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荒

祈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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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历607年春，塔哈宁世界被封锁。两个月后，我来到了这里。”齐归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停笔，合上日记，心头愈发梗塞。

在灯光下，少女颤抖的睫毛一览无余。她抱紧了系统006的拟态，一只小鸡，没有言语。

“宿主齐归，028号世界-塔哈宁已经被封锁，请节哀。”系统006的表情面板切换为了小鸡悲伤表情，试图安抚自己的首任宿主。它在齐归抵达“渊境”的前一刻才被激活，可以说，它的诞生和存续，都是为了齐归这位塔哈宁孑遗。

在齐归眼中，“渊境”是一条游荡虚空的大鱼，穿梭在不同的世界，寻觅着所谓的“天机”，而她，正是一名被抢救回来的“天机”。

虽然系统006再三强调，“渊境”本身没有被检测出任何生命迹象，它的行动仅仅是首领的操作结果，但齐归仍然保留了自己的猜想。就当是一个女孩的梦吧，她这样解释自己有所保留的原因。

在两个月的渊境生活中，齐归已经摸清了这里的大致情况。渊境的人员组成很简单，首领xx，系统持有者容与，闵秋山，段凌，白虯，以及一部分在世界封锁前被世界意志送出的幸运儿。

齐归很特别，她既是xx认定的028世界“天机”，又是被封锁世界排斥出的幸运儿。首领xx在塔哈宁边缘捡回齐归时，对一同执行任务的白虯说道：“从来没有见过世界主动排斥出自己的天机，祂们总是像蚌一样，牢牢含住自己的珍宝。”

白虯明白xx的意思，毕竟，“天机”往往是世界意志感受到危险，孕育出的自救方式，从这个角度来说，每个天机，都是自己世界最受期待的“孩子”。而世界意志孕育出了齐归却又排斥出她，就如濒死之人放弃解开脖颈上的麻绳一样不可思议。

他金瞳闪烁，但没有说话，只是对xx略略点了下头，接过了因为穿越世界壁垒到达虚空而伤痕累累的齐归。

白虯熟稔地操作着临时救治舱，在舱门关闭之前，突然开口，“祂不是抛弃了你。”齐归努力维持的精神突然溃散在救治舱释放的麻醉气体里，她陷入了昏沉的疗养。

朦胧中，她听见xx似笑非笑的声音，“怎么，我们的小龙又看破了什么隐秘？”

白虯对xx的调笑习以为常，反问道：“难道阅历颇丰的xx大人，失去了猜测的能力？”

……

一个智能机械搭载的化身，一名头上长着短角的青年，就是齐归对xx和白虯最初的印象。

说实在话，齐归在“渊境”中知晓了自己被定义为“天机”的身份后，一直无法理解塔哈宁为什么将她排斥。她一向如弯刀的眉皱起，原本上挑的瑞凤眼也被这愁绪压得圆了些。

系统006升高了拟态的温度，打断了齐归对于故乡的思索。“宿主，您的师父闵秋山通过系统003向您发起了内部视频，要帮您接通吗？”

齐归回神，答应道：“接吧，谢谢你小六。”

“不用谢，宿主。辅助您，是我在绑定持续期间唯一的任务。”

“视频已接通。”散发着蓝色荧光的粒子从系统006周身飞出，组成了闵秋山的影像。在齐归初到渊境之时，正是闵秋山的照抚和教导以及006的陪伴与支持，帮助齐归消磨了外壳上的孤独。

闵秋山很自然地避开了关于塔哈宁的问候，只是说道：“小齐归，对于渊境存有疑惑的事情，都可以来问我，你知道我的房间位置，我随时在。”齐归仿佛闻到了刚刚醒过来时，她身上浅浅的丹药味，明明是微苦的气味，却暖得让她想起了塔哈宁上不灭的阳光。

齐归点了点头，但对塔哈宁的思念已经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她纵有千般好奇，也没有对渊境做出进一步的探索。闵秋山知道她心不在此，轻轻叹了口气，“我还托机器人给你送了份餐，要记得吃。”

“知道了，师父。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齐归挂断了视频，濡湿的眼角让006不知所措。齐归回想起闵秋山斩钉截铁地把她定为自己的徒弟，她一向松散的态度在那一刻无比强硬，令齐归对渊境生发了微小的归属感。

齐归拍了拍006的头，“小六，听说在渊境外层，可以看见许多世界边缘的流光。不知道什么时间才能欣赏到那样的奇景呢。”

系统006振奋起来，它的宿主齐归，终于有了对新生活的行动。“宿主，经计算，渊境将于9星时后经过029号世界-鸣刑。建议您在半小时后入睡，我将于8.5星时后为您安排早餐。”

齐归起身，一改乏力之声，“无论如何，谢谢你，小六。”

系统006好像明白了系统003所说“金石相击，碎玉断屏”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