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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女莫姬,走火入魔,重伤同门!”
“为示警醒,罚其废除修为,流放苍梧之渊,十年不得归!”
听着仿若九重天上传来的无情宣判,狼狈跪在青阳台上的少女抬起头仰望过去,对着站在高高台阶之上,那个背负着日晕,只留给她一个轮廓的身影,唇角扯起一抹又苦又涩的嘲笑。
通红了眼,还不忘咬紧牙关,不叫水光夺眶而出。
此时此刻,如此境地,膝下冰冷钻骨的青白玉石砖,都没有她心底的寒意更钻心。
她被拖走时,没出意外的听到了人群中的议论。
“没想到掌门真的会大义灭亲,真不愧是以大公入道。”
“唉,天之娇女落得这等下场,恐怕比杀了她还难受,可怜啊可怜。”
“呸!活该!谁叫她走火入魔,重伤同门的?平日里她那行事作风就不似咱们正派之风,这下好了,彻底成废物了,以后看她怎么嚣张!”
最后一句话,带起了一阵阵笑声和附和。
刺耳难听的嘲笑、高高在上的可怜,都如同密密麻麻的针,扎到了莫姬每一寸肌肤上。
那一贯如星辰璀璨的双眸,霎时间,如死水般沉寂。
十年苦修,一朝散尽不复还。
稚嫩青涩的面庞,露出了绝望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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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日门下,青阳台上
一身灰布麻履、褴褛破衣的乞丐,站在由青白色玉石铺成的石台上,格外扎眼。
破衣虽破,却也足够宽大,衣摆随着山谷之间呼啸而过的风猎猎作响,也更岌岌可危。
“你是哪一山的弟子,不知道青阳台不可以随意踏足吗?”
守在正阳门下的少年,穿着苍梧统一的月白色衣袍,袖口绣着银色的朱雀翎羽纹样,是徵系弟子。
苍梧以“宫商角徵羽”划分弟子等级。
“莫衡在哪里?”
这个声音,如同含了一口沙般,嘶哑粗粝,听不出男女,听不出老少,只觉得刺耳。
少年见对方不仅破衣褴褛,还遮住了下半张脸,鬼鬼祟祟,语气放重再问:“你究竟是谁,报上名头来!”
见少年语气虽然严厉,但并非无理之人,莫姬不想为难他。
是的,这个乞丐打扮的人,正是十一年前被流放苍梧之渊的莫姬。
“大道峰,宫系莫姬。”
少年狠狠皱起眉,一脸不悦。
“休得胡说戏耍我!”
“大道峰乃掌门座下,宫系弟子唯有大师兄一人而已!”
这下轮到莫姬蹙眉不止了,她没想到,在她出生长大的地方,自己竟然已经成了“查无此人”的黑户。
“你叫莫衡来,他认识我。”
依然嘶哑干裂的声音,这次莫姬已经透露出了自己不耐烦之意。
她嗓子不好,一时半会不能多说话,可她又需要眼前这个小师弟相信她,帮她喊莫衡来。
于是,两相僵持了下来。
“是何人在这里闹事?”
听到声音,少年和莫姬齐齐扭头看过去。
只见一男一女,一前一后恰好出现在这里——男子白衣黑甲,裸着一侧肩膀手臂,暴露在空气中的每一块肌肉都能清晰看到,蓬勃的灵力顺着经脉流动,生生不息;女子则面态娇憨,神色却又冷若冰霜,目光中隐隐透着怒火。
只一眼,莫姬迅速拉低了帽檐,即便她本来就已经遮住了大半张脸。
“郑枢师兄,音灵师姐。”
少年向这一男一女拱手问好。
“发生什么了?”
“回师兄,这人站在这里非要找大师兄,却又不肯报上名字来。”
郑枢问,少年就得答,听着少年答的工夫,郑枢将眼前这小乞丐上上下下扫视一遍,鄙夷不屑的神色藏也不藏。
“玷污青阳台,该当何罪?”
郑枢一边慢悠悠的说话,一边玩弄着自己的双环刀,刀尖时不时从莫姬的帽檐下滑过,莫姬纹丝不动。
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还真是一如既往啊……帽檐下,众人看不到的地方,莫姬蹙起了眉头。
“不说话?那就别怪我动手没有轻重了。”
郑枢刚欲动手,苏音灵就出声阻拦了。
“住手!”
“宗门内一切罚戒,皆由明镜堂或戒律阁主持,你没有资格动手!”
被苏音灵当着师弟的面呵斥,郑枢恼羞成怒!
“你个废物大小姐,没有本事也就算了,还天天想着阻止别人出手,真是可笑!”
“你——”
果然,他们都太懂如何激怒对方了,苏音灵气结,说不上来反驳的话,索性先动手为强。
一条长鞭出现在她手中,顷刻间,沉闷的湿意和水汽席卷青阳台,将郑枢推出数十丈之远。
郑枢修的是至阳至刚的烈火,气魄强健,内力凶悍,正克属阴柔的苏音灵,他对上苏音蓝不仅不会手下留情,反而只会下狠手。
就算有法器的力量加持,花拳绣腿、娇生惯养的苏音灵也撑不了多久。
花里胡哨的十招过后,苏音灵不敌郑枢,身体重重的摔落在地,长鞭还落到了郑枢手中。
苏音灵已经没有再战之力,郑枢却仍然没有收手之意,他那柄玩耍在指间的双环刀以闪电之势,飞向苏音灵!
双环刀在中途巧妙解体,变化为两柄长刀,直奔苏音灵的双肩。
面对这样的招式,苏音灵自知自己躲无可躲,认命的闭上了眼。
“锵——”
一把长剑凭空出现,击飞了半空中的双刀。
长剑与双刀飞出,插入地面。
同时,一道修长的男子身影,落在了苏音灵旁边。
这男子同样也是月白色衣袍,但他的领子是鹅黄色,腰间还坠了一块形状如山的玉牌。
“见过掌门大师兄!”
莫衡,掌门座下首徒,同时也是掌门收养的长子。自幼跟随掌门修行,不仅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如今还掌管着大道峰与戒律阁的事务。
苏音灵见是莫衡,松了口气,爬起来拍拍衣服就跑到莫衡身边准备告状:“大师兄,郑枢不顾门规......”。
莫衡不等苏音灵说完,就打断她:“青阳台上私斗,你真是长本事了。”
被莫衡瞪了一眼,苏音灵不敢辩驳,老老实实低头站到一边不说话了
相比苏音灵的噤若寒蝉,郑枢对莫衡没多少敬意。
“不过是同门之间切磋,莫师兄何必做这样的表情呢?”
“毕竟......我可不会像你那个心狠手辣的妹妹一样,重伤同门,被人人得而诛之,师兄你说我说的对吗?”
这件事,是莫衡心中拔不掉的刺,郑枢深知。
“郑枢!”
果然,莫衡不复往昔的沉稳平静,怒火之下,浓厚的灵力波动瞬间引得山风呼啸,乌云蔽日。
瞧着莫衡这模样,郑枢高兴极了,只是,乐极生悲啊......他才在兴奋中沉浸了不到三个呼吸,便忽然发觉自己喉间一凉。
低头看,闪着冷光的剑锋正抵在那里,随时可取他性命。
这,这怎么可能?
他根本没察觉到任何波动,更不可能在对方动手的那一刻做不出反应!
这不可能!
不止郑枢,连莫衡与苏音灵也愣住了。
三人吃惊的目光,顺着剑刃走向剑柄,再由握住剑柄的那双骨节分明的玉手,对上了一双眼睛。
郑枢愣了,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
明明是一双清澈却也普通的眼眸,黑色的瞳孔中却泛着一点诡异红光,尤其是眼神……
似乎是,轻蔑?
“郑枢,多年不见,原来你这么想我?”
“……”
褴褛破衣下,另一只白皙的手抬起,缓缓掀开了宽大的兜帽。
当昳丽面孔同时落入莫衡、苏音灵、郑枢三人眼底时,也在他们心底翻起了惊涛骇浪!
三人霍然瞪大眼睛,眼如铜铃,满是不可置信,无数言语哽咽在他们喉头,说不出咽不下。
怎么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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