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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谭的天空总是阴云密布。雨水一滴滴地落下，落在布鲁斯身后的铁门上，在管家撑在两人头顶的黑色伞面上跳舞，溅起余光里地面模糊的积水。
“阿弗，小弟弟今天能回家吗？”才三岁多几周的小男孩向后仰头，眨着眼睛问，几乎把期待和紧张写在一张小脸上。
就在十几分钟前，这位中年管家来到韦恩老宅客厅的座机旁。管家于两分钟后挂断了这通简短的电话，转身，看到了“悄悄”站在自己身后的小少爷。
中年管家笑容愈深：“这座老宅又要迎来一位少爷了。”
“我有了一个小弟弟！对吗？”小少爷咻地双眼一亮，发出脆生生的奶音。
“是的，大少爷。”
“哇呜！”小布鲁斯雀跃一声，捏上管家的西装衣角，“阿弗，我想到庄园门口迎接他，还有爸妈。”
连夫人和老爷的地位都排到小少爷后面了吗。
“我要换那套妈妈给我买的新衣服！”
“还有那双新的黑皮鞋！”
小布鲁斯拉着阿尔弗雷德往前走，手臂伸得直直的。
孩子回过头，有些不满：“阿弗快点！”
管家笑而不语，没有阻止少爷罕见的幼稚行为。
等小少爷迫不及待地打扮好自己，和管家一起来到庄园正门时，天已经下起了蒙蒙小雨。阿尔弗雷德臂弯中挂着一柄长伞，另一只手撑着足以为两人阻挡雨丝的黑伞。
“当然，大少爷，夫人可不会把小少爷放在医院。”阿尔弗雷德轻声回答。
布鲁斯没有来得及思考这句话，他在雨声中听到了轮胎轧过沥青的声音。
看到漆黑的迈巴赫时，孩子几乎要跳起来。
显然是发现了不在老宅里面而是在门外等候的两人，车在靠近韦恩庄园便减速，缓慢在他们身前停下。车门打开，男人提着手提箱从后座下车，在车门上方撑开伞，女子抱着襁褓随后而出，被男人搂进怀中。
“爸爸！妈妈！”布鲁斯雀跃地上前，躲进韦恩夫妇的那把伞下，“我能看看小弟弟吗？”
玛莎·韦恩面色仍然苍白，看上去有些虚弱，但她没有急着回到温暖的室内，而是在托马斯·韦恩的帮助下调整姿势，让踮着脚的小布鲁斯能看到襁褓里的新生儿。
小布鲁斯秉着呼吸，看着那张小小的、带着些褶皱的脸蛋半晌，发出一声惊叹。
虽然眼睛闭得紧紧的、有点点丑——“好小！好可爱！”小布鲁斯情不自禁地傻笑起来。
阿尔弗雷德此时接过了托马斯的手提箱，低存在感地后退几步，将这一幕收归眼底。
“小弟弟叫什么呀？”孩子扬起还没巴掌大的脸，看向玛莎和托马斯。
“我们还没想好呢，要不小布鲁斯来取吧？”
托马斯站在玛莎身侧，同样溺爱地注视着布鲁斯。
在发现玛莎意外怀孕之后，托马斯考虑过打掉这个孩子。玛莎自生下了布鲁斯后身体不好，生孩子这件事本身就会给女人带来伤害，他作为一个偏心的医生的意见其实就是如此。但生孩子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决定权更多是在玛莎身上。
所以在看到玛莎欣喜的笑容后，托马斯没有任何立场地抛弃了自己的想法，全心全意支持玛莎养胎。
并为给他们第二个孩子起名字花了三个月的时间。
“如果是女孩……洛斯？安娜？玛丽？萨曼莎，不，哥谭女孩不应该是花朵……伊丽莎白？还是索菲娅？”托马斯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笔记本，手指从一行行英文单词上扫过。
“亲爱的，要是它是个男孩怎么办？”玛莎温柔地问，右手轻放在已经开始隆起的腹部，随呼吸上下起伏，“你觉得布莱克这个名字怎么样？”
“布莱克，这个名字挺哥谭的；史蒂夫——我记得美国队长就是叫这个名字的，或着詹姆斯——咆哮突击队里队长的好朋友的名字？”
“天哪，我亲爱的托马斯还做着美国队长的梦……”
托马斯迎着玛莎善意的调侃耸耸肩，反驳道：“那可是传奇！我们那一代人都是听着美国队长的故事长大的，当时全美没几个男孩子没被美国队长的励志故事鼓舞过。”
玛莎听着，灵光一闪：“格尔曼呢？沃尔的《世界与女仆》最新的章节正好说出来世界先生的真实姓名，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世界的真名是格尔曼·斯帕罗。”
“嗯……我想韦恩家可能要出一位冒险家啦？”托马斯迅速反应过来，有些好笑地接下话题，“那么我们需要拜访一下沃尔女士，看看她介不介意格尔曼·韦恩。”
话音一落，夫妇两双双陷入沉默。
“呃，格尔曼还是算了吧。”玛莎脑补了一下疯狂冒险家版本的韦恩，觉得这不太可行。
她叹了口气。
“现在想起来，当初给布鲁斯起名时我们也纠结了很久啊。”她感叹道。
“……要不让布鲁斯来给它起名？”托马斯试探着征求玛莎意见。
玛莎愣了一会儿，微微睁大双眼，眉眼舒展。
他们对视一眼，笑容满面。
让年仅三岁的布鲁斯给韦恩家新成员起名是她和他共同的意见，他们在第二天的餐桌上隐晦地表达了他们的想法，小布鲁斯看上去没有任何收到暗示，但实际上对起名字有了不小的兴趣——布鲁斯甚至给他的高礼帽起了名字。
托马斯撑着伞，伞面向有点犹豫的布鲁斯倾斜。
“我想好了！”布鲁斯说。
“威尔，就叫小弟弟威尔吧。”孩子恳求地说。
玛莎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托马斯则忍俊不禁：“布鲁斯，你不能把你的礼帽的名字给你的弟弟。”
布鲁斯孩子气地撅嘴，说：“你们说了让我给威尔取名字的。我喜欢弟弟，我喜欢威尔这个名字，喜欢叫威尔的弟弟。”
“好，那就叫威尔啦。”没等托马斯再说什么，玛莎一锤定音道。
听到妻子愉悦的声音，托马斯把嘴边的话吞了回去，说：“那我们就回家吧，在门口站得够久了。”
小布鲁斯贴着玛莎的裙摆向前走，托马斯支撑着尚且虚弱的玛莎跟在孩子身后。
“妈妈……”
“怎么了，小布鲁斯？”
“我想听世界的故事。”
“晚上让爸爸讲给你听可以吗？妈妈要和阿弗一起照顾小弟弟。”
“我也想照顾威尔！”
“那布鲁斯要好好跟妈妈和阿尔弗雷德学哦。”
阿尔弗雷德望着眼前亲密的一家人，将这一幕刻印在记忆中。
“阿尔弗雷德？”托马斯的声音穿过雨幕。
“我在。”管家应着，疾步走过铁门，不远不近地跟在韦恩一家身后，等待已久的保安在他身后推门走过，落锁的声音湮灭在雨声中。
雨还在下着，黑色的伞面如同百合花，一前一后盛放在哥谭天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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