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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玻璃洒在身上,夏日的清晨有些炎热,辛琬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便是看手机。
没有红色小圆点,可以好好享受这个短暂的假期了。
辛琬指尖顿了顿,随意瞟了几眼不停更新的评论,无非是“每时每刻”和“偶尔想起”两种答案居多。
偶尔又是多久一次?两个月一次或是五个月一次?
“其实完全可以控制住自己不去想他,我每天沉浸在自己的事情里,只要无人提及几乎一年也不会想到他。”
“怎么可能控制住?那是因为不够爱吧。”
辛琬看着紧跟着附和的众人,挑眉一笑。
倒是还能遇到知己。
实不相瞒,正因为爱得太深,才不敢让自己轻易想起。
说来可笑,明明是深爱着的人,可想起时又让人如坠深渊,痛到窒息。偶尔的爱恨交加搞得跟仇敌似的,却又思之若狂。
辛琬皱了皱眉,及时止损,为了转移注意力刷起了搞笑视频。
下午又意识混沌睡了一觉,忽然有些不适应难求的闲暇时光,难道是整日泡在实验室里泡傻了?
简单捯饬了将近半小时,辛琬如约到达了火锅店。
今晚和好姐妹们有个聚餐,主要是送送简云时,她要去美国加州参加心理学学术研讨会,顺便去斯坦福参观学习,要花个半年时间才回国。
久违的见到好朋友们,辛琬竟有些感慨,不过还是没能躲过经久不变的俗套游戏——真心话大冒险。
“这么些年,有没有做过特别后悔的事?”
“……有。”
“什么事?”
只见穿着黑色短袖衫,扎着高马尾的女生一脸沉重地问道。
“肯定做过很多后悔的事啊,偏要说最后悔的一件事的话,当然是……跟你们一起玩无聊的真心话大冒险!”
辛琬翻了个白眼,双手拨过散落在耳前的几缕碎发,淡淡的妆容让那双桃花眼更加熠熠生辉,尽显温婉大气,又因为表情略微不耐添了几分凌人气势。
“无聊?还以为你今天打扮这么淑女,说话会温柔一点,怎么还是这么欠呢?”
一旁的乐倏棠摇头叹气,高马尾也跟着左右晃了起来,肉嘟嘟的双颊故意鼓起来,本来很可爱还老是觉得自己酷。
“怎么?不服?”
“当然不服了,好不容易出来聚一次,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小琬,这必须得罚一杯吧?”
“对啊,是得罚酒。”
你看,连对面的许清墨和简云时都看不下去了。
确实,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聚齐过了,无论是忙碌的工作还是繁杂的琐事,都足以将精力消耗殆尽。学生时代的什么海誓山盟,到现在想想都可笑,成年人的烦恼不知会持续多久。
今天难得聚一次会,可是辛琬看着几人脸上洋溢的笑容,怎么都觉得不真切。
可能是火锅上方升腾的热气制造了幻觉吧。
也可能是患得患失的日子麻痹了神经,总是将美好罩了一层雾。
不过两个多小时,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不清起来,太阳穴突突地跳,走路也走不稳了。
辛琬又喝醉了,她以为这几年已然习惯了喝酒,至少酒量也该进步一些的,结果差得一如既往。
说起酒量,辛琬是实实在在佩服乐倏棠,每次喝那么多,醉的时候倒是屈指可数。
“弯弯,你是不是长胖了……好重啊!”
顺着声音,辛琬看了看旁边累得直喘气的人,哦,是乐倏棠把我搬上楼的啊。
她没说话,脑袋昏昏沉沉的,依稀看了眼自己的裙子,唉,纯白的长裙又白穿了,她皱了皱眉,这裙子好像必须手洗来着……懒鬼缠身的辛琬沉沉叹了口气。
躺在床上后,辛琬却又睡不着了,辗转反侧了两三个小时,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我以后想去参加选秀,说不定还能进决赛呢。”
“以你的天赋肯定可以的,你唱歌那么好听!”
“那到时候如果我被选上了,你就当我助理,我带你发家致富!”
“行啊,你比赛的时候我也陪着你。”
下一瞬,趴在栏杆上闲聊的自己和乐倏棠骤然消失,顺带着栏杆对面高挂着的红白色横幅。
取而代之的,是那张无比熟悉的脸,皮肤不算白,但是五官端正立挺,留着寸头,是带着锋利的帅气,看着他便会自然地想到刻板坚硬之类的词,却又解释不清时不时散发出的散漫不羁。
还有,他身上总有着不可忽视的军人一般的英气。
严怴像是站在升旗台上,也对,他是国旗队队长。
只见他抬手一挥,五星红旗随之飘展开,很自然的,周围响起了师生的歌声。
国歌声淡去,转眼又到了教室。
“琬琬,给你买的糖葫芦!”严怴咧嘴笑着,他笑起来全然没了威严,周身都散发着傻气。
但或许只是对着辛琬才会显得傻里傻气,谁知道呢?
“我不想吃,你自己留着吃吧。”
梦里的辛琬朝着严怴翻了个白眼,继续低头整理那一摞书。
这状态其实挺常见,想来应该是又在吵架吧。
课间吵闹的教室渐渐模糊起来,辛琬感觉自己像是飘在了空中,身处万米高空的真实感让她害怕得抱紧了身旁的人,缓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
辛琬内心讶异,自己居然被严怴抱着,头顶上还顶着个降落伞。
下一刻,严怴忽然把安全扣系到自己身上,随后一脸享受地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辛琬几乎瞬间惊醒,坐起来大口喘气,她已经很久没梦到过严怴了,久到,快忘了那个人的轮廓。
次日上午醒来时辛琬只觉得头痛欲裂,喝酒伤身果然是真理,虽然也只喝了三四杯而已。
抬手摸了一下脸,才想起昨晚乐倏棠把她扔床上后自己就让她回去了,这会儿妆还没卸呢。
结果站在镜子前倒是把自己吓了一跳,眼线被眼泪晕化了,口红也糊了一脸,活像个诈尸的女鬼。
辛琬皱了皱了眉,用冷水洗了个脸,让混沌不清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些。
打理干净后,辛琬才给自己煮了碗面吃,填饱肚子才拿起手机看消息。
小吴:姐,你放几天假来着?
辛琬拿着手机回了个“三天”,便又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八点了,辛琬点了外卖,之后窝在沙发上投影了一部电影。
这是她第三次看了,一部俄罗斯的电影——《海上钢琴师》。
很多人都不理解1990为何到最后了宁愿与船共死也不愿入世,面对麦克斯的劝说他依旧固执己见,不仅放弃了爱情,也放弃了生命。以至于最终无数人都在怀疑天才钢琴师是否真的存在过。
辛琬第一次看的时候是在高三那个暑假,在家待久了无聊,随机选了一部电影,谁想到能让她记这么久。
那时候的自己刚填完志愿,对未来的生活可以说是迷茫又向往,她那时对1990的决定是不理解的。
一个人能在船上生活一辈子直到死吗?一生只遇到了一个爱人,为何不把握机会去追逐?为什么不愿尝试着入世?
十八岁的辛琬告诉自己不能太在意,毕竟自己还小,看不懂很正常。
二十三岁的辛琬看了第二次,她也说不上为什么能让她去重复看一次,只是单纯的想看而已。那时是在学校公寓里,也是用投影仪看的。
第二次她终于理解了1990不下船的原因,如果下了船,可能1990才真的会死,弗吉尼亚号对于他来说是唯一安全的避风港,出去了就会遭到风吹雨打。况且在外面弹钢琴和在船上弹钢琴,是不可能一样的。
看完后辛琬哭了,她甚至有些羡慕1990,至少可以和自己的爱好同生共死,他可以一直纯真。
但在现实生活中,这是不存在的。
没有人可以一直保持纯真。
大多数人都会败给理想。
可能内心的找虐因子在躁动,辛琬竟还想看一遍。
看电影还可以随心所欲,但很多事情已经做不到想做就做了。
烦人的广告正好放完,辛琬皱着的眉头也舒展了些。有些招人厌的东西,真的一成不变。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应该是外卖到了,辛琬光着脚去开门。来人却不是外卖员,是扎着个丸子头的乐倏棠。
“你怎么来了?”
“你这什么语气,不欢迎我啊?”
乐倏棠轻车熟路地换了鞋,显然是常客了。
“怎么会不欢迎,不过你好歹也是个知名人士,天天在外面乱跑还是注意点吧。”
辛琬是真佩服乐倏棠那洒脱随性的性子,就像去年被网爆了,依旧活蹦乱跳、大吃大喝,不知道那些“品质高尚的网友们”看到了会不会被气死。
“哎呀我算什么知名人士啊,大摇大摆在路上走也没人认识我好吧。”
“那上次在咖啡店遇到你书粉了一个劲儿找你合照签名你忘了?”
“那种情况挺少见的,不过弯弯,你是不是变丑了啊,脸色这么难看?”
辛琬翻了个白眼,刚想怼回去便看见了乐倏棠那件墨绿色的宽松短袖上大大的“XXS码”,硬生生哽住了。
“……再丑也比你那衣服好看。”
“什么?这可是我定制的的缩写懂不懂,这叫时尚!”
“行行行,你时尚达人,我本来打算看电影的,你一来我肯定哭不出来了。”
辛琬佯装一脸忧伤地摇摇头。
“哭?什么事值得哭呢?多笑笑不好吗?”说着乐倏棠便凑近了怼着脸给辛琬表演了一下什么叫“笑”。
辛琬忍不住真的笑出声来:“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笑,我宁愿做个高冷派。”
正说着外卖也送来了,两人坐在沙发上,剥着小龙虾。
乐倏棠似乎迟疑了一下,还是正经了起来:“弯弯,我昨天就看出来你状态不对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辛琬愣了愣,又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什么都瞒不过乐倏棠啊,虽然她看着心大,确是最会察言观色、心思细腻的,她把这称之为读友术。
“严怴回来了。”
“什么?”乐倏棠差点跳了起来,原本略微修长的狐狸眼倏地瞪大,愣是撑圆了,“他来找你了?”
“不是,付肴看到他了。”辛琬顿了顿,轻抿了下嘴唇,却又微微笑了:“他连付肴都没告诉,怎么会跟我说?”
有些笑只会充斥着着难过,或又掺杂着一些其他的情绪,总而言之不是快乐。
辛琬想起昨晚出门前收到的微信消息,“我好像看到严怴了”,简单八个字,硬是反复看了无数次。
那一瞬间她竟然产生了一丝责怪,不过下一秒又被愧疚淹没。
当初提出分手的是辛琬,毅然选择不告而别的是严怴。
其实谁也不该怪谁,彼此彼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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