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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挺晚了。
下了晚自习我就回家，打开电脑给她发信息，但是也挺晚了。高中放学是九点五十五，我快十点二十分才回的家。
我和她聊了好多，聊到快十二点。
我说，我不想活太久，那样好麻烦的，反正人都会死的。
“结局都一样，尽管过程也许会很美好。”
她说，她也一样，好巧。
我还挺惊讶的，我以为她会暗自觉得我在无病呻吟，说不定她可能还会因为我们的关系，安慰我几句，让我不要这样想。
反正我是这样觉得的，我觉得她就是这样的人，现在看起来她变了好多。
总之，我以前在学校上晚自习的时候，无意中向同桌透露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同桌就觉得挺惊讶的，同桌觉得我的想法好危险。
然后同桌给我写了张纸条：“享受过程，尊重结局。”
当时我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挺有道理的，但是不适合我这样的人。
可能是那天晚上心情不好吧，心里就想着这世界怎么就这么糟糕。人总是看似掌握着命运，实则也就被命运操控着。我是个提线木偶，命运就是牵扯着我的那根丝线。
总在我以为要挣脱的时候瞬间拉紧。
我和她聊到了以前，聊到了高中的同学。她说她有个朋友不太会做人，有时候她会教他，还挺困难的。她说：“真的会被他气到，他脾气又不好，一根筋。有时候是真的不想理他……但是他比初中已经好了很多了。”
一提名字，林一周，我们的初中同学。
那倒也是，初中林一周的确是那副样子，情商不算高，虽然很聪明。
我对他实在喜欢不起来，就是普通同学的样子，甚至连普通同学都不如，初中三年，和他的对话屈指可数。
唯一对他印象深刻的，就是有一次他把她惹生气了。
当天下午上完课开始放假，我没回家，和她一起走在路上，她突然就聊起来下午发生的事。
讲着讲着就又有些生气的样子。
最后，她没绷住，哭了。于是我俩就坐在隔壁小学的操场上，我用纸巾给她擦眼泪，让她别哭了。
她红着眼尾，眼角还挂着泪水，咬牙哽咽道：“他怎么能这样，怎么是这种人啊。我再也不要和他玩了。”
我当时其实心情起伏不大，看着她哭也没什么感觉。给她擦眼泪也只是单纯觉得，这个时候好像不拿纸给她擦眼泪不太好。
说起来，事情也不算严重，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
无非是林一周考试作弊，恰巧被她看见了。其实林一周成绩挺好的，说是作弊也不太算，就是和邻座之间对了下答案。
可她就是那样的人，眼里容不得沙子。她本来想和班主任告状的，但想到那人是林一周，便又忍下了。
后来她找到林一周，让他别再那样了。
当时林一周好像是说了句：“不关你的事。”
她应该是伤心了，可能还有点生气，一下午的心情都不好。
她就坐在我旁边，靠在我的肩膀上，时不时发出压抑的小声吸气的声音，我甚至还能感受到她小幅度的颤抖。
纸巾用完了，没办法再给她擦眼泪。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她兀自说的那些事，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落在了我的后颈上，湿湿的。我有些怔楞，她好像真的挺伤心的。
怔楞过后我又开始想，只是眼泪的话还好，希望不要有鼻涕什么的。
我看不到她的脸，也不想去看。
我哭的时候是丑呼呼的，我怕她也是这样。但她哭的实在是太伤心，我只能听到忍耐着的气音，犹豫了很久，我还是轻轻揽过了她的腰。
“不要哭了，至少你看清了他。那就不做朋友了，好马不吃回头草，不对吗？”
我斟酌着字句，试图安慰她。
她用手背抹着眼睛，朝我点头，似乎是觉得不够，她又加了句：“你说得对，我知道了。”
当时本来我还想说一句：反正我会一直在。
但是这句话我觉得有点像我也不知道自己有几分真心。
人在冲动的情况下就很容易盲目自信，当时我应该多少也有些冲动。
好马不吃回头草，这是我一直信奉的一句话。
以前也不是没有和别人闹掰过，可能并没有多大的矛盾，但我不是会主动示好的人。所以闹掰之后基本都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
但因为她违背了。
可见，我不是一匹好马。没关系么，我是人的嘛。
没关系么，她也不是。
接着她又发来了好长一串消息。
“但是我能看出来他真的对我很好啊。虽然有些夸张，但是，谁不喜欢偏爱呢？我有个不喜欢的同学，他们现在坐在一起了。我闺蜜还担心，但我就很放心啊，我觉得林一周肯定会帮我嘛嘿嘿。”
“他是个笨蛋，但是真的对我很好。”
她的态度我也说不准，初中还曾一度以为她喜欢他。以至于我觉得她下一秒甚至要说出：“最喜欢他了，笨蛋”之类的话语。
她给我吐槽的态度甚至有些抱怨，但是我知道，她心里肯定对他没抱怨。
然而我却有些不是滋味了。也不是吃醋吧，就是觉得有点酸。
毕竟我和她也有过一段不为人知且见不得人的关系。虽然早就已经结束了。
开端还是在初三下学期开学的前一天晚上。
我和她还有另一个玩得很好的朋友，李清乐，在一起赶着作业。
初三的作业是如此的多，学校还美其名曰：为了你们将来能考上一个很好的高中。
于是在二月二十八，开学的前一天晚上，我们三个一起窝在李清乐家赶作业。
天知道我在考完期末考试，拿着班主任发的作业清单，看着别的班已经放学走人，而自己只能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听她对我们进行慷慨激昂的洗脑时，我的内心有多激动。
——这个寒假，我一定要弯道超车。
个屁啊。
先赶完作业再说吧。
李清乐的妈妈人很好，晚饭弄得很好吃，只是我不喜欢吃稀饭，而且当时真的是一心只想着赶作业，匆匆应付了几口就下了桌子。
越舟阑的作业剩了好多，但明明她才是我们三个当中成绩最好的那个。
她寒假到底玩的有多嗨啊？我一边想着，手里的笔也没停。
她可怜兮兮地写着，又可怜兮兮地和我讲：“我今晚都睡不成了，写不完了，救命。”
然后她又给我讲这个寒假她怎么过的。
我呢，则喜欢犯贱。我一边和网友聊天，一边慢条斯理得赶着作业。
本来我想的是快点赶完然后睡觉，但看她赶不完作业的可怜样，我就生起了逗弄的心思。
我故意写的很慢，有时候和网友发两句语言，有时候又去和她聊天。
自然的，在我的干扰下，她的效率也不高。
李清乐的妈妈十二点就在催我们睡觉了。怎么可能睡那么早，我的作业写到凌晨三点才写完。
期间我还点了个外卖，结果被李清乐的妈妈看见了。
夜宵——自然是没有吃成的。
到最后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坐在越舟阑的旁边，帮她赶起了作业。
明明刚刚还在给网友发“晚安，睡了”。
她作业可多了，写的我手发酸。凌晨五点，才躺到了床上。其实她的作业还没有写完，但是剩的也不多了。想着早上起来再写一点吧，主要是再不睡就来不及了，阿姨催了好几次。明天早上九点，还得去学校报道。
她躺在我身边，我的右边是李清乐，左边是她。
李清乐早写完了，都睡着好一会了。
我好累，但是却一点也睡不着。
接着月光去看越舟阑的脸，她的眼睛紧闭着，我以为她已经睡着了，不敢打扰她，只是静静看着。过了好一会，她撩起眼看我。
和她对视上了，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她也笑。
“你还没睡着啊？我以为……”不知道怎么，说到这里我就没再说了。
越舟阑在被子下牵起了我的手，她的手好软，是温温热热的。
“我睡不着。”
我低低应了一声。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把卫衣上的绳子抽了出来，握住她的手腕打了个结。
我思忖着，活结是怎么打来着，这么想着，我也嘟囔出声：“怎么弄的？”
她可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也没回答我的问题，却任由我动作。
我始终没有弄好，卸了劲，把绳子扔在一边，转而去搂她的腰。
她身上很香，是淡淡的洗衣粉味。
只隔着一层毛衣，她有点热，我甚至能感觉到好些热意。我们的动作幅度太大，把李清乐吵醒了，她迷迷糊糊地问我们：“你们在干嘛？”声音很快就低了下去。
我估摸着李清乐大概是又睡着了，但我却不敢再动，只是手还搭在她腰间。
沉默着收回手，我却有些不舍得她香热的怀抱。于是几秒后我提出了个突兀的要求：
我的意思是我移到她的左边去，她躺到中间的位置来。
她同意了，我躺在她的左边，肆无忌惮地抱她，她的动作却不敢太大。
她也想抱我，被我躲了过去。
我好像听到她说了句：“裴怀霁，我都快被你掰弯了。”
没听太清，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应，索性就装没听见，我问：“你说什么？”
她没回答，夜里，她又重复了好几次那句话。我只觉得她在开玩笑，毕竟她也和我说过“好喜欢你”，“你好帅”，“好可爱”之类的话，直到她问出那句：“你喜欢我吗？”
我的脑子几乎要转不过弯了，犹豫着却故作轻松地说了句：“喜欢啊。”我不知道她想要我怎样的回答，我怕我说错话。但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是正常的嘛，我没有刻意强调“我们是朋友嘛。”之类的话，一是觉得这样说在这种氛围下太尴尬了，二是我觉得含糊一点是最好的。
我的语气太过轻松，她可能知道我说的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又小声补了句：“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是那种喜欢。”
是那种喜欢啊？我含糊地“嗯”了一声，既希望她觉得我喜欢她，又希望她觉得我不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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