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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可称得上一句风华绝代,却生得一双无情目,长发半绾,耳垂上挂着一缕青丝。
衣衫半褪,露出圆润白皙的肩头,一朵摇弋生姿的牡丹静静绽放于其上。
胸膛半露,轻浮的衣带飘在腰间,纤细的手指抚上面前少年的面颊。
指甲轻轻刮过细嫩的面颊,而后听他叹了口气。
发丝随着窗口的风一起舞动。
“我儿,你知,你阿姊生性本恶。”
他把少年的额发绕于耳后,指甲轻轻从少年的耳垂搔刮至下颚。
少年垂眸,看着男人指甲上的血迹默不作声。
少年懵懂,唯一所知便是模仿着男人,缓慢的成长着。
不去想男人方才做了什么,也不去想他此刻要做什么。
少年身披艳红的轻纱,整个人被抵在窗口。
月光混杂着明明暗暗的星光,轻柔的撒向地面。
少年半个身子悬挂在窗外,侧头便能看到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世繁华。
“有些事情,只有你我这样的人,才能做得到。”男人用膝盖抵住少年的腿,手指缓缓摸上少年的膝盖,声音沉静而冷淡,“我儿,你是最像我的。”
“我只能信任…你。”
男人后退一步,松开了紧紧抓着少年的手。
一席红纱从时花楼高阁之中缓缓飘下,似乎其中,还裹着一个若有似无的人儿。
“呕…”
“嫂嫂慢着些,小心吐在马车上,又没人帮着清理。”
方二收起折扇抵在下巴上,一双瑞凤眼微微眯起,冷笑着看着面前小腹凸起的妇人。
夫人额上冷汗直流,双腿之间隐隐红色透过了衣衫。
“去告诉车夫快着些,没看见嫂嫂都等不及了吗?”
“这……”
小厮看着脸色苍白的妇人随着马车的颠簸越发虚弱,竟出了些不忍。
“本少爷叫你去你就去,磨磨蹭蹭的当啥?”
方二一脚踹在小厮的后背上,小厮一个猛子扎下马车,差点让马踩死了去。
马夫自然也听见了二少爷的吩咐,额上竟是吓出冷汗来,手下马儿也跑的飞快起来。
三伏天燥热的很,马车上虽也放了冰,但那妇人却是冷到发颤起来。
方二懒洋洋的歪在软榻上面,冷眼看着妇人的窘态,“嫂嫂早知今日,又何必和那野男人私通呢?”
他这嫂嫂,当初大哥娶回家的时候他就说不安分,这不是,大哥出征三年,他这大嫂一直安分的很,方二以为自己判断错了呢,结果就在方尚武凯旋回朝的几日前,大嫂被诊出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方二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看那个女人。
想着交给大哥处理……也是怕那个女人倒打一耙。
惠氏捂着肚子,眼眶里面已经有泪水打转,却不肯解释一句。
要解释,也要在她相公面前解释来。
“二公子,到了。”
马夫战战兢兢的掀开帘子,头也不敢抬的颤声禀报。
方二公子性情顽劣,脾性如同稚子般阴晴不定。明明是已然接近而立之年的富家公子,却凭着一副乖张性子,无一家好女前去说亲。
“恩。”方二没计较马夫那些失礼的行为,仅是便一手拖着惠氏的衣领拖下了车。
方二天生力气大的很,加上性子怪极,惹恼了他少说是一顿毒打。
更何况,身后还有方府那庞然大物为其撑腰。
惠氏曲起双腿,死命的护着肚子。
不远处的驿站里头,一个模样俊朗的高大郎君,听闻到动静回头看去,只是一眼,就不悦的皱起眉来。
此人名为方尚武,本朝大将,同时更是方家大公子,方二的嫡亲哥哥。
之见那方二手里拽着惠氏的前襟,几乎是要把那护领撕破了去。
方尚武看见二人这副样子,长眉蹙起,一双锋利的眼直勾勾的盯着方二,不悦道:“尚文,这是做何?”
方二,雅名尚文,汴城有名混愣子,前些年还玩出过人命,可抵不过方老夫人死命护着,连皇帝也拿他没办法。
“大哥,你自己问这个赔钱货,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腌臜事!”
方二恶狠狠的咬着牙,一脚踹向那躺在地上的夫人腿上,而后还嫌弃的用脚尖蹭了蹭地。
方尚武见惠氏捂着肚子,眼尾余光扫过她身下红渍,心中有了些猜想。
方尚武蹲下身冷眼问,“夫人的肚子……是怎的了?”
惠氏额上冷汗不停,见方尚武还肯听她说话,连忙抱住方尚武大腿,“求求将军给妾身做主啊!”
“哦?”方尚武几乎是从嗓子眼里面出的声。
惠氏低着头,看不见方尚武平和的声音下,眼睛中的暴虐跟冰冷。
惠氏用虚弱的气音控诉,“老爷……老爷他趁着将军不在,几经轻薄妾身……”
方尚武听到此处,冷笑一声,一把捂住惠氏的嘴,眼里怒火中烧,几乎是咬着牙说,“你可知,父亲早就没了生育的能力?”
方尚文也在一边冷眼嗤笑,“那老头子的下三路早就被老子废了,你这娼妇还敢乱开腔!”
当初方老爷在外胡乱来,气的方夫人撒手人寰,方二一怒之下暴揍了亲父,还当着众人的面踹废了方老爷。
事后不过在祠堂罚跪了三月,仍是被心软的老夫人放了出来。
惠氏表情僵在脸上,嘴张着却发不出声响,支吾半天才道:“将军……只求将军留妾身一命!妾身保证!这个孩子身上定有将军的血脉!”
方尚武沉默。
随着他的沉默,似乎空气都跟着凝固了起来。
直到方二嗤笑一声,似乎唤回了方尚武的神志。
方尚武摸了摸惠氏的肚子,又似乎是想到了方府越发凋零的血脉,好一时才缓缓开口。
“把夫人带回去,过些天难产便埋了吧。”
一句话便是定下来惠氏和孩子的未来。
方尚武不介意养一个血脉虚杂的孩子,只要孩子姓方,是谁的又有何干系?
但他无法容忍自己有一个生过别人孩子的夫人。
惠氏脸色死灰,本就大的眼睛此刻瞪的更大,但她并未对说些什么,只是用眼睛看着方尚武,任由身边的人把她拖走。
她本以为…不论背负些什么,她的夫郎终究是爱她的。
但以为的终究仅仅是以为的。
方尚文看足了笑话,见惠氏的身影渐渐远去,这才又低笑着问方尚武,“哥哥这般作为,不怕惠氏家里人来闹?”
“闹又如何?”方尚武把目光放在他身上,见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像是丝毫不知给自己添了多大的堵。
方尚武刚刚凯旋回朝,嫡亲胞弟便送上如此大礼,他不论如何心大,此刻都有些许头疼。
但看着小弟那副不知所谓的模样,又心下安慰自己起来。
他不过孩子心态,被老夫人宠坏了罢了。
“不过一个女人,区区定国公还不至于为了她来得罪方府。”
方尚文闻言张张口,没想到他以为的最难处理的问题,到了方尚武嘴里就变成了区区定国公。
方尚文想说些什么,但余光扫过驿站某个角落时,嘴边的话又变成了笑。
恰巧此刻,方尚武手下的人在门外高声:
“将军,陛下传召您了。”
“那弟弟就不送了,大哥慢走。”方尚文作个虚礼,趁机开始委婉的赶人,低下头送走了方尚武。
将军的仪仗浩浩荡荡,可谓威武,也不知其中有几分军功,几分方家脸面。
等到人都走没了,方尚文抬起头,回身把扇子扔向一个角落,像是逗弄猫儿一般,用一种宠溺,又或者说是玩弄的语气问:“还躲什么?要我亲自捉你过来?”
角落缓缓爬出一个人影。
那人浑身脏污,连长发都打结的缠在一起,眉眼间是一股挥之不去的死气,甚至还拖着一条断腿。
“小混子?”方尚文的表情一下垮了下来,“真是无趣。”
还以为是什么人胆敢跟踪方府的马车,偷听方大将军讲话,没想到只是个小混子。
方二抬脚欲走,鼻尖却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那是一股子胭脂香气混杂着泥土腥味,还带着血液和脓疮的臭味。
只见那混子拖着一只半断的腿,一步一瘸的向方二走来。
目光变得灼灼,像是一缕火焰兀的点燃了空荡荡的荒野。
细看些这小混子,模样似乎还俏的很,身上着的是上好的纱,也不像混子,只是造作的太寒碜,瞧着像是个混子了。
方尚文满脸兴味的走近他,不嫌弃的捏起小孩尖细的下巴,目光一下撞入那双死气沉沉的眼。
“叫什么名字?”
小孩身量不大,看着也就十几岁的模样,却生的一副美人皮相,细皮嫩肉的,也是怪稀罕。
“牡丹。”
小孩明显许久没有水喝了,嗓子哑的厉害。
“俗气。”方尚文松开他,满脸嫌弃的擦擦手。
这般俗气的名讳,似乎把这个有趣的人儿都变得俗媚起来,叫方二觉着腻得慌。
方二本是想就此走掉,但又实在好奇那有趣人,幽幽吟诗道,“远把龙山千里雪,将来拟并洛阳花。倒不如……日后你就叫洛阳。”
取个新名儿,便不再是之前那个俗气人了。
方二如此想到。
小孩反应略慢了些,像是破败的木偶般缓缓直起腰,眼神认真的注视了会儿方二。
方二被他盯得发毛,无端联想到了,这人的眼神像是死人一般,别不是孤魂野鬼附到了尸体上罢。
他被自己的联想吓得不轻,背后汗毛倒立起来。
而后那人终于拖着沙哑破败的嗓音道谢:“谢……二公子赐名。”
“认得我?”方尚文见他说话了,又确认了一遍面前确实是个人而非鬼怪,松了口气,自问自答,“也是,整个汴城,谁不认得我方二了?”
方二终于恢复往日的心态,挑着笑伸手擦拭掉洛阳唇边的血,明明满目桃花好似深情,却莫名的令人有种被施舍的错觉,“腿……怎么弄的?”
“不留神……伤了。”洛阳眼皮拉拢着,仿佛只是为了回这一句话才吊着这么一口气。
方尚文没搭话,不知道又是想到了什么,良久捧腹大笑起来,指使马夫:“来,把这小混子给少爷我抬上车,从今往后,他就是小爷的人了!”
方二嘴角噙着笑,看着就知道心情极佳。
捡到个有趣的宝贝。
那马夫也是粗手粗脚,又或许是太过惊慌,一个不留神就把洛阳的伤腿撞了。
方尚文闻声抬眼看去,那小孩还是像个死人一样一声不吭。
方尚文唇角笑意微冷。
虽是随手捡的,但自己稀罕,那就也是宝贝,岂可是一介马夫能随便磕碰的?
马夫面色苍白,只觉得自己小命不保,毕竟……方二公子的喜怒无常,可是全汴城皆知的。
果不其然,方二把洛阳安置好后,又是一脚踹翻那立在一边的马夫:“你个老小子干什么吃的!小爷的人也是你能随便磕碰的!”
虽话说的极重,但脚上没使什么劲儿。
马夫知道自己是捡回了一条命。
不是为别的,只是尚且需要马夫赶车罢了。
堂堂方府二公子是不屑于亲自赶车的。
而到了方府,老夫人慈善,自己必定是能苟活下来的。
马车上,鼻尖的血腥味一直不散,洛阳也像个假人似的一声不吭,方二没由来的压抑了。
目光不断瞟着这个小混子,方二心中感叹。
不愧是自己一眼就看中的人,模样着实好看。
方二心中一动,有了个念头。
若是这个小孩儿能洗刷干净,装点漂亮些,该有多可人?
方二这么想着,便不觉得洛阳骇人了,反而觉着越发顺眼。
直到把人带回府上,那些莺莺燕燕嫌恶的眼神才唤醒了洛阳,让他没什么精神的动了动眼珠。
方二走下马车,慵懒的动了动筋骨,随后长长呼出一口气。
这一路上的血腥味,可真够难受的。
方二寻摸了一会,拉住一个妾室,指指马车上,用有些强硬的语气说到:“带他下去洗干净。”
那妾室名曰吴丹娟,也就是吴氏,投向洛阳的目光中带着微不可查的鄙夷。
不知道二公子又发什么疯,居然从不知哪捡回来了个乞丐。
吴氏心中腹诽,面上柔柔弱弱向着方二拜了个礼,柔声道,“妾身领命。”
湢处,吴氏把洛阳带到水中。
那洛阳一入水,水池便炸开脏色。
吴氏嫌弃的蹙眉,却碍于此人在二公子面前得眼,不好多说。
她刚想好要说些什么,却听得外头夫人们的丫鬟在张罗着做活。
方府里,方老爷的妾室们都不好过,唯独独能做些女工挣些银两。
吴氏听闻做活,那还顾得上一个小乞丐,风风火火的前去搭上线。
吴氏走后,洛阳浮在水中,眼神呆愣愣的看向水中的伤腿。
他不作声,只是眼神有些飘散。
二公子…竟是这般模样吗?
汴城的郎君啊。
到了傍晚,方尚文才又想起来带回来的那个小孩。
他回想一番,忆起似乎是叫了个妾室帮着去处置来着。
传唤来吴氏,问洛阳身在几何,吴氏猛地吓白了脸,“妾身带他到湢处,却是忘了……”
吴氏语焉不详,方二却懂了她语义未尽中的意味。
无非是写后宅怨事罢了。
方尚文也没多怪罪。
毕竟是老爹的女人,虽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也要给那个死鬼爹三分薄面才是。
方尚文挥挥手,表示不在意,让吴氏赶紧把洛阳带来。
吴氏连忙领命退下,但等她找到洛阳时,他正光着身子躺在水中,水早就凉透了,还被伤腿染的鲜红,他却一声不吭,只是呆坐在那里。
一眼望去,就像是大木桶中呈着满满的鲜血,里头摆着个模样美艳的尸体。
吴氏吓坏了,怦的一声跌坐在地上。
也是了,如若不是洛阳一声未出,怎会没人发现他在这里?
不像是个活物。
想叫,但是叫不出来,吴氏想站起来,腿却软的仿佛不存在。
好似是被吓软了腿。
“发生什么了?”方尚文推门而入,看到鲜红的水面,没忍住后撤一步。
怎么这小孩一天天净像个鬼怪似的。
“……洛阳?”方尚文稳住心神,确认了这张脸确实是那个自己捡回来的小孩,壮起胆子轻问一句。
洛阳动了动手臂,伸出手抓住杅的边缘。
手臂上有一层干了的血痕,薄弱的手指用力按住杅边,洛阳仿佛被胸膛牵引着从水中坐起,死气沉沉的双眼慢慢转向方尚文。
“二公子……”
“去。”方尚文不敢上前,只能踢了踢吴氏,又开始指使她做事,“叫个郎中过来。”
吴氏连滚带爬的离开湢处,只剩洛阳毫无生气的盯着方二。
好像下一刻就要咽气。
方二又后悔了,怎的这个人儿这般鬼气森森的。
他叹口气,走上去伸手亲自把洛阳抱出来。
伤腿已经被泡到发白,看着就不像是不疼的样子。
但是……怀里的这个孩子,却一声不吭。
“真是……”方二把外衫褪下,轻轻包裹住洛阳。
眼睛盯着已经搓洗干净的面颊仔细看。
当真模样好看。
方二细细琢磨了一会,又开始洋洋自得起来。
不愧是自己看中的人,一个小乞儿都如此好看。
方尚文把洛阳拥入怀中,垂眸却看到洛阳脖颈处一朵红色的牡丹花印记。
本是想问他这是何物,却忽的听见来自祖母的声音。
“文儿。”
威严的女声在门后响起,语气中是掩饰不去的急切跟慈爱,“为何请蒋郎中过来?可是身体不适?”
方尚文抱住洛阳的手臂蓦然放松,声线柔和了些许,“祖母,孙儿无事。”
这位夫人是方府的老夫人,方二的祖母。
方尚文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敬怕老夫人。
说不出的为何。
蒋郎中这时间也已经到了,喊了声失礼,推门而入。
待到他抬头,看到的就是一张绝色面容。
方二公子怀里抱着的那个孩子,仿佛是一只牡丹妖精,浑身红色的干涸血印,精致的眉目宛如玩偶般没有丝毫生气——那么直勾勾的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
蒋郎中在那一刻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
不像是…而像是,在…
不可说,不可说。
蒋郎中摇摇头,把脑中那个不可言说的猜想晃出去。
“蒋郎中,有劳。”方尚文对着蒋郎中颔首。
蒋郎中叹了口气,“先找个地方安置这位小公子吧。”
方老夫人此刻才注意到,她的孙儿怀里那个少年,她的目光在洛阳身上停顿一瞬,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那牡丹绽放的姿态,一下子便将老夫人勾入了一段静待牡丹花开的回忆中。
她默不作声的端详着洛阳的眉眼。
不像,但是…
而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中是淡淡的无奈:“等到蒋郎中给这孩子瞧好了病,就安置在牡丹阁吧。”
方尚文一怔。
“祖母,你认得洛阳?”
老夫人没回答他的话,自顾自走上前,从方尚文怀中捞出那巴掌大的小脸。
有着些沟壑的手虽保养得体,但终究是有些糙了的。
洛阳被她手掌摩擦的有些不适,眼皮轻轻颤了颤。
老夫人仔仔细细的看着那张脸。
像,又不像。
可能是因为,他是个男子罢。
老夫人等了一会,不见蒋郎中上前。
转念一想,便是得知为何了。
“若是不便,那便去了牡丹阁,再做医治吧。”
蒋郎中一拜。
牡丹阁屹立在牡丹丛之中,木芍药参差不齐的长满通往门口的小道,就连流水泊泊的塘边,也有花苞绽开。
洛阳的眼珠动了动。
在看到牡丹花的那一刻,洛阳猛地深吸一口气,瞳孔缩小,抓住方尚文前襟的手都在抖。
方老夫人把洛阳的模样尽收眼底,在心底叹了口气。
是那个孩子。
是方家欠他的。
不同于牡丹阁雍容的名号,内里装饰相当清雅,把洛阳安置在床上,蒋郎中吩咐了几样药材,边着手处理洛阳的伤口。
用刀将泡腐的肉尽数削掉,洛阳只是那么仰着脖子,若说反应,大概是睫羽颤动的频率更大了。
处理好了伤处,蒋郎中怜惜的最后看了眼洛阳。
“老夫人,二公子,已经处理好了。”
“好。”方老夫人略微颔首,“带蒋郎中下去吧。”
“祖母……”方尚文看向方老夫人,眸中带着疑惑,嘴上磕磕绊绊欲言又止:“洛阳他……”
“这孩子叫洛阳?”
方尚文点点头。
“老身明白了,文儿且去歇息吧,老身细打量着这孩子。”
“祖母……”
“下去吧。”
人都清净了。
窗外牡丹摇摇晃晃,似乎是不胜微风,越发娇弱柔媚。
不见雍容大气之模样。
方老夫人住着龙头拐走到洛阳床前。
“孩子……不,洛阳。”
方老夫人弯下腰,在他耳边耳语几句。
洛阳本来被摆正的头猛地看向老夫人的方向。
“但是你有什么办法呢……洛阳?”
老夫人像是感叹般呢喃,“即使是知道,即便是老身叫你好生留下在这里,你有能有什么办法呢?”
洛阳的手悄然握成拳。
老夫人怜爱的抚摸洛阳的额头,“孩子,睡吧。”
洛阳盯着老夫人,盯着但也不仅仅是盯着。
老夫人将方才他所褪下的衣物置于他的床头,嘱咐到:“老身不会糊涂到这时对你做什么手脚,你的东西都在这了,未叫那些人乱动。”
前厅,方尚武带着一身未褪的血气回到方府,方老爷放下手中的杯子,只是一眼就被方尚武的眼神吓住。
“陛下……陛下召你前去,说什么了?”
“没什么。”方尚武恨铁不成钢的看向懦弱好色的父亲,心中在想,如果方府没有自己,是不是会败在方老爷手中。
方老夫人是太后的亲姐姐,这是方府殊荣的根源。
直接来源,则是方老太爷当年打下的十二座城池。
但唯独方老爷,是个事事不能的色胚。
见方尚武没有好脸色给他,方老爷自觉被儿子甩了面子,一甩袖后面带愠色的出了府。
“跟着老爷,别让他在烟柳地乱赎人回来。”
方尚武也没想搭理他,吩咐完身边人,到后院找到美妾堆里面的方尚文。
“几位姨娘,还请回避。”方尚武眼神所到之处,那些美妾均不寒而栗。
谁人不知,陛下最宠溺的不是太子,也不是其他三个皇嗣,而是方二公子,陛下最器重的,是方大公子,陛下敬重的唯一在世之人,就是方老夫人。
方府的地位,无人可撼动。
美妾散退既尽,方尚文摆手相请方大落座,“哥哥找我,有何要事相商?”
他向来不喜那群莺燕女子,但府上方老爷的红颜知己数量颇多,方二又是个闲人,只得和她们唠唠家常打发时间。
“太子殿下,不二时便会选妃,陛下的意思是,方家有三妃一位。”方尚武坐在方尚文身边,“你同老夫人亲近,不如你来问问她,旁支可有合适的人选?”
“咱们方家的人,要做就做正室。”方尚文抬眸,“但一个旁支嫁过去,陛下又怎能许她太子妃之位?倒不如过继一个妹妹过来。”
“你倒是说的轻巧。”方尚武皱眉,“就算是过继,也怕并无适龄女儿。”
方尚武三十又三,膝下仅有长庶女六岁,原因是他常年在外征战,无心情爱,方尚文也有二十八岁,却一房妾室都未娶得。
太子殿下刚刚弱冠,身边的女儿家最好是豆蔻年华的貌美官家女,方家旁支此时,也并无适龄女儿。
“我倒记得有个小侄女,今年芳龄十二。”方尚文道。
“差了辈分了。”方尚武长叹出一口气,“难道……真的没法插手这件事?”
“办法总会有的。”方尚文轻笑。
只要方府想要,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就连那天子屁股底下的椅子…
华夜灯火初上头,牡丹阁中美人蹙眉头。
洛阳看向姑娘们带来的衣衫,心里排斥却不敢多言,毕竟都是老夫人的意思,他也不好为难这些姑娘。
只是那些衣衫,虽是男子的款式,但用料做工,都处处透着女儿家的秀气。
怕是那群妾室所做。
翌日晨光透枝头,风声不响阁楼,洛阳刚醒,就有姑娘上赶着过来伺候。
装束点好,洛阳垂眸闭耳也知,过来伺候的姑娘们怎么谈论他。
莫不过就是二公子带回来的不上雅堂的玩物,老夫人上心伺候着做甚。
用过膳食,一小婢上赶来扶着洛阳。
她是个心细的,知晓洛阳腿脚不便,时时刻刻帮扶着。
见洛阳目光淡淡的看着门,她上心的顺着问:“公子可是要出门看看?”
洛阳听她此语,知道她无心其他,仅是怕自己无聊,想着要出去解解闷罢了。
只是对着一个腿脚不便之人如此言语,换个脾气暴躁的,怕是要得了脸子。
洛阳思索一番,微微颔首允了那小婢的提议。
二人抬脚刚走出牡丹阁,便碰上吴氏。
吴氏本是没把这二人当回事,只是一抬首便被洛阳惊艳一瞬,立即认出他是昨日那个小乞儿。
她心下立刻有了计较,这般模样,早晚身上是要有宠爱的,结个善缘有弊无利:“弟弟收拾出来倒美艳,收的住二公子的心也不打奇了,现这时辰,可是前去看望老夫人?”
洛阳没搭话。
吴氏自讨个没趣,抬脚就往老夫人住处请安去,却见洛阳也亦步亦行的跟过来。
府上都晓得洛阳是二公子带回来的,巧着二公子房中没人,现都拿出二少奶奶的架势待着洛阳。
吴氏看洛阳垂眸搭眼,模样怪讨人爱的,就开口提点,“你跟着二公子进了府,就得要有些眼力价来,下人们叫奶奶的,你跟着唤声姨娘;叫姨娘的,便唤声嫂嫂。”
洛阳不搭理她,吴氏也就当他腼腆不洽谈,没揪着他发火。
到了老夫人阁外,得了传唤进去,未等吴氏跟老夫人见安,老夫人先是伸手召唤了洛阳,“这不是洛阳?凑着近点,老身好好看看。”
吴氏心底一惊,又小着打量洛阳几眼。
洛阳只冷眼看着老夫人。
“早知你惧怕鬼怪,我便不做出那副死人模样吓唬你了。”
阿船开新文啦!因为这本需要修的地方很多,就不整体写完再发哩,一点一点发,一点点修,一起见证阿船磕磕绊绊的成长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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