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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知道大夏帝国的开国皇帝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他征战十年,诸侯灭,天下统,字同文,车同轨。
只有少数人知道,他登基三年,有两年零一百一十八天没有上朝。此刻,他正在皇宫的巨大炉鼎旁,全神贯注地盯着升起的云雾,期待老君降临赐给他长生不老之术。
盛夏的晌午,太阳炙烤着大地,连只苍蝇都躲在树下。白崖村外的田陇上,还有人在耕作。
“丫头,你来了。”一个老汉挽着裤腿在水田里拔草,硕大的汗珠从额头一路往下淌,没到腰上就被蒸干了,渗出白色的晶体。
老汉姓秦,没有名字,人们叫他秦老汉。丫头也没有名字,他爹叫她丫头,她的名字就是“丫头”。
丫头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高挑,皮肤黝黑,一双凤眼里闪烁着光。
丫头在树下摆好浆水和包子,“爹,中午头先不要干了,先吃饭。”
秦老汉解下捆在腰上的白毛巾,擦了一把脸,笑嘿嘿地说:“有闺女就是好,能吃上饭!”说着大口吃起了包子。
一会儿十二个包子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个。秦老汉吃完饭,喝口汤,躺在树下,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丫头在一旁给秦老汉扇扇子,驱赶苍蝇。
强烈的阳光下,远处的稻田显得白茫茫的,什么也没有。
太阳偏了偏,秦老汉醒了。
“丫头回去吧,别忘了喂蚕和收苞米。”秦老汉说。
丫头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丫头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丫头,丫头。”
转身一看,树下坐着一个白胡子老头,一身麻布衣服,草绳编鞋,脚趾头从草缝里露出来。拿着一根树枝子,在地上写写画画。身后放着一根拐杖。
“你是在叫我吗?”
“你看这里除了你和我,还有别人吗?”
“老头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给你算一卦。”
“我没钱,不算卦。”
“你拿着篮子,是来送饭的吧。有剩饭的话,就当做卦钱了。”老头说。
丫头心想,这人原来是个叫花子。
“还有一个包子,我给你就成,”丫头掏出了剩下的一个包子递给了老人,“你吃吧,我给你的。”说完转身要离开。
老头拿起拐杖拦住了丫头的去路,说:“我不会白受你的好处,说了要给你算卦就要给你算卦。”
老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三枚铜钱,撒到了地上的卦阵上。低头思忖了一会儿,抬头看着丫头,眉头绞在一起。拾起铜钱,又算了一遍,大笑三声,拿着包子起身要走。
丫头拦住了他,“老头,你还没跟我说你算到了什么?”
老头指了指天。
丫头抬头看了看,问:“天,天是什么?”
老头说:“无边无垠。”
“什么是无边无垠?”丫头问。
“行者,无边无垠。”老头说。
丫头还是不明白,老头拿着包子要走人。
丫头拦着他说:“你还没给我解释明白呢?”
“时机未到,天机不可泄露。我既然拿了你的包子,有缘再会。”老头说。
这老头真奇怪,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丫头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消失不见了。
傍晚时分,丫头在家里喂蚕,蚕宝宝白白胖胖,在桑叶上狼吞虎咽。隔壁的王大娘匆匆跑过来说:“丫头,你快去看看,你爹在田头上晕过去了。”
村里的吕医师已经在了,“丫头,你爹不是中暑,是生病了,得去城里。”
丫头收拾了一些细软,找了几个乡亲,把秦老汉搬上了驴车。
王大娘说:“要不明天再去吧。现在去城门也关了。”
丫头拉着驴车出了村。到城门外已经是半夜,丫头吃了两个包子。秦老汉吃完包子说:“丫头,不用听吕医师胡说,我没病,过两天就好了。”
早晨城门打开,丫头赶着驴车来到了一家药铺前。
“治这个病要花五十两,你有钱吗?”药铺掌柜说。
“我给我爹治病,当然有。但我怎么知道你没在骗我?”丫头说。
“城里一共有三家药铺,你可以都去问问,看看你爹的病是不是我说那个严重。”掌柜说。
丫头赶着驴车又去其他两家药铺,都说秦老汉头里面长了东西。
丫头盯着包袱,已经是全部的家当,零零碎碎的铜钱加起来也不值一两银子,这可怎么办?
回了家,丫头坐在院子,左思右想。王大娘来了,丫头把事情都跟她说了。
王大娘一拍手说:“我有办法替你弄到五十两银子,不知道你肯不肯?”
“我当然是肯的,让我做狗做牛都行,只要能给我爹治病。”丫头说。
“城里王公子一直想娶你做小,但是你不答应。如今我可以再去帮你说说,我就是说烂了舌根也跟他要出五十两的聘礼来。”王大娘说。
丫头咬着嘴唇,一缕血腥气在嘴中弥漫,”好,我嫁。”
秦老汉还躺着,不能下床。花了所有的钱,只拿了五天的药回来,要根治还要连续用药至少三个月。丫头天不亮就去田里干活,深夜才回来。
夜晚借着微弱的烛光,秦老汉看见丫头脸上满是泪,心里也不是滋味,说““丫头,咱这病不治了。”
“爹,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想到办法凑够钱的。”丫头说。
药一天一天地减少。丫头求遍了村里所有的人,也不过只是被施舍了几个铜钱,杯水车薪。
这日丫头正在剥苞米,王大娘捧着一身红嫁衣进来,红嫁衣上放着白花花地五块银锭,显得嫁衣更红,白银更加晃眼。丫头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王大娘笑得满脸褶子,肥肉横成一道一道,看起来像是哭,说:“丫头,你真是命好。给你爹看病的钱有了,红嫁衣也有了,真是双喜临门。”
王公子四十多岁,有老婆,又娶了五房妾,已经死了三个,据说是被他折磨死的。
“快接着呀,愣在那里干什么?”王大娘把嫁衣往前递了递。
丫头没有伸手去接,说:“放桌子上吧。”
王大娘没有生气,拿了个板凳在石桌前坐了。
“丫头,我知道你心里委屈难受,但你看看这五十两银子,可是你父亲的救命钱。我们种地的,就是干一辈子也剩不下这些钱。幸亏你随了你的母亲,生得几分姿色,能被人看上。”王大娘说。
丫头没有见过她的母亲,她出生不久,母亲就去世了。
“这件事情我答应了就不会反悔,你走吧,我要给我爹熬药了。”丫头说。
王大娘没有一丝想要起身的意思,说:“你出生的时候,天降祥瑞,一道金光化金莲附在你母亲身上。这件事情当时村里以为祥瑞,但是不久你母亲就去世了,你们家的情况也没有改善,渐渐地大家就都忘了。可是这件事情我一直记着,我想着你的命或许会不同,但是时至今日,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没什么不同。我跟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让你想开点,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丫头说:“多谢王大娘了为我操心。我真得要为爹熬药了,没什么可以招待大娘的,还请大娘回吧。”
王大娘见丫头不给她好脸色,撂下话说“十日之后,会有红轿子来抬你。”转身离开了。
王大娘早就收了王公子的钱,几次劝说丫头嫁给他,但是都被拒绝了,这次得偿所愿,即便是受了脸色也忍了。
丫头拿着银子,冷冰冰,沉甸甸。她把所有的五锭银子捧在手里,掂了一遍又一遍,鼻子一阵酸痒,哭着笑了起来,王大娘说得对,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了,自己的分量就是手里的这五锭银子。
丫头把最后一包药倒进药罐子,添了水,放在炉子上,不一会儿就咕嘟起来。收了红嫁衣进屋。明天能有钱去抓药,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夜晚秦老汉看见了桌子上的红嫁衣,知道了怎么回事,心中觉得自己没用,恨不得直接死了算了。
天没亮,秦丫头喂饱了驴,赶着车往城里走。早点去,早点回,还要去田里干活。秦丫头取完药,赶着驴车走在大街上。
一个少年骑马奔腾而来,横冲直乱吓得行人四处乱闯。秦丫头也是慌忙让路,没想到马蹄子一脚蹬在了驴头上,驴子翻到在一边,“嗷呜,嗷呜”地哭喊,车也翻了,秦丫头被摔倒地上,身上多处蹭破了皮。
青玉怒目瞪眼盯着少年,少年举起手中的长矛朝着驴脖子就是一刺,血溅出一尺高,驴子瞬间安静了下来,闷哼一声后失去了呼吸。秦丫头攥紧了拳头,瞪着少年,血丝布满眼眶,恨不得要杀了他。
一位女子从后面骑马追赶而来,少年看了看,调转马头,骑走了。
秦丫头抚摸着驴子的眼睛,还有些温热。
女子来到秦丫头身边,半跪在地上,说:“我叫宋七娘,是祝府的少夫人,刚才过去的家里的子侄,最是蛮横残暴,他杀了你的驴还撞伤了姑娘,我来陪。”
秦丫头看了看,来人身着黑金色花纹绸缎,面庞精美,映着火光,精神奕奕。身后红棕色的马儿,更是毛发油量,两眼闪光。
秦丫头定了定神说:“我人没事,夫人陪我这头驴就行,家里还指着它干活。”
宋七娘把秦丫头扶了起来,看了看,说:“姑娘去我府上,我为姑娘包扎伤口。”
“我还要回去熬药。”秦丫头说。
“无妨,”宋七娘说,“我到时候派辆马车送你回去,可不是比你走回去更快?”
秦丫头随宋七娘来了宋府。府外白墙环绕,内里游廊环绕,碧瓦飞甍,花园锦簇。秦丫头跟在宋七娘的后面,生怕碰坏了什么东西。
来到一处房间,地上铺着图案的地毯,陈设眼花缭乱,秦丫头抱着药,站在厅中间,不知道应该在哪里落脚。
宋七娘看了看她,噗嗤一声笑了,“你跟我来。”说着带秦丫头去了一个房间,内里不再繁华似锦,而是古色古香,书架上整齐排放着书籍,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宋七娘说。
秦丫头第一次见这么多书,忍不住地抚摸上去,小时候在村里听老人讲故事,故事里的人都会读书写字,秦丫头也想向他们一样读书写字。
宋七娘出来了,秦丫头慌忙收回了手,好像是拍自己弄脏了东西。
“你识字?”宋七娘问。
“不,”秦丫头说,“不认识字。”
“那你想不想识字?”宋七娘问。
秦丫头点点头,看着宋七娘,眼中升起一团火光,坚定地说:“想!”
宋七娘笑了笑,没有说话。
处理伤口的时候,宋七娘看到秦丫头小腿上的胎记,盯着看了一会,问:“这是什么胎记?”
“这是一朵红莲,我出生的时候就有。”秦丫头说
处理好伤口,宋七娘拿了一锭银子给秦丫头。
一头健壮的驴也不过五两银子,宋七娘给了十两,秦丫头怎么也不收。
“多了的钱,就当做是我给你药钱。”宋七娘说。
秦丫头收了钱,咱三感谢。
临走前,宋七娘从书架上抽了一个竹卷递给了秦丫头,说:“这是《仓颉篇》,认字要从这本书看起,送给你了。”
秦丫头接过书卷,抱在怀里,泪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天还没亮,从王家的后门出来四个轿夫,抬着一顶红轿子。一道闪电划破天空,惊雷四起,大雨倾盆而下。四个人咒骂雨中接新娘,不吉利。
娶妾跟娶正妻不一样,一顶轿子把女人从后门抬进家里就成了,不讲究时辰。但是王公子最近病了,这病来的奇怪,王公子变得痴痴傻傻,医师束手无策。王老夫人找人算了一卦,八字命硬,于是想趁着娶妾来冲喜,因此才要举办拜堂之礼。
白崖村里,王大娘进了秦家,扫视了一圈竟没什么可以张罗的,没宾客,没仪式,连基本的装饰也没有,只好骂骂咧咧着雨太大淋湿了她的衣服。
丫头换上了红嫁衣,王大娘不知从谁家借来了眉粉和胭脂。
王大娘一边盘发髻一边感叹着说:“丫头真好看呢。这几年没人来了,前几年有人来选美人,就你这个姿色肯定能被选进宫里,成了夫人了呢,那可真是凤凰飞上枝头,你爹也不用受苦了。几年前,隔壁李河村就有人被选进宫里去了,一家子得了好些宝物,让人羡慕。”
丫头没有接话,盯着铜镜里的自己。王大娘从怀里抽出一只银钗插在了发髻上,丫头看到连忙要摘下来。
王大娘抓住了丫头的手,说:“你要强,心中不愿嫁,对我有怨,我不怪你。你母亲走的早,秦老汉又是个粗人,能把你拉扯大就不错了。没人给你准备嫁妆,这个簪子就当做是我给你的嫁妆。”
王大娘的手,古铜的颜色,厚重又粗糙,膨大的关节诉说着几十年如一日的辛劳。女人的不容易只有女人知道,既要生儿育女、照顾男人又要辛勤劳作,像是上了弦的发条,一刻也停不下来。
“谢谢大娘。”丫头说。
“这是干嘛,说啥谢的话。”王大娘说,“去了王家,不知道你能享多少福,但苦肯定少不了。虽说人各有命,但有时候也要为自己着想。”
“我知道了,谢谢大娘。”丫头说。
吃过几服药,秦老汉已经能下床走动。他从早上起来,就坐在一边,一句话也没说。
一切准备就绪,王大娘走到一边的秦老汉身边说:“别愣着了。丫头要嫁人了,再跟她说几句话吧。”
秦老汉看着丫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爹,我很好。”丫头说。
一句话让秦老汉绷不住了,眼中含满的泪水咕噜滚了下来。
憋了半响,秦老汉说:“咱不嫁了。”
“不,命该如此,我就要受着。”丫头说,“爹要按时吃药,橱子里放好了一个月的药。吃完了就拿着垫子下面的药方去城里的同乐堂抓药,钱还是放在老地方。我有机会一定回来看你。”
丫头已经哭成泪人,秦老汉也哭得袖口湿漉漉的。
“时候差不多了,”王大娘说,“该上轿子了。雨下得大,别误了拜堂的吉时。”
盖上红盖头,王大娘扶着丫头出了门。
丫头掀起盖头,看了看天,深深吸了一口气,进了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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