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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奈何，无可奈何。
奈河，又叫忘川河。
河面广阔，水流奔涌不息，宽广的河面上挤满了各色小船，还有船上神态各异的人形。
奈何的尽头，有一道桥，桥边有一位日夜忙碌的妇人，为下船的每一位熬制独特的汤汁。
那汤汁，浓稠得像是化不开麦芽糖，黏黏糊糊，黏住了饮用人对过往的悔恨和眷恋。
黏着，带走，就可以轻轻松松的继续奔赴下一世前尘了……
……
河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宽广的，它是由很多支流汇集而成。
其中一条细细地无名支流，是由各种世俗人们的闲言碎语和莫名奇妙的记忆汇流而成。于是，日积月累，就有路过的众生，给它取了个名字：故暗河。
故暗河的水量一直都很稳定。在它的左岸边，有一个码头和小亭子，留给过路的众生上岸歇脚。渐渐，众生往来多了，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小亭子的旁边就平地拔起了一座小院子。前面是一座四合院样的两层小楼，后面就是圈着种了瓜果蔬菜的田园小院。
小楼的门柱上吊着一块牌匾：云华流霞。
众生一般都不会这么称呼这个小楼，只会喊它：瓜院。
雾感觉又浓厚了一些。
伸手一把拉开窗帘，迟漠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沉沉霭霭的。他琢磨了一下，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然后……
一把踹开了旁边的房间大门。
“轰隆”
这门仿佛是为了方便踹开一样，没有门锁。山响的声音随着一大堆的羽毛、棉絮夹杂着灰尘一起落下，迟漠的面前并没有半个出来讨伐的人影。
“又窝到哪个旯旮睡觉了。”
迟漠踮着脚走进房间。
房间摆了几个柜子，柜子里堆满了各种摆件和玩偶。几件衣服被主人随手搁在椅背上。地上散落了一些牛皮纸袋，纸片状的东西躺得乱七八糟，仿佛没有一个地方能下脚。
他一边弯腰把纸片和纸袋捡起，一边往房子的角落探索着走去。
房间最里面的两个角落，左边有一处长方形矮平台模样的构造，上面堆满了横七竖八地堆满了各种衣服，春夏秋冬各种季节的都有。在衣物满满当当的堆积中，迟漠伸手稍微扒拉了一下，这衣服山堆是实心的，下面没有半个人影。倒是床尾留着一点点窄长的空间能让人勉强联想到这里曾经是张能睡人的床……
迟漠叹了口气，把目光转向另一边。
右边的角落有一个巨型的白色山堆。山堆的整体覆盖着一块白布，大小像是某些普通人家买在阳台或者是小花园的篮状大吊椅。
迟漠用手轻轻撩开覆盖在吊椅上的白布的一角。吊篮里蜷缩着一个人，正戴着眼罩塞着耳塞抱着一只可达鸭公仔香香甜甜地睡着觉。
迟漠迟疑了，思考着要不要大发慈悲地给让他继续睡觉。一秒钟后，他抬起脚用力踹了一下吊篮，转身就大步离开了房间。
两层高的小楼，上面是他们自住的房间，下面就店面。
迟漠静静地打开店铺大门，把牌子挂上去。同时还把风铃挂到门上，有众生进出门就会发出声音。大门打开象征着迎客。他在店面游走，把店里的几扇窗户也打开，打算着开门迎客的同时也给闷了一晚的小楼通通风。
打开了门窗，迎着吹进来的风和雾，迟漠深呼吸了一大口，就回到吧台里开始早上的准备工作。
没过多久，楼梯方向突然传来一阵他意料之中的乱响。
“啊啊啊啊……”煌包子的声音瞬间充斥了整个楼面。
“啪”的一下，煌包子两只手用力打在吧台桌面，冲着在吧台里收拾物件的迟漠大吼：“我刚刚睡觉的时候地震了！！”看到迟漠头也不抬，依然专心致志地擦拭着手上的玻璃杯。他一只手抢过玻璃杯，一只手抓着迟漠的手臂不停的摇晃：“地震呐，很强烈的震感！我真的感受到了！”
迟漠冷淡地“哦”了一声，拿回杯子继续擦拭。
煌包子扯过一张高脚椅子，对着迟漠不停的输出：“老迟，这会你真的别这么冷漠了，这次是真的地震了，赶紧收拾东西跑吧。”
“你怎么还坐在这里？东西收拾好了吗？”迟漠转身开始整理调酒的用具。
“对哦……我这不是关心你嘛。你这人东西多，还要顾着个店面……你别弄了，先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吧。”
“嗯嗯。然后等我收拾好了之后再去收拾你的房间是吧……”
“额……这……其实也不能这么直接的说，换个词，帮我收拾也不是不行，对吧。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煌包子“嘻嘻”地干笑了几下。
“要是真的地震了，就你这反应速度，靠你来预警，咱还活不活呢……”迟漠忍不住了，转身用手撑着水台，直勾勾地盯着煌包子。
“但是看现在这个意思，不也没准备动嘛……”煌包子的音量逐渐小了。
“昨晚睡哪了？”迟漠瞥了一眼脸色尴尬的煌包子，回头继续手上的收拾。
煌包子听到迟漠的话锋转得这么突然，挺纳闷的回了一句：“床上呗。还能有哪。”
“你的床上不是堆满了各种衣服，连个人形都消失了么……”迟漠继续发问。
煌包子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对啊，还不是因为衣柜塞不下了嘛……看到漂亮的衣服还是要想办法拥有的，这感觉比它放在橱窗里更妙。”
“所以你睡哪了？”迟漠的声音里一如既往的平静。
“我睡……对哦，我睡哪了……”煌包子闭着眼低头苦思冥想了几秒钟：“想起来了！大爷我睡吊椅了！”
“继续好好睡懒觉，然后天天地震……”迟漠的声音逐渐减弱。煌包子抬头望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迟漠是抱着水盆往后厨方向走去。
“睡吊床不能地震吗？真是的……”煌包子不屑地往迟漠方向翻了个白眼。
迟漠走到后厨水池旁，刚把水盆放下，就听到煌包子怒火冲天的大吼：“迟漠你这个柴！今天是你踹了我吊床的对不对！！看我劈不劈你屁股！”
这下熟悉的怒吼，虽然音量很大，却没有让后厨两位众生停下手中的洗刷工作。
它们一位叫八万，一位叫九条。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无处可去的它们就自愿在后厨帮着忙烧水打扫以及各种洗刷工作。本来后厨就只有柴房这么一个杂物放置室，两位众生打算收拾一下就算了。煌包子硬是嚷着不能虐待众生，逼着迟漠给他们在后院平整了一小块地方，搭建了个小房间，还把里面的布置的清清爽爽。
回想当时修建的时候……
“老迟啊，众生平等。别人都答应了来帮厨，你总不能把别人塞到柴房里凑合吧。这样的事，传出去会对咱这小店面生意造成极大的影响！”煌包子越说越激动，最后找了一把折扇悄悄打开扇面，然后用力合上。
迟漠一边在杂物房翻找着趁手的工具，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是啊，老煌说的贼对了。”
听到迟漠这么简单直接对他的话进行肯定，煌包子整个愣住了。这还是他认识的老迟吗？！
“接！”煌包子还在晃神，一把被迟漠拉回现实，还身体条件反射地接住了一个东西——铲子。
“这是什么……”
“铲子。用来平整土地。有问题？”迟漠转过脸冲他翻了个白眼。
“这……这不是你干活的工具吗，给我干嘛！！”煌包子瞳孔地震。
“众生平等。”迟漠走过去拍了拍煌包子的肩膀：“干活吧。”
……各种折腾之后，两位众生最后高高兴兴地住进去了。煌包子还煞有介事地给弄了块牌子挂在门上：守瓜房。
嘛，八万和九条不介意就行了……
听到煌包子关于地震的大吼大叫，正在炉子旁准备煮水的九条原地吓得蹦起来：“今天早上地震了吗？”
正在低头刷盘子的八万头也不抬：“你也不看看是哪位大哥在鬼吼鬼叫……”
“煌大人说的话不能信吗？”九条小心翼翼地看向在水池清洗着毛巾和抹布的迟漠。
“能，先打个骨折。”迟漠用力拧干，丢到盆子里，清点齐全了，就抱着盆子回到店面。
九条疑惑着往炉里布置柴枝问：“哥哥，打折，能打骨折的吗？”
八万抬头，脸上充满着怜爱，但是眼里妥妥是看白痴的眼神。他先叹了一口气，才说：“可以。一折往下，就是骨折。这个是专属于煌大人话语的折扣。”
九条恍然大悟地：“哦~。”了一个长音。
八万继续低头刷着锅，原来九条傻不是个传说，是真的……
迟漠回到店面，看到煌包子在一张桌子面前，正捏着一块抹布的两个角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折叠的方向。他身边的两张桌子桌面已经被擦得锃亮。
这个洁癖老煌，一边嫌弃一边擦桌子……
迟漠把刚洗干净的抹布丢到煌包子的面前，随手收走了他手上的脏抹布：“还剩几张，继续努力。”
煌包子恶狠狠地用眼刀挖了迟漠一道，手上继续擦桌子。
迟漠假装没看到，摇头晃脑地回到吧台。
“叮铃铃”，门边出现了一个身影，模糊的一团，不太能分辨出性别。
“欢迎光临。”迟漠头也不抬地应答着：“现在有点早，吃的要等会。请自行找个位置坐下吧。”
“这店铺已经开门了是吗？”身影轻飘飘地靠近吧台。这声音听着像是一位女生的声音。
“是的是的。早上不能喝酒，能喝茶或是咖啡。不过，咖啡的话要等等，豆子还没磨好。你要是愿意等的话，可以给你来一杯现磨手冲咖啡喔。”煌包子嘴碎碎地念了一堆。
身影像是回过头看了煌包子一眼，继续向着迟漠发问：“我能喝东西吗？”
迟漠皱着眉抬起头。
当他认真凝神看眼前的身影一会，然后递了一片小小的杯垫：“拿着，然后想着自己日常的样子，这样比较不会吓到其他众生。”
那是一片普普通通的软木杯垫，唯一特别的地方大概是杯垫的一角有一个六芒星的符号流动着诡异的蓝光。
身影听话地抓起杯垫。不一会，一位穿着雪纺连衣裙，扎着低马尾的女生，抓着杯垫站在了吧台前。
煌包子擦好最角落的桌子，甩着抹布回到吧台。他随手拉开一张高脚凳：“没想好就坐这吧。”再曲着手指在吧台上叩了两下：“老迟，我去给自己弄杯摩卡。”
“知道了。”迟漠点点头。他看着那位女生问：“想喝点什么？等会聊的时候，可以解渴。”
女生很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有想说的事？”
“其他众生路过这里，一般都是歇脚。你这种例外……”迟漠打开了水炉。
“例…外？是比较可怕的意思吗？”
“不是，，是特别想找人聊聊的意思。”
“噢…确实是有个事憋着难受…”女生用手抓了一下后脑勺的头发。
“请问需要喝点什么呢？”迟漠回到原来的问题。
“樱花焦糖卡布奇诺，有吗？”
“只要你想喝，店里都有。”
迟漠回头看了一眼煌包子的消失的方向：“咖啡估计要等会，先给你倒杯柠檬水。”
“好的…其实这个事，我想说很久了…”女生用指尖戳着杯垫慢慢开始说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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