,外头天气凉爽,青望一中的教室内稍显窒闷,可姜渊却觉得如坠冰窟般全身冰凉。
濒死前的疼痛尚且历历在目,他不敢相信自己正在经历的一切。
尤其是,当看到前座那个熟悉的身影,竟然和他无数次梦里回溯的高中时期一模一样。
在最普通的运动校服上衣的包裹下,是让他日思夜想难以忘怀的纤瘦之骨。
向晚……向晚?!
姜渊想要叫她,却一时发不出声音。
或许他还有些惧怕,怕这是一个易碎的梦。
梦里他还能见到她,可梦一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明明……他和向晚早已离婚,她离开的那天,依偎在另一个男人的怀中。
姜渊轻蔑地看着两人:“向晚,今天走了你就再也没有机会后悔了。你最好想清楚。”
向晚回过头来的前一刻,姜渊看到那个抱着她的男人手臂箍紧了她,似乎在表达他的不满。
向晚落在男人身上的目光是温柔的安抚,是姜渊很久没有见过的。
而男人竟然真的退让了。
向晚看着姜渊,已是不悲不喜,情绪难辨:“姜渊,你真的没资格提机会两个字。”
姜渊看着他们上车,又看着车扬长而去,在原地站了很久,站到黄昏日落,邻居的奶奶遛狗散步回家。
“小姜啊,难得看到你回来呀,小晚呢?”
姜渊回过神,多年推杯换盏的经验也没能让他扯起嘴角:“走了。”
奶奶好像没听懂,只自顾自嘀咕:“出差了呀?平时小晚工作也忙,但周末总看到她跑步的呐,年轻人健健康康地生活是好事。对了,你有好久没回来啦?”
话音才落,奶奶手中那只平日里温顺的金毛突然朝着姜渊狂吠,好容易才牵制住。
奶奶摸着狗的头,小声教训了它几句。
姜渊看着奶奶和狗,眼神渐渐失焦。
是啊,他有多久没回来了?
他记不清了。
向晚记得清吗?
奶奶见他沉默不语,有些奇怪地牵着狗离去了,消失在余晖映照的转角。
别墅区很空旷,人烟稀少,姜渊觉得这时候哭应该也不会丢人。
可他连哭都哭不出来。
有什么资格哭?
先出轨先背叛的是他,不是向晚。
你不知道做了这样的事会伤害向晚吗?可你还是做了。
你有什么资格哭?
又有什么资格让她不要后悔?
后来的很长时间里,姜渊总会想起这一天,向晚看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情绪。
没有爱,连恨也没有。
那可是向晚,那个十多年不曾放弃过他的向晚。
终于也……离开他了。
“……发什么呆呢?”
一个压低却难掩清澈的声音让姜渊回过神来。
“晚晚……”
前座的向晚稍稍压低身子,扭头看着姜渊,见他呆愣愣地盯着自己,恨铁不成钢地啧一声,用气声比对着口型:“老师叫你回答问题。”
两人自小培养的默契,让姜渊轻而易举地辨别出了向晚说了些什么。
眼睛懂了,可他脑子依然没转过来。
英语老师走了下来,停在姜渊面前,语气不算严厉也不算温柔:“高二第一节课就走神,必须得重视一下。拿着书出去站着。”
此时姜渊才将目光从向晚身上移走,后知后觉地拿起书,朝后门走去。
靠在走廊墙上的姜渊,仍处于难以置信的茫然之中,看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向晚从前门走来。
他眨眨眼,看着向晚左顾右盼一阵,经过他身边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个东西塞进了他手里。
下一刻,向晚已经朝洗手间的方向继续走去。
姜渊摊开掌心,一颗糖和一张纸条皱巴巴地躺在那里。
向晚有随身带着糖果的习惯,因为姜渊低血糖。
这个习惯直到婚后也一直没有改变。
姜渊收好糖果,打开纸条。
【累了就偷偷坐一会儿,可别晕倒了啊】
姜渊盯着纸条看了很久,风一吹,一滴泪便晕在了雪白的纸张上。
潇洒的字迹被水渍浸透,慢慢荡开。
“噗呲噗呲——”
轻悄的暗号传来,姜渊几乎是立马就擦掉了滑落在鼻头的泪滴,佯装无事地侧头看去。
向晚悄无声息地躲开后门的视线向他靠近,皱着眉头:“还发呆,一会儿被老师发现了。我先进去了,你听话点。”
姜渊看着她,忘记了点头。
向晚也没在意,若无其事地绕到正门打了报告进教室。
英语老师很善良,没把姜渊上课走神的事告诉班主任,姜渊也就躲过了第二轮的惩罚。
姜渊听完英语老师临走前的三两句教诲就进了教室,向晚看到他连忙招了招手。
在走近向晚的这段路程里,姜渊想了很多,却又像什么都没想,脑中一片杂乱。
与他擦肩而过的同学们,很多都投来了怪异的目光。
这目光不陌生,是姜渊从前忍受了很久的道德审判与制裁。
他因家中有钱有势有资本,对除了向晚以外的所有人态度都很差,待人格外高傲,别人也不敢招惹他,总是低眉顺眼的。
或许是造了孽,他的处境没多久就发生了改变。总之在姜渊的印象中,班级同学的冷眼相待几乎贯穿了整个高中时期。
现在……大概也不例外。
嘭——
与人迎面相撞,对方手中的一沓习题册重重地掉落在地。
“喂你干嘛啊!”
对方先发制人,对愣在原地的姜渊怒目而视。
姜渊现下本就还没有彻底适应重生,被他这么一指责更是有些无措。
他本能地去找向晚的身影,而向晚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小跑到了他身边。
“哎呀还好没拖地,捡起来就好了学委。我来捡。”
向晚笑着蹲下身,顺带扯了扯姜渊的衣角,他就也跟着蹲下捡起习题册。
向晚在班上人缘很好,学委也不好借题继续发作,只好仍维持着生气的样子,等着姜渊将习题册重新叠放在他手中。
“抱歉。”
他说得诚恳,也只得到对方的一声轻蔑的哼气。
向晚随即附上笑眼,温柔附和道:“快去交给老师吧学委大人,一会儿打铃了。”
打发走了莫名红了脸的学习委员,向晚的嘴角垮下来,苦笑地看了姜渊一眼。
姜渊看出她的无奈。
向晚一直是被家中娇宠着的,她的好人缘来自她的同理心和温柔本质,而并非带有目的性的讨好。
可每当姜渊惹了事,她又总是会帮着他想尽办法解围,无论婚前婚后一直没有变过。
这个过程中她心里难道没有委屈吗?
姜渊不是不懂,可他早就习惯她的付出,也知道自己欠她的一辈子还不起,所以刻意忽视。
姜渊跟着向晚回到座位,向晚没再提刚才的事,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你呀,跟你说了每天早些休息,不然注意力容易不集中。是失眠更严重了?”
向晚语气中一如既往的担忧,让重生回来的姜渊一直悬于半空的心渐渐落到实处。
他轻轻摇了摇头。
向晚眼珠转了转,将语调放得更轻快些,换了话题:“周末来我家吃饭?准备你最喜欢的清蒸鲈鱼,怎么样?”
向晚知道姜渊近来胃口很差,也知道他现在很排斥受到她家的特殊照顾,但她仍不知疲倦地每天问问他。
在她看来,父母都离开了的姜渊,是十分需要知道自己是被关心的。
见姜渊没有回应,向晚也并不介意。看他脸色尚可,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提到了一件她爸妈出门前叮嘱她必须跟姜渊确认的事。
“下周的葬礼流程他们有跟你确认过吗?”
“……嗯?”
“总在走神。”向晚有些无奈地假意抱怨,考虑到姜渊的特殊情况,比平日仍温柔了不少,“今天回去问问,如果你舅妈他们还对葬礼的时间地点语焉不详,你就告诉我们,我爸妈会跟他们对线的。”
在向晚的描述里,姜渊终于记起来了。
现在的时间是高二刚开学,他的母亲……在他开学前自杀身亡。
起因是姜渊父亲卷入洗钱案被判决,全家债务缠身。
姜渊永远记得这段日子,黑暗得不见天日。
父母在短期内先后离去,姜家家道中落,他从不知钱为何物的无忧无虑富二代瞬间跌落为老赖之子,不仅在学校里遭人白眼,还被亲戚围攻压榨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如果不是向晚一家的帮助,不仅剩下的唯一一套房子保不住,他不得不流落街头,还连母亲的葬礼都无法参加。
这段时间他的求生意志十分薄弱,向晚几乎和他寸步不离,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的确想过死了便一了百了,不用承受这么多压力,可向晚要他活。
不仅要他活,还要他活得漂亮。
姜渊却觉得,自己连喜欢她都已经不够资格。
他推开过她,让她不要和自己沾边,她是可以飞天的金凤凰,他不过就是阴沟里的老鼠。
故意对向晚恶言相向的时候,向晚甩了他一巴掌,让他清醒一些。
她没有跟他说太多道理,只是陪着他,不管他去哪。
所以,他活下来了。
姜渊曾经最大的梦想就是和向晚结婚,一辈子和她在一起,他想要永远握住这束照亮他的光。
可是,后来呢……
唯一的光离他而去,他的生活重归黑暗。他又变回了那只过街老鼠。
如今再次回到这个时期,姜渊心中五味杂陈。
对于父母离去的事实,即便姜渊早已在经年累月中接受,可真的再置身于真实场景中,仍会唤回那段悲戚的回忆。
“姜渊,说话啊。葬礼这件事不能让步,听到没有?”
向晚认真地皱着鼻子,要求姜渊的回应。这件事太重要,她不希望他多年后回想起来会内疚自己没有争取。
她能理解姜渊最近精神状态不好,所以比平时更有耐心。
他从小到大顺心惯了,对于那些趁火打劫的吸血亲戚只会歇斯底里,就差被他们逼疯。
向晚清楚地记得上个月的一个夜晚,姜渊光着脚跑到她家门外,忍着哭腔给她打电话的情景。
“晚晚,他们逼我签字,他们逼我!……那是我的房子,我妈留给我的!”
向晚着急忙慌跑出门,来到他面前。
姜渊的左脸红肿,眼睛布满血丝,却仍倔强地不肯低头。
向晚踮脚抱住他,遮住他一身的狼狈。
“我不会让他们抢走你的东西。姜渊,不要害怕。”
向晚的父母替姜渊出面,又是讲理又是普法,和姜渊野蛮的亲戚纠缠了好几天,才终于保下了他的居所。
其实,向晚也不知道她对姜渊许下的宽泛的承诺能否兑现,但她向来是讲义气的,所以会努力做到。
她也很担心,从前没头没脑整天就只知道傻乐的姜渊,还有可能回来吗?
向晚有些遗憾,却也知道世事无常,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渡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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