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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是没有体育课的,但高二有。
不过对李辰安而言,似乎高二也没有。
此刻,他的同学正在操场上嬉戏打闹,尽情地挥洒汗水,而他只能坐在观众席上干看着。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以前出过车祸,换了一颗心脏,给他动手术的医生告诉他,千万不能剧烈运动,否则会死。
他很怕死,比任何人都怕。
所以他一直很遵医嘱,这些年从没大运动过,就连平时走路都不敢走快,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死了。
虽然如此,但他每次上体育课时,还是会忍不住来到操场边,哪怕是干看着也好。
……
太阳暂时被乌云遮住,阴影笼罩当头。
李辰安抬起头,“要下雨了么?”
“辰安,麻烦把球踢过来。”
远处传来高寿的声音。
李辰安低头,看到一颗足球滚到了自己的脚边。
站起身,抬起脚,正要踢过去,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高大身影。
“同学,打扰问一下,你是十三班的吗?”
说话的人很有礼貌,声音也很温和。
“额……嗯,是。”
李辰安抬头,看见一张白皙的微笑脸,给人一种很亲和的感觉。
只是他的穿着略微有些怪异,现在是九月,天气还很炎热,可这人却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帽子,这不像是这个季节该有的装扮,倒像是寒冬的。
“那你一定认识聂桥吧?我是他的表哥,刚从外地回来,他的妈妈让我带了一件东西给他,可我找了半天没看到他人,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脸上很干净,额头也没有汗水,留着一头过耳长发,两边还有两绺带卷的刘海,笑起来时很帅气。
“哦,聂桥啊,他应该在洗手间吧。”
聂桥也是十三班的,不过和李辰安的关系一般,准确来说,应该是他和谁的关系都一般。
这人有些孤僻,不喜欢与人交往,还有暴力倾向,喜欢抽烟,常常一个人躲在洗手间,或者天台抽烟。
不过和李辰安一样的是,他也不用上体育课。
李辰安是因为心脏问题,而聂桥却是有皮肤病,他的皮肤不能接触阳光,否则会发红。
“洗手间?哪个洗手间?你能带我去吗?”
男人礼貌询问。
“嗯,行,反正我也没事。”李辰安想了想,教学楼里的洗手间太多了,一时也说不清楚,就爽快答应了。
“辰安,你倒是把球踢过来啊。”高寿又喊了一声。
李辰安没动,倒是那男人动了起来。
他用皮鞋踩着那颗足球,然后轻轻一踢,足球在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最后准确入门。
李辰安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男人也不管这些,向李辰安微微一笑,示意他们可以启程了。
……
李辰安记得聂桥喜欢在五楼右侧的洗手间抽烟,但此刻这个卫生间里却没有人。
于是,他们又去了四楼的,还是没人。
会不会在天台?
可是今天是大太阳,聂桥应该不会去哪里吧?
来到天台,神奇了,聂桥居然在,而且他不仅在,还伸出手臂暴露在了阳光下。
看到这一举动,李辰安微微挑眉,心想这位果然有病。
聂桥察站在阴影里,觉到了有人来,缓缓转过身,看到是李辰安还有他的“表哥”,愣了一下,然后神色逐渐复杂。
似乎有很多的情绪,但其中肯定没有喜悦。
“同学,多谢你了。”
那男人向李辰安笑着道谢,示意带路的人可以滚了。
“哦,再见。”
李墨看了聂桥一眼,心想这人怎么看到自己的表哥不高兴呢?
但也没多想,转身就走。
但走了两步,又听到聂桥在喊他。
“李辰安,帮我给班主任请个假,就说我生病了,要回家休息几天。”
李辰安瘪了瘪嘴,不过还是应了一声,“好。”
“还有,英语课的作业我夹在了《五三》里,到时候你帮我交一下。”
“英语!作业?哦。”
李辰安看他没有其他“吩咐”了,这才走下了天台。
叮叮叮……
下课了。
李辰安回到教室,其余同学也陆续回来了,很快教室里充斥着臭汗的味道。
高寿坐到李辰安的旁边,随口问道:“刚才你干嘛去了?”
“聂桥的表哥找他,让我帮忙带路。”
“聂桥的表哥?就是先前射门那个怪人?”
“嗯。”
“哦,难怪他穿那么多,原来他是聂桥的表哥,估计他也有那个皮肤病。”
“也许吧。”
想起一事,起身来到聂桥的座位上,从聂桥书包里抽出《五三》。
崭新的一本,估计是打算留到高三再写。
翻开书本。
哪里有英语作业?
这家伙英语每次都只考十几分,从来没写过英语作业,妥妥的爱国者,怎么会写英语作业?
李辰安摇了摇头,感觉自己被耍了。
突然,一张纸飘了出来。
李辰安捡起一看。
是一幅用铅笔画的很奇怪的画,看不出来画的什么,有宝剑,有大树,有城堡,有街道,有人像……
密密麻麻的,关键还是重叠的。
楼梯与街道重叠,宝剑的一截与树枝重叠,城堡的顶端与女人的白兔重叠……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拿远了看,是一幅画,拿近了看却是好几幅画。
简直像是精神病的画作。
不过这东西在聂桥手中就不奇怪了,这人本来看着就有病。
李辰安“欣赏”了一会儿,打算放回去,但却被高寿抢过去了。
“这啥呀?我看哈。”
“放回去,是聂桥的。”
“看看嘛。这画的什么啊?鬼迷日眼滴。”
“班主任来了。”
李辰安赶紧拉高寿坐下,高寿反应也快,立刻把画夹在自己的书里。
班主任扫视了一圈,有些不满,但又不说哪里不满,只是皱了皱鼻子。
拿出课本,直接开始上课。
虽然现在还没到上课的时候,但现在已经高二了,明年就是高三了,现在不抓紧,难道等明年再抓紧吗?那时候来得及?
瞥到聂桥位子上没人。
“聂桥呢?”
“他说他不舒服,让我向您请个假。”李辰安站起来回答。
“回家了?”
“嗯。”
“切,反正学渣一个,不管他了。我们开始上课,把课本翻到17页……”
……
上了一下午的课,总算放学了,李辰安脑袋昏昏沉沉的,心想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取了自己的自行车,戴着耳机,正要回家,突然看到高寿,连忙喊道:“高寿,聂桥的画还回去没有?”
“我忘了,明天再还吧。我先走了,约了人打球。”
高寿肌肉强健,身高一米九,是本校篮球队的正式队员,最近有篮球赛,所以他需要去训练。
“你明天要记得啊,欸……”
得,投胎去了。
李辰安慢悠悠地骑车回家,这算是他唯一能进行的运动了。本来还可以坐车的,但他偏偏晕车,坐不了几里就要呕吐。
主打的就是一个体弱多病!
回到家,脱了鞋,还没来得及放下书包便跑到了厨房去。
“姑妈,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了?”
李辰安父母离世后就一直和姑妈、姑父生活在一起,两人没有生孩子,便一直把李辰安当亲生儿子对待。
不过,姑父在娶姑妈之前还有一个女儿,现在在国外读书,常年不回。
李辰安和那位表姐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至今为止,那位表姐也只打过李辰安五十七次,其中有三十二次是没拿武器的,其中八次是拿扫把打的,有十一次是拿拖鞋打的,有两次是拿遥控器打的,剩余四次都是拿枕头砸的。
这些李辰安都拿小本本记下了。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来日方长。
“你最爱的青椒炒肉……欸,又用手抓,你洗手了吗?”
姑妈打了一下李辰安的手,但还是没能阻止。
“马上就去洗。”
李辰安吃得满嘴是油,回到房间把书包放下,连忙打开电脑,先玩两把游戏再说。
他游戏瘾很大,一旦沉迷很难拔出来,最后还是表姐在家帮他拔出来的。
那一次打得很重,扫把都打断了,在医院里躺了三天。
……
咚咚咚。
“辰安,出来吃饭了。”
姑妈在外面喊。
“你们先吃,打完这一把就来。”
“别打了,一会儿饭菜凉了。”
“再等一下,你们先吃。”
“快出来!老子数到三啊。”
这位出川多年的姑妈已经生气了。
“别管他了,给他留着就行。年轻人吃点凉的没事。”
姑父劝道。他一直都是唱白脸的角色。
“你就惯他,都被你惯坏了。”姑妈有些无奈。
“来了来了。”
李辰安终于走了出来,不过虽然放下了电脑,但又拿起了手机。
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
“吃饭就好好吃饭,把手机放下。”
“哎呀姑妈,我学习压力这么大,难得休息一会儿看看手机怎么了?连老师都说了,要劳逸结合,我不能总劳不逸吧。”
“嗯,这次月考才五百多分,你是挺涝的。”
姑妈板着脸,对这个侄儿的成绩十分忧心。
“……”李辰安。
姑父笑了笑,然后打开电视分散姑妈的怒火。
姑妈投去“你也要造反”的眼神。
叮叮叮咚~
门铃响起。
“谁呀?”姑妈对有人三番五次地影响她进餐表示十分不满,扔下围裙就去开门了,她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
房门打开,是一男一女,两人都穿着笔挺的西装,且都长得不赖。
姑妈望着有些帅气的青年男人,声音低了八度,柔声问道:“你们是?”
那男的从怀里摸出一个证件晃了一下,然后微笑道:“我们是警察局的,有点事想问一下李辰安。”
“警局?是我家孩子惹了什么事吗?”姑妈紧张了起来。
“没有,您别误会,就是随便问问。您看方便吗?”男人还是很客气的,且笑容迷人,让已到中年的姑妈难以抗拒。
“方……方便,您请进。”
姑妈让开路,又粗着声音对李辰安喊道:“辰安,滚过来!”
“哦。”
李辰安放下手机,来到沙发上坐在那两人的对面,“警察叔叔,警察姐姐,你们想问什么?”
他还是很放松的,反正自己没过犯事,最多就是骂队友菜,这不至于招来警察吧?
“我们想问一下聂桥的事,我听说他死前在学校最后见的一个人是你,是不是?”
砰~
姑妈端来的茶水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让人脑海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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