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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莓》
作者Weibo@晋江时窈
仅在晋江文学城发表。多次修文，仅以晋江为正确版本。
期末考结束，学校以备战体育中考为由通知学生返校。
高中部的操场和中考场地一样四百米一圈，云粹早起乘车赶往高中部。车上接到康琪儿的电话，让她帮忙请病假。
云粹忙问怎么了。
康琪儿嘿嘿两声，俏皮地说不想去，并教唆她一起翘体测。
已坐上车，云粹又是不善扯谎的全勤乖学生，浅笑婉拒。
公车到站刹停，她随车厢晃动两下，抓在后座的手紧了紧，起身给刚上车的阿婆让座。
“测完跳绳和铅球的女生去排队测下一项。”
燥热的风、黏稠的汗液，拥挤人群中难以言喻的酸臭……
云粹讨厌夏天的理由在此刻集结。
排队等体测好枯燥，她摸出阿婆送的牛奶糖丢进嘴里。
仰卧起坐两人一组。
康琪儿没来，云粹落单了。
不知所措之际，体育老师挥手，喊：“那谁，等下一轮我帮你？还是下个班的女生来一个帮她按。”
没人站出来帮忙，云粹后撤，退到旁边等，以实际行动回复提问。
“我帮她！”声音由远至近，有个不认识的学长从后排径直走到跟前。
他偏头，示意她躺到软垫上。
目光交错的瞬间，琥珀色的眸子似盛满蜜糖的玻璃罐，在阳光下晃荡。
云粹有些恍惚，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他。
可能是像某个明星？也可能是俊俏的面容都是共通的？
“我帮你。”对方笑了笑，又重复一次。
这次咬字更轻。
仿佛只说给她听。
同学在等，老师在催。
“哦、哦……噢！”云粹潦草应和两句，曲腿坐到软垫上，两手抱头，慢慢躺下去。
宽松的校裤上窜，露出半截脚踝。
她猛然想起平时练习，康琪儿都是用膝盖压住脚背，再抓脚踝固定。
热风拂过，却有阵莫名的凉意由裸露的脚踝爬上背脊。
学长伸手扶住她的小腿。
隔着校裤，没碰她。
是云粹多虑了。
紧绷的神经稍松。
测试开始，她的目光随起落的身子颠簸，越过两腿膝盖间隙看他。
他低头垂眸，认真数数。听到云粹也在数后，声音提高几分，并在及格线附近提醒差几个。
缺少锻炼，云粹体能不好又不懂技巧。每次落地，手背碰到软垫，整个脑袋都跟着震。
后半程，起伏速度变缓，她瞥见周围人在看他们。
准确地说是在看他。
被这么多人盯着，如芒在背，云粹暗自祈祷体测快点结束。
只是这一分钟好漫长，长到足以让她回忆完所有高光时刻。
“哔——”体育老师吹响终止哨，“休息五分钟。换人。”
“晫恒哥！”叫喊声压过云粹将要说出口的谢谢。
她抿唇，咽了口唾沫，直起身，两手抱腿地坐在软垫上。借低头休息的机会，偏头趴在膝盖，看他跑向贝嘉妮。
贝嘉妮和她像字典里的一对反义词，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云粹安静、内向，交际圈很小，穿着丢进人群就找不见的蓝校服，只有公布成绩排名时，同学们才记起她。
贝嘉妮活泼、健谈，是全年段男生的梦中情花。全校统一的校服被她一改再改，收裤脚、修腰线、领子内侧用马克笔画的小爱心，全身上下都透着与众不同。
别人多看一眼，云粹就会觉得不自在，贝嘉妮却乐于成为视线焦点，坐在软垫上，仰着头和那个学长聊天。
俊男美女同框引起讨论无数。
云粹不由得多看了一会。
到底是在哪见过他呢？
“季晫恒好帅噢。”
“可我喜欢陆知衡。”
“做梦要做大的，当然是两个都要！”
周围人的玩笑点醒云粹。
上学期嘉禾市组织了一场制服评比赛。
初中部没制服，选拔参赛人的消息依然如风刮进教室，激起一阵狂潮。
两人得票数相当，那阵子课间全在讨论学校会选谁参赛，康琪儿拿陆知衡的制服照去彩印，夹进一本言情小说，白天看，晚上也看。
后来学校以陆知衡的混血外表特殊没法代表其他学生为由，选择送季晫恒的照片参赛。
云粹两耳不闻窗外事地专注学业，康琪儿太难过，没再实时转播比赛。
现在她盯着季晫恒想了好久，也记不得那场比赛的结果。
他会赢的吧。
比相貌更让人惊叹的是他眉眼间的意气风发。
烈日下，乌发粹了层细碎的光，近乎透明的发丝蓬松，根根透着不羁。
这样特有的少年感和学生制服最配，青涩又张扬。
云粹盯着他走神。
季晫恒眼角微弯，眸子里的蜜糖晃动，荡出个问号。
她惊醒，游魂归位，后知后觉地扭头，把温热的脸颊藏进臂弯。周遭空气忽然变稀薄，几次深呼吸才堪堪稳住心跳，牙齿用劲一咬，嚼碎嘴里的牛奶糖。
被当成花痴了。
好丢人。
“喂！我说的你听到没？”没得到回应，贝嘉妮站起来，“我哥呢？他怎么没来？”
“他社团有事，让我来给你送食堂卡，顺带……”
“什么？”
季晫恒稍顿，眉骨挑动，勾出个恶劣的弧度，“看看你魂牵梦绕的小男生。”
“嘘！”贝嘉妮憋红脸，“不要说啊！”
“你没在我哥面前乱说吧？”
“没。”
“呼……”
贝嘉妮咬住冰红茶的吸管，往他刚看的地方瞧了一眼，“噢。你刚帮的那个女生是我们班的大学霸，叫……”
“云粹。我知道。”
“咦？”贝嘉妮挑出难以置信的高低眉，“你认识？”
季晫恒耸肩，“成绩榜上见过。”
贝嘉妮还想问，体育老师偏在此刻吹哨，要求两人交换位置，进行下一组测试。
云粹不需要帮人压脚，坐在软垫上等。她抬手褪下皮筋重新扎头发，装作不经意地往后看。
季晫恒背包靠在自行车棚柱，全神贯注地滑手机。
云粹想过去道谢，怎奈季晫恒像自动聚焦的放大镜，他在哪，光就追随到哪，而她是易化的冰淇淋，没勇气站到阳光下，只得打消这个念头。
欠人情很难受，云粹坐立不安，隔一秒就往那偷瞄一眼。
自行车棚的柱子旁围放着许多书包。
可以趁着去拿包的时候和他道谢。
定好计划，云粹放松些。
最后一项测完，班长在前面组织排队登记成绩，云粹被后面同学推着走，手捂着胸口边平复呼吸，边往自行车棚看。
同学注意到，“你要去拿水啊？也帮我拿一下呗。”
“好阿。那你帮我报时间。”云粹立即答应。
明明跑完八百全身像遭劫似绵软无力，这刻受焦急情绪支配，愣是绕着自行车棚跑了两圈，才认清对方已经离开的事实。
“贝嘉妮！”喊声从教学楼二层落下来。
耳朵刚分析出这个和他相似的声音，云粹就抬头循声望去，嘴角未扬起，眼中期待先破灭。
是贝嘉妮的哥哥贝嘉泽。云粹在家长会见过他。
贝嘉妮瞥见她，挥手打招呼。
云粹同样挥手回应，俯身拾包，背着离开。
回程的公交上，前排的女生在讨论这事。
“刚你看到季晫恒了吗？”
“没看到，但听说了。是不是测仰卧起坐的时候帮三班的云粹压脚？”
“对！羡慕阿。早知道我也选仰卧起坐了。”
“放弃吧。你选仰卧起坐，帮你压脚的只会是我。”
话题很快转走，被人提及姓名的紧张感仍未散去，云粹插上耳机，调大音乐。
音乐软件恰好在此刻卡顿，循环播放的歌词如同这一天萦绕在耳的姓名——
季晫恒。
—
回家，云粹开电脑登Q|Q。
滴滴滴……
[小魔女琪琪]：老师有没有说这次没来的要补测呀？
[小魔女琪琪]：班上同学都去了吗？
[小魔女琪琪]：你成绩怎么样阿？都合格了吗？
急促的消息提示音搭配聊天界面快速弹出的问题，云粹自动脑补出对方的焦灼，忙打字回答。
[舒云慢卷]：不用补测。女生只有你请假了。放心，老师没说什么。我八百没过，仰卧起坐刚合格，就跳绳好点。
[小魔女琪琪]：耶！顺利逃过体测！开心！
云粹习惯性地要和好友分享平凡一天里的小插曲。
‘今天仰卧起坐是那个参加制服赛的学长帮我压脚的。’
不知道他的名字怎么拼写，她随手写了个称呼代替。写完盯着这行字想了想，今天过后，两人再无交集，季晫恒的出现更像是一个意外的错音，是没必要提及的小概率事件。
手指转而落到右上角，长按删除。
两人正聊着，电脑屏右下角的企鹅标闪烁。
云粹点开。
有一个好友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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