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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那么去死了？”
手机屏幕那一端的男人嗓音阴沉，字里行间难得透漏出隐忍不下的担忧与怒意，似乎恨不得将正与他通话的家伙狠狠揍上一顿。刚被下属硬生生从即将迎来爆.炸的实验基地拉出的梅斯卡尔拉了拉白大褂的领口，咬牙切齿地对着通话界面一字一句道。
“马.丁.尼，出来。别他妈的像个傻逼一样死在里面。组织离死透还有的是日子，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去三途川旅游？”
男人身旁的组织成员瑟瑟发抖地听着对方发表着堪称大逆不道的宣言，却也没胆量阻止对方。要知道组织内能一路活到现在，还获得代号的科研组成员都可以说是珍稀生物，不是，也决不能是他这种底层成员可以冒犯的。
“……哈哈，抱歉，梅斯卡尔。”
电话那一头的人打着哈哈，语气轻散随意。
“别跟我说这两个字，马丁尼。”
梅斯卡尔的声音极冷。
“你要走下去，要跟你的那群傻冒后辈分享胜利的讯息，要亲手扬了朗姆那个老头的骨灰，要走到这片黑暗的边缘，这是你自己说过的话。”
越水荒笑起来，他的声音飘渺又模糊，像临死之人混着幻境的呓语，难以辨别。
但梅斯卡尔听出来了。
“……可是他们都不在了啊。”
红发的男人倚在墙边，像在对着自己喃喃自语般，慢吞吞地重复了一遍。
“他们都不在了。”
梅斯卡尔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作为越水荒这人唯一的一位心理医生，他对这人的了解撑得上第一，因此就更难在这种时候开口，劝说已经下定决心的病人重蹈苦难的覆辙。
人总有些痛苦的，煎熬的回忆，就像那些难熬的孤寂与落寞，那些刻骨铭心的分别与难以宣之于口的还未坦言便早早夭折的朦胧眷恋，以及那些黑夜中独自舔舐的伤痕。
越水荒总是把这些在他面前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可他没法不在意，没法像对方说的那样把那些血腥与晦暗当作某些醉酒后的谣传八卦去忽视。
有些人的根生长在沼泽中，一辈子只能靠握住枪柄去抢，去撕咬去杀出一条生路，为了自己的生命去摧毁他人的生命，枪口对准无辜者或罪恶者，活在无数人的憎恶与辱骂中，在一点点又一点点的血腥下活成不幸的制造者，永远只能背负着愧疚与憎恶过活。无人谅解，无人同行，他只能硬生生地咬住最后的一线生机，被自身创造的锁链束缚，被世俗的法律的判决所凌迟割裂，痛得鲜血淋漓。
可他没办法放手。
没有人会谅解他，没有人能抹除他的不幸，到头来他只能那么煎熬而痛苦地活着，不放下过去就没法前行，不舍弃正义就会被舍弃，不扣动扳机就没法活下去，他自愿选择了一条腐朽又肮脏的路，就只能那么走下去，越水荒无法向所有人倾述他曾经的无措与绝望，那些孤寂与不安最终都只能成为青年滋生于阴暗的养料。
梅斯卡尔做不到去高高在上地评价或谅解对方的过去，那些尘封的记忆，那些永远无法回头的步伐，那些写在档案上写在组织任务报告上的血淋淋的人名，他要多傲慢多天真才能去忽视那些记忆去跟青年说没关系，说你还能回头说你还有未来？
错过的东西太廉价，太虚伪也太不值一提了。
越水荒对他附以信赖，对他坦言自己的不幸与痛苦，那他要怎么自作主张地去挽救，去傲慢地拉回那人煎熬痛楚的灵魂，打着为你好的名号去泯灭越水荒最后的希望？
梅斯卡尔做不到。
他只能沉默。
越水荒没等到回音，知道对方是默许了自己的操蛋决定，青年笑着将没来得及点燃的烟丢到地面，语气温和又释然。
“那就这么定了。”他说。“晚安。”
“……晚安。”梅斯卡尔艰难道。“做个好梦。”
“谢了。”越水荒似乎笑了笑，随即挂断了电话。
断接的信号音吞没了人声。
五分钟后爆.炸声响起，漫天的火光吞没了建筑物的模糊轮廓，高温的烈焰将一切有机物焚烧殆尽，残留下的只有边缘扭曲变样的金属和混凝土，梅斯卡尔站在远处，只觉出一片窒息般的死寂。
“……做个好梦。”
顶着一头凌乱红毛的青年猛地从床上蹿起，神情恍惚，以一个快到有些不正常的频率把这间屋子左右打量了一遍。
……这他妈哪？——怎么回事？
越水荒的视线渐渐聚焦，桌面上是他折下来恶心鬼冢那大叔的花，正以一个扭曲的角度插在玻璃瓶内，看起来半死不活快焉了。
对了……鬼冢。
越水荒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现在借住在他未来的教官，现任继父……啊、资助人的鬼冢八藏家里，正作为这一届的警校生预备役进行生不如死堪比酷刑的备考。
“靠……”青年喃喃道。
这年头做梦还附带临时失忆buff吗？
……算了，可能他人睡傻了。
越水荒摇摇头，从床上翻下身，耗费五分钟简单地洗漱打理了一下。
“醒了？”
越水荒下意识嗯了声，一扭头跟鬼冢八藏对了个眼对眼，霎那间他整个人警铃大作，神经末梢传输来的警戒信号一瞬间响彻整个大脑，恨不得立刻马上翻窗逃离现场总之跑的越远越好。
“越水？”鬼冢八藏皱了皱眉，看向动作显然有些不自然的青年。……这小兔崽子不会又给他惹下什么乱子了吧？
“你怎么了？”
“……没事。”越水荒强压下莫名其妙传来的逃跑冲动，忽略脑子里下意识联想出的“我靠这老头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动作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真没事，就是昨晚做了个噩梦，梦见您跟隔壁教官成一对了，怪惊悚的，有点没缓过来。”
“……我就知道你小子放不出什么好屁。”
鬼冢八藏嘴角抽了抽，他真是脑子有病才会觉得这小兔崽子能出什么事。
“一会去体检，你的分化结果差不多应该出来了。”
“成，听您的。”青年随口应声，又精准捕捉到对方语句中的陌生名词。……分化？
他有些怀疑这是不是某种新式的恶作剧玩笑，可是鬼冢八藏的语气太自然，神情太严肃，怎么看也不像在耍他，越水荒只能把“那是什么”的问句咽下肚去。
目送自己目前的衣食父母远去，他随即动作飞快地翻出电脑，敲开浏览器搜索“分化是什么”。
信息素，腺体……啊？
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总不能真一觉给他睡失忆了吧？
不能吧？
越水荒，男，二十岁出头，警校生预备役一名，目前正在由于突如其来的信息炸弹对于自己用了二十年目前摇摇欲坠的世界观产生前所未有的质疑。
他怎么不记得这世界上有六种性别？
这个世界背着他更新组件了？？
算了，就当他失忆了呗。越水荒释然的很快，他遇到的糟心事没有一百也有九十，真要每一次都追根究底去揪那点起因，到头来除了血和泪什么也留不下。
不是所有谜底都需要被宣告于众，有些事情应当给彼此留存心照不宣的暗面，那些阴暗的羞于启齿的东西总需要有些可以停留下来喘息的落脚点。就像有些事该只谈结局，不论过程。
得到了就是得到了，失去了就是失去了，过去无法改变，选择释然或咬死不放只会影响你自己。
得不到答案的无意义的问题，不如早早放手。
更何况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做——背提纲。
越水荒光是想想就头痛。
警校不是来者兼收，不提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信息素相关的一系列考核，光是最基础的笔试和面试就能刷下一大批可怜蛋。越水荒自认面试基本没问题，他的水平经正牌教官评价放新人警察里也绝对是能作为佼佼者的程度，现在主要的问题就在于笔试。
衍生出来能掰扯三四天的历史，必修的军事理论，以及让人听了头疼但是是必考点的正论，即使他天赋异禀，该死记硬背的东西还是一个也逃不了。
青年长叹一口气，认命地翻开他睡前刚骂过的资料，准备先简单温习一下刚背下的知识点。
要是这也忘了就惨了。
“警察一词在《警察法》中的书面解释是担当维持社会秩序以及确保国民生活安全的行政功能的行政机关……于1874年设立东京警视厅担任东京的警察事务——啊？”
越水荒随口连着先前还记得迷迷糊糊背三句丢半句的知识点，一口气把圈定要考的内容给背了个遍，其遣词造句之丝滑，记忆之清晰，跟这是他亲手写的一样。
越水荒恍惚。
越水荒惊恐。
越水荒接受事实。
越水荒举起手大喊好耶。
他霎那间觉得什么Alpha易感期信息素都不重要了。
不用背提纲就是他妈最吊的！！
鬼冢八藏敲了敲门，正准备喊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兔崽子出门，就看见青年神情激动抱着本提纲好像恨不得亲它两口。
鬼冢八藏：？
两人四目相对。
越水荒：……
鬼冢八藏冷静地关上门。“五分钟后记得出来。”
——喂等等！！！！
#世界观私设很多，包括abo世界观以及警校的考核制度，没有逻辑！不喜欢就退出不接受评论提到“雷”之类的，觉得雷就不要看啦！
#其实小荒自爆前打了三通电话，一通给梅斯卡尔一通是同事打来说安室透的（在另一本里写的），还有一通是打给谁的大家可以猜一猜（？）
#评论是动力！no评论no动力！！评论摩多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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