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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位于景仁国沿海地区，空气中自带一股腥咸的味道，空气潮湿伴随着微风，飘来的都是海的味道。
绵绵吸了吸鼻子：“姑娘，这里的空气好香啊。”她摸了摸肚子，有点饿了。
金方方展唇一笑：“没记错的话，咱们在船上已经吃过东西了，我一直很好奇，你这个小身板干巴瘦，吃的那些干粮都到哪里去了，这么快又饿了。”
绵绵嘿嘿傻笑两声：“这不是闻见鱼的味道，所以就馋了嘛。”她们在都城虽也吃过鱼虾，始终是不常吃的，而且运输过去太麻烦，比肉都贵。
“等到了宋府，让你吃个够。”金方方抬起衣袖擦了一下额上的汗，她和绵绵从北方南下，没想到这边如此闷热，穿的襦裙已经是最薄的了，仍是两层棉布做成的。
看着大街上来往的少女和妇女，穿的都是纱裙，薄薄的一层轻纱裹在身上，显露出玲珑曲线，隐隐约约露在外面的肩头和手臂皮肤呈小麦色。
“姑娘，她们穿的都好不得体啊。”绵绵看着那些纱裙心生羡慕，嘴上还是嫌弃着。
金方方嘴唇有些干，想要找个地方坐下喝口水，环视一圈看见一个茶楼，带着绵绵走进去坐在背阴处乘凉。
一阵过堂风吹过，主仆二人不约而同的舒了口气。
真舒服。
“这是青州风俗吧，这里这么热，要是还捂的严严实实，怕是要得暑热了。”金方方倒了碗凉茶，凉茶入口消除肺腑的燥热，摆了摆手。
店小二满头大汗跑过来，脖颈上围着一条布巾：“二位想要来点什么？”
“向你打听一下，知道宋府怎么走吗？”
“您说的是长流大街的宋府还是万福大街的宋府？”
这倒是把金方方难住了，没想到这边会有两个宋府。
“以医术闻名的宋老爷子的那个宋府，如今他家嫡孙应该是在准备统考。”根据金方方对宋府的了解，她不疾不徐娓娓道来。
“哦……您说的这是清泉巷的宋家，离这里不远了，再走两条街，然后左拐进入小巷子，再往里走几步就到了，他家门口挂着一根蒿草。”店小二说完又被其他客人招呼过去。
绵绵撇撇嘴：“姑娘，好像和咱们想象的不太一样，怎么不是宋府而是宋家啊。”
金方方沉思片刻，遇到不解的事情并不急着下定论，单凭一个称呼也并不让她退却：“先去看看再说。”
喝完一壶凉茶，歇息的也差不多了以后，二人便顺着店小二说的路走进小巷子找到了门口挂着一根蒿草的人家，小巷子里狭窄脏乱，金方方面对着老旧的大门迟疑了一瞬。
她抬头看了一眼院墙，看不见里面的情景，只得敲了敲门。
“谁啊？”半晌，里面传来尖锐的询问。
门被打开，穿着紫色纱裙的婢女梳着双螺髻面色不善：“找谁？”眼神上下打量着。
“请问这里是宋家吗？你们公子是宋阳文吗？”绵绵上前回话，挡住婢女无礼的视线。
“是啊，你们是谁？”
“请回禀一声，我们姑娘是都城金家的嫡长女，这是婚约书信，你们公子与我们姑娘自幼有婚约在身，此次前来是赴约来的。”绵绵平时看上去有点憨，但是正事上面向来分得清主次，被金老夫人调教的很有规矩。
婢女接过书信，捏在手上疑惑的看了两眼：“等着啊，我去回禀。”
门再次被关上把主仆俩隔绝在外，绵绵脸上端着的表情垮下来：“好没教养。”
金方方常年跟随祖父打理产业，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从婢女对待客人的态度，就可以看出宋家疏于管教。
不一会儿，婢女重新打开门，态度倒是好上些许：“请金姑娘入内相聚。”
金方方和绵绵被带领着入内，宋家果然还称不上个“府”字，院里房屋很密集，院子也不大，中间应该是主屋，左右两边的像是堂屋，丝毫看不出南边宅舍的雅致，没有绕梁画柱，也没有小桥流水和曲转长廊。
绵绵垂头跟着，眼睛注视脚下不敢随意打量怕给姑娘丢人，拿出毕生所学的规矩稳稳当当的跟着。
中间的果然是主屋，雕花两扇木门敞开着，门上挂着珠帘，直对着门口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位穿着藕荷色纱裙的老太太，挂着一抹亲切的笑。
“快进来，快进来。”
初次见到金方方，宋老夫人和坐在一旁的宋阳文都被她大方端庄的气质吸引了，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人家才能教养出来的。
秀眉上挑，一双杏眼带着股英气，标准的鹅蛋脸上还带着一丝稚嫩，扬春笑着似乎把满室的阳光都收纳过去了，姿态也是飒爽不拘泥。
“见过宋老夫人，见过宋公子。”
宋老夫人坐直身子，不想气势上被小辈比下去。
“坐吧，无需那些俗礼。”
金方方规矩坐下，绵绵默默站到她身后，仍旧垂着头。
宋老夫人看一眼她带来的婢女，再看一眼杵在门口眼睛乱转的自家婢女，觉得有必要敲打一番别再丢人现眼。
“已经听家婢转述了金姑娘到访的目的，两家定下的婚约确有此事，这个做不了假，书信也确实是阳文的祖父亲笔写的。”宋老夫人慢慢喝了口茶，像是拿不定主意一般踌躇着：“只不过，姑娘到访的太突然，家里没有准备，是否能慢慢商议？”
阳文已经报名统考，准备了几年马上便要取得功名，这金家在这个时候让姑娘过来，恐怕也是听见了消息，不想错过仕途。
宋老夫人心里转了几道弯，最终得出这个结论，气焰也高了些。
金方方颔首：“本想先传书信过来的，无奈祖父只知道大概的位置，并不清楚具体在哪里，只能我一路问询着找来了。”
“婚约也不必急，此趟前来是想和宋公子先互相了解一下，具体的事宜父亲届时会亲自来谈。”
宋老夫人面容放松下来：“这就好，怎么说也得由长辈出面做主才行。”
说完她看向主仆二人：“可找到落脚处？”
金方方始终是温和的笑意：“不知贵府方不方便借住一段时日？”
宋老夫人一听，这是没有落脚的地方啊，住下倒也没什么，本就是来与阳文谈亲事的。
“府内还有一间客房，就是有些偏。”
“无碍。”金方方打定主意在宋家住下，只有近距离接触，才能知道宋公子人品习性如何。
“可还有其他行囊包袱？派两个人随你一道去取来。”
金方方怀里揣着上万两的银钱，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带：“没有其他的了。”
宋老夫人噎了一瞬，一个姑娘，出门居然如此简便。
“那就先去休息吧，乘船月余想必也累了。”她一摆手，为她们开门的婢女上前来，领着她们去往客房。
本以为两侧的堂屋便是客房，没想到还有个后院，从房头穿过去，一排小房子在一起。
推开最把边的那一间，空屋飘出一股霉味。
金方方始料未及是这种环境：“这间屋许是未住过人吧，还有其他客房吗？”
婢女嘟囔道：“谁会没事来别人府上长住啊，只有这一间空屋，旁边还带一间耳房，你们二人住着正好。”
绵绵气不过也想说几句，这种屋子在金府根本不能住人，只会当成仓房使用，没想到宋家如此看轻姑娘。
金方方扯了一下绵绵衣袖：“有劳了。”
待婢女走后，绵绵愤愤不平道：“这宋家怎么这样啊，给姑娘住这种地方，也不怕有损颜面，咱们可是来议亲的。”
金方方摸了一下木桌，沾了一手灰。
“先收拾一下住下来，再观察几日，也不见得就是故意刁难。”
绵绵叹了口气，姑娘就是太不拘泥于这些身外物，不然换做哪家姑娘都不会留下。
擦干净满屋灰尘，再把被褥晾晒一下，折腾到余晖西下。
消失一下午的婢女再次冒出来，对于让她们自己收拾屋子没有半点表示，似乎理所应当一样。
“金姑娘，老夫人叫你去正厅用晚膳，这位不用跟着服侍，就随我去偏房吃吧。”婢女看向绵绵。
“你随她去吧。”金方方先开口，到了别人家里就要遵守别人家的规矩，何况绵绵在金府也是和婢女们一起用膳的。
绵绵也不至于用个晚膳都要跟着，姑娘什么场面没见过，她十分放心。
正厅就是接待她的主屋，圆桌上摆着几道菜，坐着宋老夫人和宋阳文，还有一位穿着淡粉纱裙的女子，墨色长发半披散着。
金方方光是看着就觉得闷热。
宋老夫人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过来坐，那是阳文的表妹漫霜，寄住在家里许多年了，可以说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性情柔顺很好相处。”
金方方看过去，确实是个看上去温婉柔顺的女子，就是不知道是否表里如一了，她眼睛里的戒备可明晃晃的亮着。
不过，这是宋家的事，与她无关，没必要点明。
桌上都是普通素菜，又让她对宋家的待客之道产生微词，她起码也算是客人，就算没有大鱼大肉山珍海味，也应该上一盘鱼让她尝一下才是。
她跟随父亲走过许多地方，每到一处的第一顿膳食，定然会尝一下当地美食。
“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惯，家里口味清淡，要是吃不惯，你告诉后厨喜欢吃什么，下回给你单独做。”
听宋老夫人如此说，金方方笑了一下：“不必了，客随主便，饮食清淡些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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