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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城中灯火通明，夜空被绚烂的焰火渲染得五彩斑斓。虽还未到除夕，可人们为迎新岁做准备的欢呼笑闹声似乎都能传到江面上，传进她耳朵里。
万折素跪在母亲床边，随着江面起伏不定的浪上下颠簸着，那双瘦弱染污的手紧紧握着母亲越来越冰凉的手，静静地和母亲对视着。
“阿常……”
“娘，我在。”
“若是没有等到侯府的人，便不等了。”钟妍挣扎着，想去抚摸女儿的头，可终究是油尽灯枯之人，即便是用尽气力也无法触碰。
万折素见状，忙把头凑到母亲手中。
钟妍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暖意，勉强勾起嘴角笑了笑。
“这件事终究是我做得不厚道。”
“没关系的，娘，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活下去。”
“嗯，阿常最能干了。”钟妍说着，眼里不觉蓄满泪水，“我们阿常一定能活下去的。”
“娘，放心吧。”
万折素哽咽着，手不知不觉握得越来越紧。
她感觉母亲可能是坚持不住了，才会同她说这些。这些日子在船上生活，江面潮湿，又正值冬日，寒湿交杂，母亲本就病重，精神越来越差，也不怎么吃东西了。
“我怕是要去了，这辈子，仔细想想，居然只对得起你爹。”钟妍苦笑一声，泪水顺着眼角破开脸颊落进干草中。
“娘……”
“嗯。”
“我去撑船！”
江面一片漆黑，万折素走出船舱去摇桨，想要走得再快一点，只要再快一点，到了京都，母亲或许就有救了。
可近几日越往京都去，这水路是越来越难走。且不说江面上飘着浮冰，天上纷纷扬扬的大雪也几次遮挡她的视线，让她险些失了航路。
今日的雪也不见小，要去京都还要继续北上，她估摸着再走几日这江怕是要彻底上冻。
万一上冻了，她又该怎么办？
万折素咬着下唇，思绪纷飞，却唯独不愿意去注意船内的动静。她死死忍住眼眶的热意，独自在船尾撑篙，纵使大雪把她盖了个严实，也不曾收回望着远方的视线，也不愿意进船。
她自欺欺人似的，风声在她耳边呼啸，似乎也能带着船内母亲低低的呼痛声一起远去。
可突然，船内一片寂静。
船外随之也安静了。
“娘？”
整个江面都安静下来。
黑夜吞噬人心，让人无助。
过了许久，才有姑娘的低泣声自江心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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