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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份，天亮的总是早一些，虽然还没有亮得完全透彻，但实际上也才凌晨五点钟。
此时，溯哲市的一家旅馆内响起了一阵突兀的闹铃声。
知遥立刻黄粱梦中惊坐起，划掉手机闹铃并推了推身边的小姑娘：“乐天，醒醒，该起了。”
睡在一旁名为乐天的小姑娘约摸是有起床气，翻了个身，没搭理她。
于是知遥又耐心且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乐天？”
乐天眉头一皱，眼睛都没睁开，耍无赖道：“我不去了。不是就在附近么，你一个人去吧我再睡会儿。”
知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行叭，那我就一个人去。”说完便洗漱化妆去了。
乐天再次翻了个身道：“一个女生凌晨五点去小吃街买冰粉难道你不觉得很诡异么，你是去挖人的又不是去吓人的，更何况人家还不认识你……”
“吧嗒”一声，知遥已经轻轻合上房门出去了，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乐天说的话。
知遥来到凤凰小吃街的时候还没有什么人出摊，于是便找了个视野好的角落打开了自己的手机，是前不久她在网上刷到的一个街采视频。
内容大致是一个名牌大学的学生原本在全球500强企业从事计算机相关工作的，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辞职摆起了小吃摊。
知遥就是来找视频里那个计算机行业的名牌大学生的。知遥想要创业，但是缺少计算机类的人才，便动了挖人的心思。刚开始她联系了那位街采人员，但是人家说涉及到别人**不方便透露，于是知遥就根据视频中的风景和摊位名称一通推理分析最终锁定了溯哲市的美食街，然后美其名曰旅游便拉着乐天一起从皖徽来到了溯哲。
不过这一趟挖人也不是知遥的最终目的，这次她仅仅是来考察的。她想要知道她看中的这位人才到底适不适合她们这个创业项目。
再次确定美食街周围的环境和视频中相差无几后，知遥心里微微定了定。应该就是这个地方没错了，就是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每天都来这以及出摊的时间。
其实知遥心里也清楚对于一个卖冰粉的摊主来说五点出摊确实有点早，但是溯哲的地理位置偏南，纬度低，对于六月份来这边旅游的人来说，早上七点的太阳已经足够热到他们出一身汗并想着吃一份冰粉了。所以知遥推测这位冰粉老板出摊的时间在六点到七点之间。
至于知遥为什么选择凌晨五点来蹲点，其实主要是担心等冰粉老板出摊之后顾客多了就不方便搭话了。所以知遥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凌晨五点来“挖人”有什么问题，甚至已经在心里想好了一会儿的对话。
“老板，来一份冰粉。”
“你一个人小姑娘怎么大早上就吃冰粉呀？”
“我朋友之前来过，推荐我说你家冰粉特好吃，今天特地来尝尝。”
“哈哈，我家冰粉可是这里出了名的，这些冰粉可都是我亲手做的！”
“是吗，老板，你做冰粉有多久了呀？”
“好几年了吧。”
“那你之前是做什么的呀？”
在知遥的想象中她和冰粉老板的话题已经逐渐展开，于是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她又看了几遍视频，努力记住这位冰粉摊主的脸并提醒自己一会儿千万不要认错人。
和知遥的猜测差不了一点儿，陆无为一般都是六点半左右出摊的。但是今天是六一儿童节，客流量比平时会多一些，陆无为不想一出摊就忙个不停，于是特意提前了一个小时来，想着这一个小时他还可以听着音乐打个盹儿。
于是这天当陆无为像往常一样带着蓝牙耳机哼着歌，骑着自己的移动地摊车来到美食街准备摆摊的时候，余光就瞥见了一个目标明确朝他摊位走过来的小姑娘。
这个小姑娘眸子亮晶晶地看着他说：“老板，来一份冰粉！”
即使早就瞥见了小姑娘，当小姑娘开口和他说话的时候陆无为还是吓了一跳。他看了看还没完全亮的天，又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凌晨五点四十分。确认时间后，他再次看了眼正一脸期待地望着他的小姑娘。
陆无为没说话，他只是在心里嘀咕这个小姑娘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小姑娘见冰粉老板没搭理自己，又喊了一遍：“老板，一碗冰粉。”
只见这位老板冷漠地“哦”一声，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摊子还没摆好，稍等。”
知遥：……
怎么和想象的不一样！你倒是问我为什么这么早来买冰粉啊！
其实陆无为心里也很疑惑，但是陆无为不问，他懒得张口。
知遥等了一会儿，发现陆无为在专心致志摆自己的摊子，于是便再度开口企图搭上话：“我朋友说你家冰粉特别好吃，推荐我来的，哈哈。”
陆无为已经将每一种口味都排列好，认可地点了点头道：“我家冰粉的确好吃。”
知遥听罢刚准备接下一句，又听老板问道：“你要什么味道的？”
知遥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买冰粉。
于是知遥随便一指。
老板：“这个是蓝莓的。”
知遥立刻到：“不要蓝莓，换个桑葚的吧。”
老板：“没有桑葚的。”
知遥：“有杨梅味的吗？”
老板：“没有杨梅味的，但是你可以加杨梅。”
知遥：“那就加杨梅吧。”
老板：“好的，那你要什么味道呢？”
知遥已经感知到这位冰粉老板耐心已经快要告罄了，当机立断道：“算了那就蓝莓吧。”
陆无为：……
知遥看着老板面无表情给她加了冰粉，又加了蓝莓汁，刚想开口接着话题问下去，结果又被老板打断了：“加珍珠吗？”
知遥：“加。”
知遥斟酌着开口：“老板你做冰粉多长时……”
老板：“加椰果吗？”
知遥：“加，老板你做……”
老板：“加葡萄干吗？”
知遥：“加，老板你……”
老板：“加花生碎吗？”
知遥：“加，老板……”
老板：“要爆爆珠吗？”
知遥一口气说完：“要的老板，每样都加一点。”
老板：“好的。”
知遥深吸一口气，重新提问道：“老板，你冰粉做多久啦？”
陆无为把冰粉套上塑料袋包装好递给小姑娘：“已经做好了。”
知遥彻底愣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有歧义，老板理解错了意思。
陆无为：“冰粉十五元，加上杨梅十八，这边扫码。”
知遥付过款，望着眼前的冰粉摊沉默了三秒钟。
陆无为看小姑娘付完钱还不走，刚想开口问她是不是还想买别的什么，就见小姑娘深吸一口气又重新抬起头，微笑道：“老板，再来一份。”
这下陆无为刚准备开口问，知遥当机立断立马补充道：“和上份一样。”
于是老板没再问了，重新熟练地做着冰粉。知遥趁机问道：“老板你这冰粉做的挺熟练的呀，干这行多久啦？”
老板低着头捯饬冰粉，闻言不假思索道：“三年。”
知遥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更好地考察她看中的这位人才，眼看第二碗冰粉马上就要做好，知遥也不想了，脑子跟在嘴后面跑，脱口而出道：“老板，其实是这样的，我是今年刚刚毕业的学生，但是我还比较迷茫还没有找到人生的方向，所以想着来体验一下生活。”
老板：“来这里体验生活？怎么体验？”
知遥：“您看这样行么，这几天您摆摊我就跟在您旁边帮帮您的忙，也不用您给我酬劳，我就跟在您旁边就可以了。您看成么？”
老板皱着眉，把第二碗冰粉递给小姑娘道：“我就卖个冰粉，需要你帮什么忙？我看你还是换个地方体验生活去吧，我这儿也不需要你啊。”
知遥咬咬牙，狠心道：“老板，那您看这样成么？您要是同意，这几天我就在这儿帮你卖冰粉，您就坐在旁边歇着，赚来的钱我也一分不要，全都是您的，您看怎么样？”
知遥说完，屏气凝神望着老板。
老板犹豫了片刻，终是松了口，软了语气道：“害，随你吧。但是咱可说好了啊，你可不能把我生意给搞砸了！”
知遥也跟着松了口气：“放心吧，老板，保证让您生意红红火火的！”
知遥付了第二碗的钱，又问道：“老板，我应该怎么称呼您啊？”
老板挑了挑眉：“我姓陆。”
知遥了然：“陆老板。”
陆无为皱眉道：“顾客叫我老板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是我并不喜欢这个叫法，整的我很老似的。”
陆无为越说越嫌弃，命令道：“不行，你换一个。”
知遥一边心里嘀咕着“这人可真不客气”，一边面上还维持着和和气气地笑：“那要不……我叫您陆摊主吧？”
“陆摊主？”陆无为来回念了两遍，然后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嗯，这个称呼不错。有股子江湖的味道，你就叫这个吧。”
“好嘞，陆摊主。”知遥在维持着表面的微笑和礼貌的同时，努力地想要拉进和这位名校计算机才子的关系，笑眯眯道，“那之后就请多多指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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