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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握住一样,窒息感铺天盖地涌来,宁风花甚至觉得自己的皮肤都在刺痛。
有危险!
宁风花下意识地想往旁边躲开,但已经来不及了,她在一片惊呼声中倒了下去。
再次恢复意识时,她是被一个小孩子推醒的。
“菲奥娜,你还睡觉!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结果马上就要发出来了,你还睡!”
宁风花被推得睁开眼睛时,就发现身旁是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此时她正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昏暗房间里唯一的电器——一台老旧电视机,一边用小手不住地大力推搡着宁风花,声音里还满是不耐烦。
这是在叫我吗?宁风花有些迟钝地想到。但身体比脑子反应还快,感觉到有人推自己,便立刻回击喊道:“别推我!”
话一开口,宁风花就愣住了,因为她的声音同样满是不耐,心里也涌上一股恶意。
而这一愣住也吸引住小女孩的注意力,她终于扭头看向了宁风花,稚嫩的脸上带着嘲笑与不解:“哟,今个儿转性子了,平日不就该和我打起来了。”
一看见小女孩的脸,菲奥娜身体里的记忆就被调动起来了。
面前的人叫伊芙,她的合租室友,侏儒症患者,明明比她年纪大多了,还在人前装小孩装天真,恶心死了。
“我……”
我叫菲奥娜,地下黑酒吧一卖唱的,今年18岁,天生丽质,又千杯不醉,或许我也可以激发异能,但这该死的第十人可千万别是我,我可不想去探索黑暗。
随着不属于她的记忆被一点点调出来,宁风花只觉得窒息感又来了,全身都止不住地颤抖着,那是一团缠在周围的密密麻麻的危机感。
“……喂,你怎么了?别死了,虽然你离死也不远了。哈哈哈哈哈!”女声里有着疑惑,更多却是幸灾惹祸。
宁风花强撑着身体,抬头看了一眼老旧的电视机,带着不少划痕的屏幕上赫然是菲奥娜的脸,也就是“我”的脸。
“‘灵十’计划第十人——平民菲奥娜。”
看见这个,宁风花感觉自己强撑着的身体力一松,就又陷入了黑暗之中,一共醒来不到三分钟。
不知过去多久,或许也就是一会儿,但宁风花已经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完了菲奥娜的18年人生片段。
不过这些都可以先放一边,最重要的是这个时代并不安全!
都说宁做和平犬,不当乱世人。生活在物资充足、和平安全年代的她之前并不能完全领悟到这点,但有了菲奥娜记忆的她才渐渐明白这些。
菲奥娜所在的城市名为地城,或许地城有其他名字,但这个名字显然更加简洁易记,所以久而久之像菲奥娜一样的人都只知道这里叫做地城了。
而地城城如其名,是位于地下的城池,地上的空间不仅少得可怜,还被浓郁得可以滴下来的黑暗包围着。入黑暗者死,且再无消息传回。因此,人们恐惧出城,除了少许心存死志的人会主动走入黑暗之外,大家都龟缩在地城。
可地城的空间总是有限的,能够供给的粮食也只是勉勉强强,纵使有议会强行压制,但丛林法则在黑暗处奉行。
菲奥娜已经算是孤儿出身但过得好的了。
不过,谁都知道仅仅靠开发地城内的空间是不可能的,地城领导人也坦言“我们不能放弃黑暗之外的地方”,于是便有了这“灵十”计划,简单点来说,就是派出十个人去探索黑暗。
而这“灵十”计划一般都是议会主持加选人的,只是这一次议会竟然宣布要在平民中随机抽一个“幸运儿”作为“第十人”,并且答应给他/她开发异能。
可平民也不是傻的,“灵十”计划之所以称为“灵十”,是因为之前还有一二三四……九次行动,次次都有人出去,次次无消息传回。这“第十人”不就是去送死的吗?异能哪有命重要。
但议会不是闹着玩的,谁都不能破坏“灵十”计划,于是各家各户都开始打开电视机祈祷起来,菲奥娜和她的室友伊芙也是一样。
说菲奥娜不幸运,好像不是那么回事,菲奥娜的确避开了成为这“第十人”,因为她宁风花代替她了。但说菲奥娜幸运,也好像说不过去,因为菲奥娜现在也生死不明。
“咔吱”一声,门开了,也打断了宁风花的思绪,微弱的暖黄色光芒从门外照了进来,让宁风花看清了这小小的屋子,也看清了屋外侧着身子的伊芙面貌。但伊芙的下一句话让宁风花一窒。
清脆的童声在狭小的空间响起:“是的,她就是菲奥娜。”
地城这效率也太可以了,这才多长时间,地城就找上门了。宁风花苦笑着想着。
宁风花当然不想死,即使有着菲奥娜的记忆,她也对这里及其陌生,更别说出地城去探索了。不过,房间里就一个出口,还被堵着,她就是想跑也没地跑啊。而且地城来人也不是她能够打得过的。
可不知为什么,在地城的人来了之后,始终萦绕在她周围的危机感竟然稍稍减弱了。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门口瞬间一暗,撒入房间里的光源被门口出现的身影挡住了大半。
“菲奥娜,跟我们走一趟吧。”
银白色的盔甲映射出无机质的冷芒,来人的话语里也是不容拒绝的威慑。
因为这是城防军,护卫地城,从而在地城内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走就走呗,我还能拒绝吗?那句话叫什么来着,来都来了?宁风花心想,于是坦然道:“我需要带什么东西吗?”带上她的证件或者钱财?话说以往,菲奥娜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破财消灾。
“不用。走吧。”
来的城防军没有对菲奥娜这样的平民有什么瞧不起,只是冷冷淡淡的。
见此,宁风花只得起身跟上。
路过伊芙的时候,只见她眨着大眼睛冲他们讨好地笑着,不过在瞥见宁风花的眼神时则转成一副怜悯神色。
“戏太过了。”不知道为什么,宁风花心里莫名冒出这个想法。
意识到这一点,宁风花心里一突,随后又放松下来,可能是原来的菲奥娜在影响着她吧。
过激的预感让菲奥娜整个人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不适感,却只能脚步虚缓地跟着他们走出了房门。
压抑,这是踏出房门之后的景象给宁风花的第一印象。随后便感觉到了简陋、脏乱、贫穷与无序。即使她早在菲奥娜的记忆中见过这里,也让她一惊。
菲奥娜居住在十八楼,却已经算是不错的位置了。因为只要抬头往上看,就能发现高楼弯弯延延高耸地没入黑暗,唯有空中漂浮着的一只只灯泡状光团隐隐带来了光源。
而楼间距也狭小无比,她甚至觉得就连她也能毫不费劲地翻去对面那栋楼,这样也就导致了这里给人无比的压抑感。
这里像极了一栋栋距离极近的筒子楼,却比她见过的所有筒子楼还要可怕。
而且四周不时投来的目光也让宁风花如坐针毡,这些目光不是光明正大地投来的,而是从一条条门缝中透出,怜悯的、阴冷的、漠然的,甚至还有嘲弄意味。
正在宁风花呆住时,她感觉有什么东西软软地落在她的头顶,有一定重量,还有一些温度,还在蠕动。等等,还在动?还会动!
“啊!”
意识到了这点,宁风花猛地一跳,然后拼命摇头,试图把头上的那东西甩走。
可是这样一来,受惊的不但是宁风花,还有她头上的那只生物,所以宁风花已经感觉到了,她的头发被轻轻扯紧。
“别伤它!”
就在事情已经发展到,宁风花脑子空白到试图伸手抓走它的时候,有人弹出一道微弱的气球挥向她的头顶,那只生物才不情不愿地亮起光芒离开了。
“那是什么?”这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宁风花就已经自觉咽了下去。因为她已经看清楚了这是流火虫,是地城唯一的自然光源。
地城没有阳光,本该终日黑暗,但因为流火虫这样一只只漂浮在空中的似萤火虫般的生物,拳头大小却给地城带来了微弱的光亮,所以没有人会选择去伤害它们。
刚刚那只流火虫是熄火了一会才停在她头顶的。可是流火虫虽会给地城带来光亮,却不亲近人类,人类想要稍稍靠近些,它们就警醒地飞走,那这只为什么会停在她的头顶上?
宁风花尴尬地笑了笑,她已经察觉到了城防军的目光不对劲了,她才刚刚来这里,流火虫为什么会这样她也不清楚啊。
不过很快,他们就不在看她,尤其是头顶,然后催促她跟着他们前往兰彻楼——也就是议会大楼。
跟着他们七拐八拐地绕出这片高楼密布的平民窟区域,这时,宁风花才松了一口气。要是让她自己走出来,还真不一定走得出来。
在这段路程中,他们因为绕开臭气熏天的垃圾堆多走了一段路,还因为被堵在堆满杂物的高楼楼梯被迫看了一段争执,还是城防军亮了刀才解决。
最后,宁风花在气喘吁吁的状态下发现越往前走,就越亮,黑暗被光明蚕食,委屈地被甩在身后。
而一路上房屋相比之下也越来越矮,却也越来越繁华,空中流火虫的数量也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只是没有一只像之前那个样子。
宁风花没有放松下来,因为那些看向她的目光越来越光明正大了,但她的预感没有报.警,可她怎么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
地城里的交通工具基本上是有轨电车,但宁风花坦言:那有点像运货的矿车,人坐在那里,就像一只只货物。幸好,城防军有专用的车辆。
直到这时,透过朦胧的玻璃窗,宁风花才发现自己头顶在发光。如果去掉头发的话,朦朦胧胧的暖黄色让她的头像极了一只大灯泡。
我天,原来她是顶着这副模样走了一路的!
宁风花伸手一摸,是一头的绵密粉末状物质,联系到之前,她才僵硬地反应过来,这是刚刚那只流火虫留下来的。
你们都没有人提醒一下我的吗?
宁风花幽怨地看着坐在她旁边一左一右的城防军,跟我走一起,你们不也丢脸?
或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两人都把头稍稍偏移了一点。
过了许久,车辆停在了一栋高楼前,可是说这是这片区域里最高的建筑了,而亮白的灯光照亮了附近,大楼人来人往,宁风花有片刻还以为她回到了自己的世界,站在这栋楼前,人渺小地像尘埃。
宁风花有点路痴,记不得过了多少道关卡,又走了多久,他们把她领到一件会议室前,并让她进去。
虽然比起之前菲奥娜的屋子,这里的楼道里明亮无比,可面前的大门却让她隐隐感觉到不安,仿佛里面居住着吃人的巨兽。
打开门,一道曼妙的身姿出现在眼前,听到动静,她转过身来,微笑道:“你好,我是‘灵十’计划的队长,洛妃,欢迎加入我们……菲奥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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