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试读
「或许,你未曾听说这样一个掌故。
在八百万神明还未确立各自的归属与势力时,天上曾发生过这样一场大战。战场所及之处尸殍满地,动物植物逃的逃死的死。寸草不生。战争足足打了九九八十一天,而这片荒原的中心却依然挺立着一棵树。
那是一棵桃树。在那样的荒野里依然迎风耸立,亭亭如盖。
这不是因为它是一棵神树,只是因为吃了败仗的将军恰好把这当为最后的据点,顶住了所有攻击,而得以幸存。
这不小心溅到神明之血的小小桃树,竟然在这缺水断肥的枯朽土地上存活如旧,甚至叶脉也隐隐渗出血色。
好景不长,将军终是战败,沦为了阶下囚。胜利者耀武扬威,当场便把落败的苦命英雄贬下了凡间。
还没来得及结果报恩的桃树非常着急,于是它耗尽了所有养分供给果实,好不容易才长出了一颗。
它努力地长啊长啊。没有人在乎古战场的一颗树,也没有神明会为它降下一场雨。
终于有一天,积累了所有养分的桃子足够大,以至于枝条没法再挽留住它。
在一场风沙里,桃子脱离枝干,追随恩人的脚步,直直向凡间砸去。
这就是——“结桃止渴”的故事。」
元治元年的四月早已入春。
二十年前,母亲十月怀胎生我的时候,正是赏樱的季节。而我的父亲却正在和他的异性友人赏花品酒。
一盅酒尽,母亲就像命短的樱花,泫然消散了。
二十年后,我躲在神社古树的阴影下,做着每日必修的清扫。曙光未升,桃枝上残存着露水。我只需一伸手,便可以掐到一枝芽苞。
“其实桃花未必不如樱花好看,只是因为恰巧生在同一时节,成了陪衬。”
我默念着母亲临终的话,她因为父亲憎恨上樱花,但我猜,她应是原就喜欢桃花的。
“救救它,救救它。”冰冷枯槁的手抚摸着耳侧,母亲的声音如同撕扯纸张,好像真有那样的人迫切地需要被谁拯救。
于是我便被唤作桃止。祈愿能中止桃花作为陪衬的宿命。
然而——
今天要迎接幕府那边派来的客人,我象征性地扫了扫杂草枯叶,思绪早已翻飞。
——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那不过是花罢了。
被强行灌注人类的喜怒情愁,还真是可悲啊。
元治元年四月。
新年参拜后,春祭便是眼下要忙碌的重要工作。好几日没见着宫司,我也乐得清闲。像我这样的小巫女,接触不到那样重要的祭典。
我们神社不如那些自古以来的大神社有名,来参拜的多是些外乡人。操着西国的口音,三三两两地来。偶尔来找我聊天的时候,总会同我谈起故乡的妻女。
虽然我对这话题一点也不感兴趣,姑且还是会端起和善的笑容应对。毕竟身在神明居所工作,不给神明大人抹黑是最基本的。
那时我还不知道,幕府曾在去年驱逐了一批长州人出境,而一年后卷土重来的他们,以及受到幕命保护我们神社,抵御长州浪人的新选组众人,将会彻彻底底地改变我的命运。
樱花啊樱花。你如此美丽。歌句赋你,诗词咏你。男人女人都相倾于你。
樱花啊樱花。你又是如此残忍,偏要将那早凋零落的命运,平等落在他的肩头。
樱花啊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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