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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水雾，海上的水雾。
这是徐长安脑中的第一个念头。
他好像是在梦里叹了口气，说道：“原来又是梦啊，曲折反复，永不停歇的噩梦。”
他壮起胆子向前走，果然看到海上漂浮的女尸。
那具女尸已经被泡发了，根本辨认不太出容貌，口鼻还不断地冒水，叫谁猛一看了也会想呕出来。
可是徐长安一步都没有退开，就定定地站在那里，仿佛石雕。
他只是流泪，梦中的他甚至都不知道为何会流泪。
心脏的末端仿佛被某人狠狠揪了一下，疼得狠了，却叫不出声，徐长安就在这样的恐惧中醒来。
醒来后，环顾四周，他轻轻怔了一瞬，摸索到眼镜戴上，披上军大衣，瑟瑟缩缩地开门关门，蹲在柳园南墙根下，看钟叔打磨打磨那块玉。
“今天是不是最后一天了，你那个学校，申请截止了吧。”钟叔咳嗽了一声，点上烟。
徐长安一抬眼，皱了皱眉，却还是没说什么，只蹲在那里，拔旁边的草玩。
“嗯，1月15，截止了。”好一会儿，等到外面开始有游客熙熙攘攘地涌进松巷，徐长安才开口。
“那找同学玩去吧。”钟叔连眼都不抬，也懒得挥手，就抬了抬胳膊肘，示意徐长安别在这儿碍眼。
徐长安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趁着钟叔又要点燃一支新的烟的时候，一把夺过他那盒烟：“抽多了对身体不好！”
说着，他连火机也一并夺了走，跑得飞快，一路出了柳园，沿着松巷，跑到大道上去。
他停在两条街之隔的孤儿院，没再往前走。
路边是不知道谁搭的一个猫窝，小猫生了崽崽，正其乐融融。
徐长安定睛看着那只小猫，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机械表，再一摸兜，拢起军大衣就是一路狂奔。
等他再次回来，手里已经拿了一袋猫粮。
他刚要撕开包装袋喂给小猫，孤儿院的门开了，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小女孩带着猫粮和水走出来。
徐长安看着她走近，没有避开的神色。
女孩也疑惑地看了徐长安几眼，还是径直走向那窝小猫。
女孩把碗放下之后，徐长安还是没有动，只是在那里呆呆站着，连猫粮都忘了撕开。
“你要收养他们吗？”还是女孩先怯怯地挑起话头，“他们都很乖的。”
徐长安一时愣神，把猫粮递给女孩，打量了她一下，扶了扶眼镜。
女孩似乎是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打量弄得很不舒服，把猫粮塞回给徐长安，转身要走。
徐长安上前一步拉住女孩的手臂，待女孩停下，又忽地松开：“我认识几个人，可以送，我留两只，放我家院子里，行吗？”
女孩转回脸来，轻轻点头，然后似是想到什么，又匆忙摇头：“我得看你送给谁。”
徐长安又把猫粮塞过去：“这是很贵的猫粮，别浪费了，给它们吧。”
“那我也得看你要送给谁。”女孩似乎误以为这是种贿赂，虽然抱住了猫粮，但态度上并没有退让。
徐长安又是从头到脚把女孩打量了一遍，用鼻子带着嘴巴，极丑地笑了笑，却丝毫不带猥琐。
女孩被他这一笑震了一下，想着这人好像有点傻，对他打量自己的事倒也没那么不舒服了。
“你等我。”女孩对着徐长安嘱咐一句，就转身跑回孤儿院。
等她再跑出来的时候，手里攥着一张纸条。
“这是我们电话，你打过来说找颜津津就能找到我，就说是我同学。”
“那你是哪个学校哪个班，班主任谁，我怕穿帮。”徐长安接的十分顺畅，对这事接受度很高，就像是那种经常撒谎的调皮学生。
“我是杭市第一中学，高三一班颜津津，班主任是刘志。”
徐长安点点头：“我叫徐长安，下学期转去你们学校。”
颜津津挑眉：“徐长安？数学竞赛那个第一名？柳园那个徐长安？你不是在汇佳中学的北美部吗？”
徐长安忽然有些紧张，下意识地想摸袖扣，却只摸到了军大衣粗糙的料子，他只好改为摸摸自己的机械表。
“嗯，是我，怕我抢走你的第一名？”
“那倒没有，市里统考排名，我比你高，但你数学确实好。”颜津津皱起眉头，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嘴张了张，却没问出什么，只是说：“徐长安，欢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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