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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末的虞城,仍是酷热难当,像个将熄未熄的火炉,便是晨起时分,也有闷躁之感。
天际很蓝,阳光些许刺眼,一路上都是穿着各式校服的学生,三五成群欢快地向学校走去。
夏繁戴着一顶白色的棒球帽,帽檐遮挡住大半阳光,女孩白嫩的面庞隐藏在阴翳下,眯着眼睛发呆。
由于父亲工作单位变动,一家人从凉县搬到了虞城。
通过找关系夏繁也跟着转学。
夏简因为成绩优秀,原本就是虞城四中的学生。现在兄妹俩现在成了同校,夏简光荣地承担起送妹妹上学的任务。
夏简高三,夏繁高二,今天是高三生报道的日子,原本没夏繁什么事。
不过转学生事项比较复杂,得提前一天过去填写各种表格,办理转学确认手续。
到了学校门口,夏简弯腰锁车。
夏繁无所事事地站在一旁,视线落在花坛里的不知名小黄花上。
突然,一声口哨响起,夏繁收回目光扭头一看,是个把校服随意披在身上的男生。
一看就像问题学生。
想不到治学严谨的四中也会有这样的不良学子。
那男生穿着黑色卫衣,走到夏繁面前,长臂一伸,夏繁的白色棒球帽便落入他的手中。
一张素净白皙的小脸,暴露在阳光下,男生的眼里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艳。
卫衣男咧开嘴角:“妹子,你真漂亮啊。”
夏繁一早上心情都不大好,此刻更是不快,她伸出手,冷冷道:“还我。”
夏简锁好车,大步过来,一把抢回棒球帽,朝夏繁头上一压。
卫衣男邪邪地吹声口哨:“呦,简哥又换妞了。”
“滚,这是我妹。”夏简推搡了一下卫衣男,沉声警告道:“你最好少招惹她,否则我弄死你。”
“简哥好凶啊。”卫衣男嬉皮笑脸地拍拍手,指了一下夏繁,问道:“是情妹妹还是亲妹妹。”
“亲的,你看看我们俩的长相难道看不出来。”夏简信誓旦旦。
卫衣男仔细地看看夏简,再看看夏繁,皱着眉摇头:“不像,简哥,你是不是在医院被抱错了。”
夏简的小心脏受到了暴击,咬牙切齿:“董、尉、你、死、了!”
董尉突溜一下蹿到夏繁身后,完全不当外人似的,“妹子,救救我,你哥要杀人了。”
夏繁整理好帽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其实,我哥没有被抱错,他这顶多就是接生事故。”
夏简:“……”
“哈哈哈哈啊哈哈,妹子你好逗啊,我肚子都笑疼了。”董尉乐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他拍拍夏繁的肩膀,“你是简哥的妹妹,以后就是我妹了。”
夏简:“滚,干你屁事!”
“简哥,我先走了,还得帮许神签到呢。”董尉摆摆手,又冲夏繁轻挑地飞了个吻,把校服整理齐整,随着人流进了四中大门。
四中不愧是四中,连不良学生都得穿戴整齐才敢进校门。
等人远去,夏繁问道:“哥,他是不是不良学生啊?”
“不算。”夏简挠挠头:“准确地说,是个家境富裕的二代。”
“哦。”夏繁点点头,她对董尉到底是不良还是二代没什么兴趣。
她比较想知道董尉口中的“许神”是不是她想的那个。
“他说的许神是不是那个超厉害的大神许燃啊?”
许燃,不仅是四中的风云人物,知名度甚至普及虞城各大高中,连远在凉县高中的夏繁都听过他的大名。
传闻中的他智商高得离谱,在国际青少年理科大赛上,曾以一己之力在决赛上连败三所国际知名高中,帮四中捧回了奖杯。
而且他这人相当低调,赛后拒绝了媒体的采访,连张照片都没流出,只有四中的学生在社交软件上多次感叹大神许燃,只靠张帅脸就能杀人。
“嗯。”夏简补充说:“我们班的,挺神秘的。”
“你们班的?”夏繁很是讶异:“我听说他学习巨棒,应该是高三实验班的。”
夏简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哥我就是实验班的。”
“……”
夏繁讪笑着拍手:“哥哥真棒!”
夏简哼声:“走了,我带你去报名。”
四中的校园非常漂亮,大而整洁,学校的建筑偏向欧式古典风,不得不让人感叹一句有钱真好。
夏简把夏繁送到高二年级主任办公室,之后就离开了。
夏繁敲敲门,里面应了声:“进来。”
夏繁推门而入,有些拘谨地走到办公桌前。
夏进看见侄女,很热络道:“小繁是不是,好多年没见了,都长成大姑娘了。真是女大十八变,越来越漂亮了,不用拘束,这里没旁人,叫我三伯就行。”
夏繁点点头,“三伯,我来报道的。”
“行,把这份表格填一下。”夏进从抽屉中抽出一张表,又找了支笔给她。
夏繁接过表单,大体浏览一下后开始填表。
“来到四中之后,得多花些时间补补以前的课程,这边教学速度快,课外补充的知识多,有不会的多问问同学和老师。”
“嗯,知道了。”夏繁一脸木然地听着,很快就把表单填完,就剩下右上角的二寸照片没有贴。
“三伯,我没带照片。”
夏进把她填写过的内容检查一遍,表单上的字迹娟秀整洁,没有任何一处错误涂改的地方,看着让人很是舒悦。
“不错啊,字如其人,学校对面就有照相馆,你去拍一下,这张表明天开学交也行,校服学生证什么的等明天后勤上班了再发给你。”
“好的,谢谢三伯,那我先走了。”
夏繁出了校门,拿出手机,给夏简编辑了条微信:【我去学校对面拍个照片,你签完到在门口等我。】
校园对面是一条商业街,遍布小吃店,文具店,复印店等一堆店铺。
夏繁顺着商业街,一直朝南走,在街道尽头处发现了一家照相馆。
时光照相馆。
可惜的是,今天照相馆没开门。
夏繁不免有些失望。
她初来乍到,对这里很陌生,只能四处张望,快速熟悉环境。
商业街是上下两层的建筑,通常情况下,上面一层住人,下面一层开店,楼梯就在拐角处。
夏繁踱步到楼梯处,霎那间眼神就被楼梯墙壁上贴着的一组摄影作品吸引住。
这组作品有些已经残破,有些被涂上了脏兮兮的颜料,有些发黄发旧。
看得出来它们被贴出来挺长一段时间了。
这组图片的构图、色调均很大胆张扬,给人一种荒诞的美感,有种试图冲破禁忌却被现实无情禁锢的无力感,极具独特的个人魅力。
夏繁以为自己看到了一位隐藏于商业街的艺术家——如果不是看到了下面那行字的话。
【专业摄影、摄像、后期业务,请上二楼。】
夏繁对着这行红色的字,呆呆地望着,脑子里盘算着,自己只是拍个一寸照片,算不上什么专业摄影摄像,要上去吗?
转念一想,既然是专业摄影摄像,那拍个一寸照片应该是小菜一碟吧?
大不了多加一点钱。
左右纠结下,夏繁还是决定上去。
主要是这组照片实在是太戳中她的审美,促使她本能般地踏上楼梯,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摄影师。
楼梯有些老旧,扶手的红漆老化脱落,墙壁上也布满彩笔涂画的痕迹。
夏繁放轻呼吸,蹑手蹑脚,小心翼翼上楼。
夏繁对于不熟悉的地方有种莫名的恐惧,尤其是陌生地方的私人领域,总觉得会突然冒出可怕的怪物或者潜逃的杀人犯。
她的心跳扑通扑通乱跳,秉着气息四处打量二楼。
第一感觉是很有生活气息,每家每户前都放着些许东西,鞋架、雨伞、或是垃 圾桶。
走廊不甚宽阔,却很长,由于二楼是生活区域,所以并没有广告牌,夏繁只得自己寻找摄影馆的位置。
一路走过去,夏繁很快把目标锁定在最左面那家。
其余人家门上大多贴着福字或是财神爷,而这家门上张贴着一幅抽象画。
黑底,红色笔触,鲜血似的。
这根本不是普通家庭喜欢贴的东西,风格怪诞,必有妖异。
棕木门半掩,里头有微弱光亮,阴测测的,夏繁偷偷朝里望去,什么也看不清。
夏繁在门口磨磨蹭蹭,在脑海中构想这个神秘诡测的摄影师,大概很极端,很前卫,很行为艺术,年龄估计二三十岁。
深呼吸几次后,夏繁壮着胆子上前,轻轻地敲响门扉:“请问,有人在吗?”
里面很快传来应答,声音介于男孩的清亮和青年的沉稳,一种少年独特的低哑质感,比夏繁想象中的年轻很多。
“不买保险。”
夏繁:“……”
喵喵喵,被当成卖保险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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