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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肾上腺素1mg静推。”
仁和医院抢救室，医生们竭力抢救着一位老人。时间分分秒秒流逝，老人的生命最终也一同离去。
医生遗憾地宣布了死亡时间，打点好一切后走出抢救室。大门一开，医生疲惫的眼中便映出一道稚嫩的身影。
是老人的外孙女。
老人突然起病，儿女在外地还未赶来。这个来过假期的五岁小姑娘，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小巧的粉色保温杯，里面装着外婆几小时前为她热的牛奶。她抱着最喜欢的娃娃，在邻居的陪同下来了这儿。
小朋友看着外婆被一群人推进那个不知道用做什么的房间。在这个对生死还没有明确概念的年纪，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外婆很快就会笑着走出来。
就像平时一样——催促着她快些把牛奶喝完。又或者，依旧放一些安静的音乐，伴着它们动一动手脚，做一些她看不明白却很漂亮的动作。
因此，当邻居想带着她一起去缴费时她拒绝了。她盯着那扇门，一动不动地站着，等着外婆来接她。
“外婆说她最喜欢我了，看到我就高兴。那我在这里，外婆一出来就能看到我了。”
她这样想着，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不停地向医生身后张望。
“外婆呢？”女孩一边望一边喃着。直到门又缓缓合上，直到医生走近，完全挡住了孩子望向死亡的视线，女孩才慢慢将目光转移到医生身上。
“外婆去哪里了？”女孩问医生。
医生蹲下身，平视着女孩。
“你爸爸妈妈呢？”
“我不知道。”女孩还是止不住地向后望，“外婆呢？外婆什么时候来接我？”
纵使见惯生死，面对这样稚嫩的疑问，医生还是顿了许久。他起身牵住女孩的手，说带她去找爸爸妈妈。
看着女孩仍然一步三回头，医生小声说：“外婆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很远的？那......那那个地方有牛奶喝吗？”
“有的，会有喝不完的牛奶。”
“就像每天早上都有哥哥送到我家一样吗？”
女孩说完，还没等来医生的回答就好像听到了什么，突然松开了医生的手，转身朝着刚刚离开的位置挥了挥手，张了张嘴，却又在还未出声时立刻点点头，捂住了嘴。
医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顺着女孩的视线看去，一切如常。
他只好将这归结为天真的孩子预感到了别离，在用自己的方式道别。
很快，女孩又重新拉住了医生的手。
女孩问：“外婆什么时候回来呢？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外婆？”
“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医生说着，拉着女孩走过了拐角。
——
从老人进入抢救室，两个少年就并肩站在墙角，这屋里没有人能看见他们，他们也只是静默地等待着自己即将到来的客人。
“白哥，这是什么人，你还要来等着？”提问的少年脸上还有些稚气。
“以前看过她跳舞，路过，就来等等她。”回答的少年面上只有淡然。回答完问题，他便走到病床边，轻轻碰了碰老婆婆的手，随即又走回墙角，和提问者并肩。
生死似乎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是站在这，等待与一位久未谋面的友人重聚。
直到尘埃落定，他们随着医生一起走出抢救室，本要立刻离开，无奈却对上了女孩的视线，只能稍稍等待。
只是两个少年都没想到，女孩并不理睬这两个只有她能看到的哥哥，满心只想着外婆，简单瞥了一眼后连一丝目光也没再分给他们。
这倒是引起了小少年的好奇，索性拉住哥哥站在门口听着女孩和医生的谈话。哥哥也不恼，双手环抱在胸前，背靠墙壁，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
直到女孩问出外婆能不能喝到牛奶，小少年脱口而出：“小朋友，我一定给你外婆送牛奶。”
没想到这一句随口说出的话竟勾的女孩回了头。
眼见着女孩就要张口回答，一直站在一边的少年赶忙挂上了微笑，将食指放在嘴前，又补上一句：“这是我们的秘密。”
女孩听完，立刻点点头，极配合地用小手捂住了嘴，生怕再晚一秒惹恼了这两个哥哥，外婆就喝不到最喜欢的牛奶。
女孩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墙边少年的一只手便搭上了另一人的肩头，狠狠掐了几下。
“江知生，你知不知道刚刚如果医生较真了，会有多麻烦？”
“我这不是......”
“别有下次，”少年顿了顿，又叹了口气，“算了，你记不住也忍不住。”
见对方松了口，江知生又立刻恢复了那略不着调的模样：“落秋哥，那个老婆婆跳舞的时候有多漂亮，你居然来等她？”
“我们来了，她一路也好走些。”
“是，我落秋哥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行了，”白落秋并不想听这已重复了无数遍的虚假夸赞，“回去见见这位新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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