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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前夕，柠城难得下了大雪。世界先是静止一瞬，然后人群中迸发极大的欢笑声。雪下得大，不消片刻铺满枝丫。
花暮刚好下班路上。雪零零散散地落在伞上，但也有风，便有雪窜进红棕色的围巾。
“叮铃，叮铃”，花暮将公文包换在拿伞的手上。
“哥，你带伞了吗？我看外面下雪了。”花朝翻着玄关的柜子，随手从一色排开的伞中拿出一把，然后握在掌心。
花暮腾出一只手，掸了掸围巾上的雪，并不十分在意。他甚至还呆在原地，多瞧了几眼，雪融化前，可以清晰看见其各异的六边形体。
“嗯，”刚好路过咖啡店，花暮收了伞放在门口的伞筒里。风大，撑着伞并不好走。
咖啡店复古风十足，气氛恬静；服务员统一着装，棕色帽子，浅灰色衣袍。花暮走近时闻到焦糖香味，是浅淡的咖啡香味混着面包点心的气味。
咖啡店菜单有手写的印记，花暮拿起看了眼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他偏爱甜腻的味道。
咖啡师熟练地倒入奶沫，奶泡绵密铺满中心，焦糖酱淋面围着中心绕几圈画成圆形，最后用雕花针勾勒成四叶草形状。
花暮不觉看得入神，直到电话里传来几声细碎的声音，才回应道：“我在，你喝咖啡吗？”
“想喝，”花朝下意识先答应，回到客卧的地毯上，拨弄着地毯的毛，画出一个笑脸。
然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多问了一句“哥，是小洛咖啡店吗？”
花朝在柠城念的高中，周末偶尔会到花朝家住两天，一般月底回家。
花暮用前些年攒的积蓄选在柠城买了房，离公司也近些。房子不算大，但他向来偏爱简洁，便总显得空荡荡的。
花暮听到妹妹的问题，抿了一口咖啡，轻声“嗯”了一声。他喝不出咖啡分太多层次的意蕴，只是喜欢。
“哥，我昨天路过的时候，店里推出了新品奶油蓝莓泡芙，但昨天已经售罄，看着味道还可以。还有他们家的桂花花生拿铁，好像也还可以，我看好多人推荐～”
花朝的手习惯性地在地毯上画圈，尾音也不自觉带点撒娇的意味。
“嗯，可以。”
花暮放低声音，尾音渐渐沉了下来，右指弯曲起习惯性地敲了敲桌面，然后转头看向柜台里的奶油蓝莓泡芙，想着要不要给自己多带一份。
“好～谢谢哥。”花朝挂了电话，仰面躺下，脸颊贴着毛毯蹭了蹭。
其实想要的念头也没有那么强烈，花朝兴致缺缺地想，只是……
花暮挂掉电话，按着焦糖玛奇朵原本的顺序喝，感受由甜到苦再到甜的过程。
“你好，店里要打烊了”服务员走近，露出带有歉意的笑容。
花暮反应过来，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至八点。周围灯光渐渐暗下来，花暮坐得靠近窗台，刚刚一直看着外面走神。
“抱歉。”花暮起身让服务员收拾餐桌上剩下的杯子，然后走向货架，打包了两盒蓝莓奶油泡芙。
外面风刮得小了些，花暮撑着伞，加快脚步。厚实的雪铺满街道，“嘎吱嘎吱”的声音响了一路。
临上楼，花暮撑着伞蹲下，大衣拖到雪地上，衣摆上沾了雪。
花暮也没在意，玩了会儿雪，然后在雪地上乱画了几笔，看不出画的什么。
“幼稚。”
楼梯间的灯长久失修，花暮用力踏出声响来，连续两层都没有反应。不自觉，花暮的肌肉紧绷起来，心脏跳动也慢慢加快。
直到旋开门锁，把客厅的灯打开后，花暮才慢慢呼出一口气，放松下来。
“哥，你回来了。”花朝原本呆在客卧，听到声响，探出头来，目光渐渐移到花暮还拎在手里的甜点。
“怎么不放在桌上？”花朝趿拉着拖鞋走近，走近时反应过来，先把棉拖鞋后帮提起来才凑上去看甜点。看起来不错，与海报上模样差不多。
“怎么不把灯打开？”
“嗯～待在卧室久了，忘了。下次一定记得。”
“嗯。”花朝也没有问责的意思，像是随口扯来的一句。
花朝小心偷瞄她哥眼睛，没什么变化，才放下心来尝了一口泡芙，奶油轻盈不甜腻，搭配蓝莓酱酸甜可口，味道还可以。
“少吃点，晚上别吃太甜。”花暮脱下染湿的蓝大衣，露出内里的黑色毛衣，然后将剩余的一盒放入冰箱，语气缓和道。
“遵命，哥”，花暮一手拿着泡芙，一手俏皮地敬了个礼。
“嗯，早点睡觉。”花暮边走边理了理袖口，把腕表解下，随手放在卧室的黑色小桌子上。
“好，晚安。”花朝摆了摆手，直到花暮的身影彻底陷入昏黄的卧室，才收起表情。
又尝了口泡芙，花朝像是电力耗尽，戴着塑料手套的手一戳一戳地碰着泡芙。
想起今晚看的小说，花朝拿着手机，手指来回滑动通讯录成员，几次都停留在“哥哥”。
这可别怪我，花朝坏笑几下，分享出去。
恶作剧完，花朝整个人像是突然充满电，收好泡芙，歪倒在沙发上，开始考虑明天的行程。
花暮此时正坐在浅灰色沙发上，整个人放松下来。近来他习惯睡前看一部影片，有时候不喜欢也能起到助眠的效果。
之前放在黑色桌子上的手机振动了一下，花暮向前伸手够了一下。
是妹妹分享的小说链接，简单看了一下简介，是讲述两个海边少年的故事。花暮无奈摇了摇头，把手机调了免打扰后放下手机。
小发夹凑到花暮旁边，花暮挠了挠猫猫的下巴，蹭蹭猫猫的脸，把它抱到怀中。
今晚的影片，画面绚烂，立意却不深，仅浮于表面。花暮困意涌上，陷入沉睡，小发夹拱了拱花暮的手，没有反应，就从花暮怀里跳下来，趴回自己的窝。
外面的雪又下得大了些，淹过睡梦中人急促的喘息声。
关雪刚从噩梦中惊醒，下了床猛灌几杯冷水，清醒过来，窗外的冷风顺着窗户缝渗透进来，他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关雪把手伸出窗外，想接住落下的雪花，但很快雪就融化了。最终只是朝着窗户哈了口气，画起了六边形，画完后又觉得无聊，回床上蜷缩着睡着了。
大雪后第二天，天空清明许多。
“完了，完了，不会要错过高铁吧。”花朝一觉醒发现已经十点半了，慌忙从床上爬起。
昨晚看了“爱喝酸奶”大大的文，熬了半夜，闹钟响了也没听见。
花朝打开手机，果然有几通周女士的未接来电。拨通后，花朝故意卖着乖，“妈，我在路上了。”
“别装，刚出发吧。”周芸开了手机扩音器，把排骨放入炖锅，然后态度逐渐冷下来，“放假就快点回家，别影响到你哥。”
说完，就先一步把电话挂了。
花朝看着先一步挂断的电话，没想太多。只心里暗念不好，回家省不得一顿说道。
小发夹懒懒地走过，圆溜溜的蓝眼睛盯着花朝忙碌的身影，喵呜几声。
花朝走得急，匆忙挥了挥手，“我走啦，小发夹。”
幸好，高铁站离得不算远。直到花朝坐上高铁，才放松下来，手来回扇动，试图给自己降降温。
关雪一觉醒已经是中午，拉开窗帘，阳光有点刺眼，他微眯起眼睛，然后有点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附近的理发店关门了，不知道是店主临时有事，还是要转让了。
关雪也懒得去找第二家不熟悉的理发店，不知不觉，头发已经长长盖过后颈。
考虑到要出门，关雪简单扎个小揪，然后换上了白色的羊羔绒外套，戴了个白色的毛线帽，还臭美地凑近镜子给自己戴了一个红色耳钉，想要出去觅食，顺便放空自己。
下了楼，附近有堆好的雪人，关雪看着新奇，戳了戳，随手也揉两个雪球堆了个小雪人，然后捧着上楼，想着放进冰箱雪人会呆得久一些。
关雪一路走，一路看有没有新开的店铺，路过了小洛咖啡店，鲜汤面馆……大雪覆盖大地，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中午下班时间，路人来来往往。关雪走着走着，饱受折磨的胃突然向他发难。
“痛。”关雪揉着胃，面上又冷了几分。
一个人走在路上，自然也没人应着这一声，再多两句关心。
他三餐一向不规律，饿的时候有空就吃，否则便是饿狠了，忘了，就一直拖着。
关雪想着刚路过的鲜汤面馆，往回走了几步。刚进门，阿姨便热情地迎上来了“想吃点什么面，看看菜单。”
阿姨拿起菜单，仔细瞧着关雪“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家店吧，那我推荐给你我们家骨汤三鲜面，味道很好，点的人也不少喽。要不要来一份？”
关雪刚进店，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阿姨引着坐在空位置，手里塞进了菜单。
他不擅长应对太过热情的人，嘴张了半天也没出声，最终只是在阿姨目光的压力下点点头。
“好嘞，马上就好。”阿姨记下走回点餐窗口。关雪就看着窗外发呆，直到闻到似有似无的香味。
接着骨汤三鲜面就放被到关雪面前。汤面料很足，有豆腐、鸡蛋还有火腿。
味道不错，汤也很好喝。关雪满足地喝完最后一口汤，想着要不要打包一份作为晚饭。
关雪仔细看了菜单，然后走向点餐口，“你好，我想再打包一份骨汤三鲜面。”
不知道其他面味道怎么样，还是就再打包一份相同的。
阿姨正记着账单，闻言有点诧异地抬起头，毕竟很少有人刚吃完午饭就又打包一份。不过也没想太多，很快扬起笑脸，热情地回复“好嘞，那我给你汤和面分开来打包。”
“谢谢。”关雪把脸埋在领子下，小声道。
昨夜下了雪，路上结了冰，关雪走得小心，生怕摔了一跤，晚饭也没了。
雪下得突然，关雪走着走着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到脸上，以为是下雨了。
刚好走到红绿灯处，垂直跨过马路就是直直通向租处的一条路。关雪想着先过去，再找避雨的地方。
路上偶有行人反应过来，不愿被淋湿，打起伞。直行的是绿灯，关雪的对面涌来一大波人群，关雪小心避让，以免被伞或是人碰到。
不巧，一把深蓝色的伞勾住关雪的头发。关雪感觉到头发被拉扯的痛楚，
条件反射，伸手拽住勾到自己头发的伞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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