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寂

风拂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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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欢迎光临”

冬日来临，大雪洋洋洒洒飞散在空中，顷刻间覆满了整座城，夜已深，明月高悬。

真冷啊——戚枫尽如是想着，她扫视着面前琳琅满目的货架，挑选需要的东西。便利店窗外雪花仍旧肆意纷飞，充盈着小区横在便利店门前的那条街道，街道上一盏陈年昏黄的路灯散发微光，划出扇形光面，戚枫尽往道上撇了一眼。反射着莹莹灯光的石路上，一位年轻女孩蹲在光下抚摸着一只白猫，那只白猫似乎已经流浪很久了，戚枫尽想。

那个女孩穿着酒红色的格纹毛呢短外套和半身裙，袖口领口都有毛茸茸的毛绒，她的头发披散下来，是浅棕色的，微微泛黄，在路灯散射下像是冬日雪地里一捧流动的火，她抚摸着那只白猫，看着那只猫在她手下舒展腰身，蹭着她手心撒娇，她的手白而嫩，骨节适中，覆着薄薄一层肉，戚枫尽看那白猫如此开心，竟从心底生出莫名的羡慕。不知不觉间，戚枫尽已经站在窗前盯着女孩看了许久，直到那个女孩站起身朝便利店走来她才慌忙移开视线。她偷偷瞧见那个女孩在收银台拿了两根火腿肠便结了账，转身又出了门去，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戚枫尽便也拿完东西结了账，站在夜色笼罩处观察那个女孩。

她重新站在光影中，一头微卷的长发此时没有遮住她的脸庞，戚枫尽也是这时才切身体会到“怦然心动”的感觉。她的脸偏圆，皮肤很白，如九天之上悬挂的冰玉圆月，也如下界凡间堆积的银装白雪，她的眉形和眼型都趋于平直，眼尾微微上挑，在清冷气质中平添一分“眼波流转”之势。初印象里，戚枫尽最记得的便是这一双眉眼。那个女孩蹲了下来，在白猫身边喂它吃着火腿肠，路灯昏黄的亮光把她们的色调调成了暖色，整幅画面在冬日冷寒中看起来如此温馨，如同燃火的壁炉。戚枫尽举起手机，把这一刻在机械意义上定格成为永恒。

回到家后她草草洗了个澡便躺到床上准备睡觉，这时手机响了一声。

[那工作时间和工资就这么定下来了，目前存在一周的试用期，工作表我已经发在了你邮箱，工作期间如果有什么其他事情需要请假就找我。]

戚枫尽少时父母死于一场飞机事故，从小都是爷爷奶奶抚养成人，一年前两位垂暮之年的老人也相继离开，从此，这个世上便再没有她真正亲近的人了，从小待到大的城市在家人死亡的阴影笼罩之下变得如若地狱，于是戚枫尽刚读完大学便离开家乡来到了完全陌生的淮城打算开启新的生活，她不久前应聘了一家咖啡厅的驻唱，那条信息便是她工作的咖啡厅的经理发来的。

她打开邮箱翻了翻工作时间，下午六点到十二点，周日休息一天。这个安排非常符合她的心意，因为她白天同样有工作，是吉他班的助教老师。其实咖啡厅一份工作足够她养活她自己一个人，但那些闲下来的时间里她总不住想起以前，想起以前和家人待在一起的日子，想起自己于庇护中长大的点点滴滴。回忆对她来说很甜蜜，可那同样是一把钝刀，割在心头，不能见血，却刀刀深入肺腑。所以她尽可能让工作充盈自己的生活，没有时间回忆便能树立起屏障，隔绝钝刀的磨砺。

月光懒懒洒下来，生活中多了一重新鲜事，不知道明天又会迎来怎样的挑战，但是她真的很累。半梦半醒间她又想起了路灯下暖黄色的画面，想起了那个女孩和那只猫，这幅温暖的画面在她内心深处覆上一层暖贴，害怕和惊慌在温暖中被驱散、消融，戚枫尽微觑的眉头舒展开来，于是梦中凄清寒冷的雪地上绵延出一片春草。

冬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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