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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
在一片混沌之中,突然响起的冰冷机械音将乐遥从无意识状态唤醒。她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长方形空间中央。
该空间的大小约和四人宿舍差不多,四周用半透明的白色屏障与外界隔开。只不过,如果盯着屏障某个点仔细端详,依然可以透过它看到外面的景象。
那是一片黑暗而深邃的星空,斑斑点点的星光、瑰丽炫彩的星云在其中交相辉映,无边无尽。
乐遥只看了一眼便沉醉其中,灵魂仿佛要穿过墙壁,被吸进那片星河里。
“你好,乐遥。”仿佛提醒一般,那个冰冷机械音再次响起。
乐遥猛然一惊回过神来:“谁?”
她惊魂未定地四下环视,同时控制着自己不去细看墙后的星空,但并没有在空间内部看见自己以外的任何生物。
“谁在说话?”她再次小声问了一句。
“系统在说话。”冰冷的机械音再度响起。
系统?
乐遥的脸上露出一个惊疑不定的神情,她缓缓抬起右手,轻放在微微向右偏下的脑袋上。
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出一个疑问:这个声音...怎么好像是直接出现在我脑子里?
“什么系统?”为了求证自己的猜想,她试探性地问道。
“带领任务者在不同的任务世界穿梭,记录任务者在任务期间的行为,并据此评分的快穿系统。”机械音一板一眼地回答道。乐遥也由此确认了,这个声音确实是直接出现在脑海里,并不是通过耳朵听见的。
听到是快穿系统,她心中不由地升起一种十分荒谬但又合该如此的感觉。看是看过不少快穿小说,但当这种事真的在自己身上发生时,她难免有些怀疑人生。
但这里,可不像是适合慢慢想的地方,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弄清楚眼前的情况。
【首先,搞清楚自己现在身处何地。】思及此处,她抬眼看向身前那道半透明的屏障,之前的失魂经历让她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这是什么地方?”
机械音很快给出了答复:“这里名为思阈空间,是任务者在进入任务前和完成任务后的休息场地。”
“那屏障外面又是什么?”
......
等了片刻没有听到系统的回答,她试着重复了一遍问题,依然没有等到系统的回答。
这个结果不禁令乐遥感到惊奇,她本来以为这个系统是有问必答的,现在看来情况并非如此?
【外面的星空到底是什么?有什么不能回答的?】
已知的线索太少了,一时也找不到头绪,她干脆换了一个问题:“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任务者在原世界的身体濒临死亡。经系统判断,任务者具有完成任务的素养。所以系统在任务者真正死亡之前,将任务者的灵魂本源从身体中抽离,于是任务者来到了思阈空间。”
听到“濒临死亡”这四个字,乐遥心中五味杂陈:啊...原来我快死了。
【病了这么久,终于结束了吗?】
【好像也不错啊。】念头刚冒出来,乐遥的脑海中马上浮现出两张略显老态的面孔,那是她的父母。
这个画面一出现,她的意识就无法再从他们斑白的头发,疲惫的双眼以及沉重的黑眼圈上抽离。
因为这些都是父母为了给她治病,积劳成疾所导致的。
这个事实让她的心情沉甸甸的。
然而明白低落无用的乐遥,很快整理好情绪,将心思转回到系统所说的后半句上:“为什么叫思阈空间?”
系统再次沉默。
...
这个问题又有什么不能回答的地方?
要是做任务的时候也这样,那也太麻烦了。
一连两次沉默,乐遥不免有些烦躁:“你想要我做什么?我又能获得什么?”
系统这次回得倒快:“如果任务者同意进入快穿世界,将获得换取重生的机会,前提条件是成功完成任务。”
“如果我不愿意呢?”她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但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心存侥幸,又多问了这么一句。
“任务者将在回归世界的瞬间彻底死亡。”
【果然是这样。】
【自己明明知道的,为什么还会感到遗憾?】
忽略掉心中的异样,乐遥继续询问道:“如果任务失败了呢?”
“任务者将被彻底抹除。”
乐遥闻言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看上去有的选,实际上根本差不多啊。
“任务内容是什么?”
“穿梭在各个文本世界里进行角色扮演,保证故事结束时,角色存活成功。”
虽然这个内容听上去很简单,乐遥却直觉:实际上会很麻烦,并不像系统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她试探性地抱怨了一句:“‘故事结束时’这个说法,太空泛了吧?”
这次系统给出了回复:“当系统判断故事已经无法继续进行时,或者剧情走到原文本结局,即为故事结束时。”
【原来是这样。】
大概的内容和要求,乐遥已经理解了。接下来就是明确其中的细节,比如系统刚刚提到的、让她有些在意的词汇。
“穿梭在文本世界?并不是真实的现实吗?”
“是的,所有任务世界都是由文本演化而成。”
文本演化而成,那不就是小说之类的吗?在小说世界进行角色扮演吗...
“扮演...有什么要求吗?”
...
又经过一段时间的问答,乐遥总算对将要面临的情况有了基本的了解,系统也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
“是否同意进入快穿世界?”
其实她早就有了决断,但真到了抉择的时刻,乐遥发现原来那句话并不像先前以为的那样,轻而易举就能说出口。
【如果没有生病,我今天应该去学校报道才对。】她的脑海中出现了类似死前走马灯的情形。
高考成绩出来以后,因有着不错的分数和不低的排名,乐遥经过多方对比、精挑细选,才终于选出了心怡的学校和专业。
申报完成之后不久,她也如愿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那段时间她满心的喜悦和憧憬,呼吸时都能闻到空气中那不存在的花香。一切都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光明的未来仿佛已经在向她招手了。
偏偏在某个寻常的傍晚,被归家的母亲发现她晕倒在厨房里。
她病了,不治之症。
这场晕倒跟她的病一样,来得毫无征兆。至此,她的人生道路急转直下。
医院对她的病症束手无策,病情恶化得非常快。她的身体像是枯萎的花朵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衰败了下去。仅仅只过去了一周的时间,她就连下床都做不到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以同样的速度飞快死去的时候,病情恶化的速度又突然缓慢下来。
后面的日子对于家里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酷刑。
卡上的余额如流水一般花了出去,而她的情况却像蜗牛一样向死亡滑去。
她的死亡过程仿佛被谁无限拉长了一样,明明看上去像是随时都会死去,可各项指标的衰败幅度却微乎其微。
她就像是一个活死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日接着一日地熬日子。没人说的清楚她到底会慢慢死去,还是会像突然得病那样,一眨眼就痊愈了。生的希望于她就像是拉磨的驴嘴前的胡萝卜,明明近在眼前,但就是触碰不到。
那段日子她见得最多的人是医生和护士,可他们停留的时间很短。大多数时候,她目光所及之处,只有素白的床单、窗帘和被罩,闻到的也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很快她就接受了现实,反而转过头来劝说父母放弃治疗,不要把钱填进这无底洞里了。
看着她绝望而疲倦的眼睛,父母的眼中快速地积蓄起泪水,然后果断地拒绝了。
见劝说无用,她转而开始反复哀求,但父母二人始终不想放弃。只可惜,任是他们掏空了存款,也还是没能挽回她的生命。
虽然只躺了两个月,但对乐遥来说,那段时间更像是过完了一生般漫长。
明明到了最后,她都已经接受自己的死亡,也差点就等到自己的结局了。
命运却转过头来跟她开了个大玩笑:她获得了重生的机会。
她很清楚,机会是机会,真正的重生并不会那么容易就能得到。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嘲讽地笑了一下:又是一根胡萝卜。
系统口中所谓的求生,她早就在自己和病痛的不断斗争中领教过了。那是一场无尽的旅程,始终伴随着痛苦、泪水、挣扎和绝望。
一回想起那段时光,她就像是又躺在那张病床上一样,被回忆反复折磨。
她对求生这件事有着无法抑制的恐惧,可那两张面孔也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自己真的能做到放弃努力吗?
在明知结果是导致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情况下,她真的能坦然地接受死亡而毫无愧疚之心吗?
乐遥的内心被各式各样的情绪反复撕扯,但她又偏偏有着讨厌犹豫的个性。
她快速做了两个深呼吸。
【自己早就做好决定了不是吗?已经决定好的事,犹豫又有什么用,做就是了。】
待她睁开眼睛,眼神里已经满是毅然和坚定。
“我同意!”
『签订成功!契约开始生效,任务者即将进入新手世界,祝任务者存活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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