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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仪鸾七年。
一位丫鬟模样的少女急匆匆地跑出清竹院,她跑到门口,“站住!”声音空灵,不染纤尘,却不怒自威。
少女有些讶异,但还是回身走入清竹院。内室里,床上的女孩丹唇微张,“怎么?你跑什么?”
少女跪下行礼,“参见凤贵人”,声音里带着些许慌乱。
床上的女孩嘴角微勾,“我这一觉醒来,有许多事情竟记不清楚了。”,她在床上坐起来,温柔地问……
问完一大串问题后,女孩摆摆手,“去叫司棋过来,你先下去吧。”
琥珀应声而退,暗自腹诽道,贵人这是失忆了么,怎么会,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清。
凌玖微叹了一口气,是的,她穿越了,偏偏呢,还穿越到杀人不眨眼的后宫,是后宫里品级最低的凤贵人。最要命的是,她没有原主的记忆,这个世界对她而言,陌生至极。
她看向正要出房门的琥珀,琥珀的裙摆上,一朵海棠花的花瓣,格外显眼。
司棋走进来,跪安。“起来吧。”凌玖说。她把刚刚的问题又问了一遍,答案大体是相同的。这倒在她意料之中,毕竟,这丫鬟再不忠,也不大可能在这些事情上扯谎,把她父亲的官职说错?怎么可能?日后她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会发现自己被骗了。想来,这两个丫鬟是没这个胆子来歪曲返样的事实的。
只是。。。凌玖看向面前的司棋,微笑着,她的脸倒是极美,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足以惊艳时光,但,只有真正了解她的人才看的出来,她的笑意,根本不及眼底。
“早朝的时间是?”
“卯时到辰时。”
“那现在什么时辰?”
“嗯,从卯时到现在,大概过了半个时辰。”
“呵,很好。”
凌玖在心里想,她这刚刚醒来时,那琥珀便要跑出去,她说她是要去告诉皇帝凤贵人醒了,这琥珀上哪去找皇帝?去朝堂之上?她若是找殿前的侍卫带话,被拒绝了倒好说,若那侍卫也是个不识相的,把话带了上去,这不摆明了是没眼力劲吗?真不知道她有几个脑袋,竟打扰皇帝早朝。
凌玖心里警玲大作,她方才拦下了琥珀,这才不至于酿成大错,只是,这琥珀是真不知,还是装作不知,是别的嫔妃派来的卧底么?
“对了,我向来喜欢海棠花,你可知这后宫里何处有海棠”
“只有长春宫里有,淑妃也喜欢海棠花,当初,还是皇上特意命人寻来树苗,亲手种在长春宫里的呢。”
“司棋,这么说来,那淑妃很受宠?”
“可不是吗,简直是引来了后宫所有女子的嫉妒。”
许是怕凌玖伤怀,司棋又说,“娘娘,我看啊,那椒妃可没您一半漂亮,只要皇帝见到了您,您必然宠冠六宫!”
面前的少女笑得眉眼弯弯,眼里全是对未来的憧憬。
司棋是原主的陪嫁丫鬟,想来,比琥珀要可信。
“等等,你是说,
皇帝还不曾见过我?”凌玖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嗯,是这样。”,司棋低垂着头,“不过,娘娘,您不必难过……”
凌玖没说活,面上不辨喜怒,心里却欢快极了。是的,她年方二八,自然不愿在深宫中伺候一个不惑之年的皇帝。在这个注重名节的古代,她依然是处女,这就意味着,若她逃出深宫,隐姓埋名,依旧可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也许,还能再次嫁人。
“皇上驾到!”
太监总管杨公公唱报的声音响起。
好家伙,凌玖暗自吐槽,这都什么事啊,想皇上皇上到?不对啊,她明明是在庆幸皇上没来好么?!
她飞快地吩咐司棋,“就说我没醒!”说罢,她侧躺在床上,用头发遮住眼睛。
燕帝迈着大步子走了进来,却见凤贵人卧床休息,香臂外露,肤若凝脂,指甲被修剪的整整齐齐,没有后官女子手上常有的蔻丹,在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下,如珍珠般,呈现出柔和的色泽。
燕帝很快回过神来,粗暴地摇着凌玖的肩膀,“怎么?还在睡?见到本王,还不起身行礼?”
司棋早已是跪在一旁,战战兢兢地说“皇上恕罪,贵人染了风寒,昏睡了一日,如今还不曾醒来。”
“呵,染个风寒能睡一天,真是废物,像极了她爹。”
燕帝狠狠地掐了一下凌玖的人中,凌玖有意的“嘶”了一声,她缓缓抬手,将秀发拢至耳后,慢慢张开眼睛。
她本是装睡,方才燕帝所言,她听的一清二楚。她爹是当朝大将军,是朝中最有威信的武将,手握燕国半数兵马,屡战屡胜,却得皇上如此评价,想来,是功高震主了。
凌玖起身,行礼,扯出一抹笑来,只是原主本就生得一副好皮囊,凌玖的演技又不差,在外人看来,她笑得灿烂而真诚,就宛如那漫山遍野的菊花,竞相开放。
许是被她明媚的笑颜影响,燕帝紧绷着的脸稍稍缓和,“坐吧。”
寒喧过后,凌玖笑盈盈地指着一旁的糕点,“这是淑妃娘娘方才赏嫔妾的,只是嫔妾身体不适,不思饮食,恐无福消受,想来我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皇上,皇上不妨尝尝这些糕点。”
她笑得一脸无害,燕帝自感自己的心情也好了起来,“那朕便依你所言。”
琥珀在官人唱报时便进了内室,此时侍立在侧,吓得面如土色。她起身,端起糕点,然后,“失手打翻”……
燕帝怒气冲冲地走了之后,凌玖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呵”,她一拍桌子,“跪下!”
“你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十岁的弟弟,名唤李弈。明日,你会看到他的尸首。”
琥珀全身发抖,不断的磕头,“娘娘,您听我解释,您听我解释啊!是淑妃威胁奴婢,要停掉这半年的月俸,我这才~”
凌玖面若冰霜,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她方才还在想,若这琥珀将打翻糕点说成是意外,她该如何套出话来,所以才用琥珀的弟弟威胁她,意在告诉琥珀她早已看穿一切,若不是琥珀慌不择路,想来,并没有这么容易招认。
凌玖冷冷一笑,“说下去。”
……
“如今,只要你听命于我,我便既往不咎,赏你半年的月俸,并安排你弟弟去凤府做小厮,如何?”
天下𤋮𤋮,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先威逼,再利诱,还怕琥珀不从?呵,笑话。
长春宫内,淑妃正在作画,她的贴身大丫鬟禀报,“娘娘,琥珀方才让人传话,凤美人已吃下有毒的糕点。我们下一步是要?”
“等她晕倒,奄奄一息,皇上迫于凤将军在军中的威望,必然严查此事,这糕点是皇后赏贤妃的,名唤千层酥,来自京中最好的糕点铺子,若真要查,能推出去的,便是她们两个。这两个狐媚子啊,一心想扶大皇子入主东宫,我倒要看看哈,没了凤将军的支持,那大皇子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娘娘英明,娘娘高澹远嘱,深谋远虑,想必这东宫之主一定是三皇子的。”
听了这话,淑妃显得很受用,语气轻狂,骄傲地说,“要怪,只能怪这皇后太招摇了,不就是一款糕点么,虽然价格贵了一点,但这天底下,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买得起,谁让她非要在晨省赏给贤妃呢。”淑妃冷笑一声,“她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我虽舍不得买来自已吃,但为靖儿铺路,我可是不惜代价。接下来,就等着看好戏吧。”
殊不知,这场戏的主角正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听着琥珀将淑妃的话一五一十地传回来。凌玖想,嗯,不错,是出好戏,可惜啊,她微微一笑,这宫斗呢,她支持,斗到她头上来了呢,呵呵。即使琥珀不曾将淑妃的话传给她,她也“无意”地告诉了皇上,糕点是淑妃赏的。
上一世她之所以能从一个三无青年到全国最大的药企的董事长,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她从不对那些恶性竞争的人心慈手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她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琥珀,你去翊坤宫走一趟,就说我醒来之后,吃了些点心又昏了过去,所以误了晨省。”
啧啧,既然淑妃如此用心地给我找了个偷懒的理由,不用,岂不是辜负了她一番“好意”。
上一世,她刚刚开发出一种抗癌特效药,就猝死了,这一世,说什么她也不让自己累着,早起晨省?绝不!
不过,正所谓干一行爱一行,既然来了,斗还是要斗的。
凌玖悠悠一笑,拿了件丫鬟的服饰穿上,出宫!
她才不跟那些人一般见识,燕帝都四十岁了,那些女人却依旧为了他机关算尽,只为争宠?短浅!她凤凌玖,凤家的嫡长女,要嫁,肯定要嫁个能携手共度余生的人,如燕王般人近中年,却还沉溺声色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她凤凌玖的良婿?
她深知这是古代,并非二十一世纪,这是一个对女子有诸多束缚的时代。走经商的老路?算了吧。士农工商,商可是最没社会地位的一类人。在这个时代,女人的社会地位,主要取决于娘家和婆家,而不是女子的才干。上一世,她太过辛苦,重生一次,凌玖觉得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绝对不能委屈自己。既然命运眷顾她,让她拥有如此的身份,婚姻之事,岂能儿戏?要么就不嫁,要嫁,一定要嫁个可靠的人,相知相守。毕竟,上天让她重生一次,给了她显赫的家世,给了她出众的容颜,给了她天上仅有地上无双的魔鬼身材,不用?怎么可能?!
她上一世便会功夫,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她轻轻松松翻墙出宫。
守卫森严,呵呵,真是讽刺,凌玖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如是想着。
没走几步,凌玖便听到了官吏吆喝开道的声音,一位男子身着蟒袍,稳坐在绝影马之上。男子貌若潘安,眉宇间英气逼人,举手投足间,上位者的气势展露无遗。
咳咳,路边跪倒的百姓在喊什么?“参见五皇子!”“参见煜王!”
好啊,煜王是吧,传说他文武双全,有勇有谋,心系苍生,极得民心,咳咳,可以考虑一下。
那行在煜王前面开路的官吏,被一个孩子拦了路,官吏怒道“这是煜王的队伍!黄口小儿,死开!”说罢,一记马鞭下去,女孩的身上,立刻出现了一道血痕。
那女孩约莫两岁,被打得皮开肉绽,当场哇哇大哭。
凌玖紧盯着煜王的脸,看见煜王皱了皱眉头,大声呵斥官吏。嗯,她想,呵斥可能是为了赢得民心,但那皱眉的动作不像有假,当然,也只是“不像”,她可没那么容易相信别人。
夺嫡之争的残酷,比起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官吏竟不听劝阻,坚称那孩子违背燕国律法,挑战皇室威言,如此种种,与煜王争了起来,大有死谏之势。
呃,凌玖向来不愿做没把握的事情,可如今,她也只能赌一把了,她必须要弄清楚这个煜王,是真的心系天下,亦或,假情假意?
习武多年,凌玖一眼便看出,整个队伍,只有煜王一人武艺高强,那身体里的内力,骗不了人。
天赐良机呀!这样的队伍,以后上哪去找?凌玖狠下心来,决定行动。
她找了个位置跪下,左手轻轻一弹,藏在袖中的暗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了出去,正中那位官吏的马匹。她一向以自己的暗器为豪,想来,整个队伍中,只有煜王才能察觉。
马儿吃痛,跌了一跤,马背上的官吏也被甩了出去。
“马儿马儿对不起,要怪只能怪你主,路见不平一声吼,保你投到富贵家。”凌玖默念,哎,不对呀,这马还没死,我让他投胎干什么,呃,口误口误……
马儿:我真的拴q……
凌玖抬头看向煜王,不出意料,煜王也在看她,等等,那丰神俊朗的煜王,是在对她笑?
煜王清了清嗓子,“阻拦本王车驾,的确不和律法,但法本为民制订,目的是保障民生,你罔顾民生,滥施刑罚,随意打骂孩童,与罪犯何异?”
说罢,煜王翻身下马,拔出凌玖的暗器。
队伍离去了,凌玖笑笑,慢慢地向前走着,左顾右盼,旁人眼中她是在欣赏风景,实则,她在等人。
果然,她被一位侍卫拦住,“姑娘,我乃煜王的属下,煜王殿下很欣赏姑娘见义勇为的做法,敢问姑娘芳名?”
“凤,名玥萱。”
“敢问姑娘是凤家二小姐?”
“正是。”
于是乎,煜王府内,煜王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姑娘好身手,入我这煜王府,如入无人之境。不过,姑娘既能逃出皇宫,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猜到了?”凌玖剑眉斜挑,仰起头,看着眼前俊美无双的男子。
煜王笑笑,“身着宫中丫鬟的服饰,又谎称二小姐的名姓,必是凤家大小姐无疑。
凌玖挑眉,“我谎称是有原因的,我总不可能把我的身份告诉你的属下吧。”
“我知道你能猜出来,至于他,若不是经常出入宫廷,想必认不出这衣服,若认出来了,想必是你的心腹,随你入朝议事,我被他认出来也无妨。”
“姑娘通透,在下自愧弗如。”
他作了个揖,“久仰芳名,今日始得一见。”
凌玖对他的说法倒不奇怪,毕竟原主可是有京城第一美女兼第一才女之称,燕王好色,闻言便执意要将原主纳入宫中。据司棋所言,当初圣旨一下,那可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整个京城的人都愤愤不平。奈何,圣旨难违。
“说来,我倒是要感谢你的母后,若不是她在皇上面前进言,说凤氏只手遮天,建议皇上从我入手,敲打凤氏,恐怕,我也没有闲暇在这与你聊天。”
第一,凌玖是在告诉他自已不受宠,而这一切是拜他母后所赐。
第二,凌玖半开玩笑地流露出她的自信,若无皇后的献言,那燕王必然独宠她一天。
煜王沉默半晌,再次作了一辑,“我为母后向凤小姐道歉,只是,凤小姐恐怕并不恼我。”
“公子都如此说了,想必,也猜得到我来此的目的。”
“凤小姐是想让我助你离开后宫?”
“不错,作为回报,我助你登上太子之位。”
帝煜月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凤小姐果然爽快,月某蒙小姐重托,不胜荣幸。”
“按理,若我留在后宫,对你的帮助可能会更大,毕竟,我猜,殿下在前朝自有自己的党羽,在后宫,您的势力恐怕不多吧。”
“皇后偏心大皇子,绝非一日两日,皇后在后宫的势力,便是你大哥的势力。这一点,想必殿下处于劣势。”
“只是,我虽有心帮你,却绝对不能在后宫久留,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煜王自然是一点就通,他明白,燕王对凤小姐的冷落是暂时的,好色如燕王,日子久了,还真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家父愚忠,一心为君,所以我求助于你。虽说,我己是后宫妃嫔,要想光明正大地离开绝非易事,但,你也知道,家父身体抱羌,急欲将兵权托付给子孙,而凤氏这一代子嗣单薄,男丁尤少,且不成气候,若我出宫,继承凤家兵权,想必,是对殿下登上太子之位的一大助力。”
煜王闻言微怔,眸子似秋夜里平静的湖泊,深不见底,毫无波澜。
“好,我答应你。”
凌玖一点都不意外,事实上,开出这样的条件,没有哪个皇子会拒绝,只不过,她挑中了他来作合伙人罢了。
他们将细节一一敲定,凌玖越来越赞叹自己的眼光,毕竟,谈话中,帝煜月所展现出来的缜密思维,饶是她,也叹为观止。
……
夜色渐浓,一道身影翻墙而入。
清竹院内,凌玖默默吃着面前的饭食,一小碟素菜加一碗饭,便是她—后宫位分最低的妃嫔的待遇。
一个人影在窗户外晃了晃,感受到气息,凌玖警觉地放下筷子,她抬起手,一记凌厉的掌风飞向窗户。
来人挡下了攻击,飞身跃入房间,“是我。”来人极轻地说。
“你?这里是后宫!”
帝煜月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轻手轻脚地关紧门窗。凌玖心里咯噔一下,忙用手捂着嘴巴。论这些细节,她真的不及帝煜月,她前世是审核合同,管理下属的,不是反侦察的呀!她在家里看一份文件,可不需要考虑是不是有人在偷看。
“我们用内力说话?”吸取上一次的教训,她征求他的意见。
“嗯,学乖了?”
帝煜月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像是摆弄这世间最珍贵的宝藏,稍有不慎,便会痛失至宝。
食物的香气四溢,充斥了整个房间。
凌玖笑着拱了拱手,“有劳兄台。”
凌玖本是自然熟的性格,一下午的长谈之后,两人俨然已成朋友,只是,他细心至此,料到她爹愚忠,禁止家里人拿银子打点她的膳食,却在她意料之外。
凌玖刚放下筷子,便感受到一股浓郁的气息,显然,有很多人正向着青竹院而来。二人快速地将盘子放入食盒里。
“皇上驾到!”
不是吧,都这么晚了,燕帝来这里,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啊,凌玖默默吐槽。
帝煜月飞快地看了凌玖一眼,随即闪身,躲到床底下。
“父皇向来喜欢柔柔弱弱的女子,他那可笑的自尊使得他讨厌那些沉稳干练、有气场的人,他见不得别人的气势比他强。”帝煜月用内力向她支招。
燕帝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凌玖摆出冷漠的样子,规规矩矩地行礼,仪态庄方,动作沉稳有力,一气呵成。
“你父亲今日在早朝上,言辞激烈,目无君王。手里有那么多兵马,说话都不一样了。”燕帝看着她,毫不掩饰自己对凤将军的反感,“你不愧是她的女儿,气质、容貌,都很像。你是不是也要以下犯上,嗯?”
凌玖跪下,正色道:“傅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皆为王臣——
“这话说的好!完美地踩上他的雷区。”某人点评。
凌玖心下了然,看来这燕帝并不喜欢听人引经据典,说些大道理,那么,她只需反其道而行之,便能将燕帝“赶走”
“家父的兵权是皇上您给的,又岂有拥兵自重、不敬君主的道理——
凌玖被燕帝打断,“行了行了。”
凌玖心里窃喜,面上却不动声色,“皇上今日心情不好,嫁妾身为人妇,有责任为皇上排忧解难——”
“安静一点!”燕帝已经是在吼了。
“皇上,忠言逆耳,却利于行,嫔妾所言,句句发自肺腑——
燕帝脸色铁青,“迂腐!”
“皇上,嫔妾不才,唯有尽己所能——
“别说了!”
“嫔妾一片忠心——”
燕帝起身,走了。
走了!
某人从床下钻出来,“原本我还想指点一二,没想到啊,你舌灿莲花,居然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什么忠言逆耳,你也没说什么忠言啊。”帝煜月双手环胸,笑盈盈地看着她。
她从不把别人的好意当作理所应当,帝煜月本可以跳窗离开,却冒着被发现的风险留了下来,只为指点她。这份情,她记下了。
凌玖身着一袭紫色短裙披散着头发,手上的镯子极尽艳俗,俨然一幅青楼女子的装份,正坐在香茹堂的大厅里。戴上了委托帝煜月买的人皮面具的她好奇地聆听着周围的一切。摊贩,走卒把酒颜欢,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冲了进来,他环顾大厅,一眼便看到了那位衣着艳俗、打扮招摇的女子。他冲过去,袭向女子。
男子衣着破旧,身上全是灰尘,唯有一双眼睛,亮闪闪的,宛如万千星光。明明是在行非礼之举,眼中却全无调戏之意。
那女子露出一幅娇羞的神态,打着男人那不安分的手,却在男子搂住她时并不挣脱,演了一出欲拒还迎的戏码。
一队官兵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你们这里有没有进来什么人?我等奉命搜查逃犯!若有包庇,杀无赦!”
“好大的口气啊!”倚在书生怀里的女子柔柔地说,媚眼轻抛,领头的官兵只觉得全身都酥了。
那人诞笑着,“姑娘芳名?”
“人家为什么要告诉你?”女子靠在书生身上,素手拨弄着三千青丝,极尽妩媚。
那人正欲开口,身后的一官兵弱弱地说,“大人,人还没找到……”
潜台词就是,你干什么呢?时机不对呀!
那人恼怒地挥挥手,“走!”
一进二楼雅间,凌玖便放开了男子的手。她一记掌风将门关上,万千风情也随之消失殆尽,她坐在椅子上,一脸冰霜,冷冷地打量着面前的男子。
男子行了个大礼,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递给她一把匕首,愧疚地说:“在下有辱姑娘名节,如今只求一死。”他跪在凌玖身前,低下头去,将脖颈坦露在她面前。
凌玖右手接过匕首,抵在男子的脖颈上,左手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桌上的鲜花。
夜沉如水。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女子的身上,使她周身的气息,又清冽了几分。
男子明显感觉到,那只握着匕首的手,是带着力气的。
男子自嘲地笑笑。
“怎么?不愿死在官府手上,倒是愿意死在我手里?”凌玖隔世清寒的声音响起,冷漠而不带一丝温度。
“你已身受重伤,时日无多,若我是庸俗女子,只因一时羞辱便杀了你,又或者,胆小怕事,又或者,我是那般下三滥的人,你并不吃亏。
但若我是个需要暗卫的,你方才的举动,便是在表忠心,的确是让我出手相救的好办法。”
“姑娘聪慧,不过,只说对了一半,我在大厅里看到姑娘时,便猜到了姑娘是何种人,方才,不过是在确认我的猜想罢了。”
男子将匕首拨开,“泽亦多谢姑娘再造之恩。”说罢,弯下身子,重重将头向地上磕去。
“咚”的一声,鲜血淋漓,自他额上流下,血很快便染红了面部,使他的脸平添几分妖异。
“属下不该试探主子,属下该死。”男子跪在地上,仿佛感觉不到痛似的,再次将头向地面磕去。
凌玖冷冷看着,不置可否。
第二次…“等等!”在他的头触地的前一瞬间,少女开口叫停。
再让他磕一次,他真要死在这里了。
“你如此这般,无非是为博得我的信任,说白了,是以死志求生机。只是,如此贪生怕死之人,怕是不适合做暗卫吧。”
男子不置一词,身体微微地颤抖,额上的疼痛,还有身体内剧毒引起的噬心感,无不在撕灼着他的身体。
凌玖跪坐下来,用手指蘸了蘸他的血迹,随即抓住他的手腕,飞身而去。
凤府。
凌玖在药堂里停下,摸黑寻找着草药。……
凌玖走入青竹院,司棋忙迎了上去,“娘娘”
“没人过来?”凌玖简明扼要地问。
“没有。”
“你下去吧。”
凌玖拍了拍手,泽亦便翻窗而入,跪在凌玖面前,拱手行礼,“主人。”
“行了,往后不必有这些虚礼。”凌玖摆摆手,将他扶起,“躺床上去。”
“主人…”泽亦欲言又止。
“怎么这么多废话,躺上去!”
泽亦侧躺在床上,看着眼前的女子专心致志地捣药,斗大的汗珠从她额头上滴落,她却浑然不觉。
“你既然看出来了,我是贪生怕死之徒,并不具备一个合格的暗卫该有的资格,对于你,救我的价值并不大,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出手相救?”男子淡淡,语气中,染上了几分愧疚。
“何必这样说自己?对死亡的畏惧,本就是人类的天性。”
凌玖噘嘴,“不要自轻自贱,求生的本能,使你当不了暗卫,但是,你可以当我朋友。”
“朋友?”泽亦吃惊地看着她。
“是啊,就是朋友。我知你不愿被抓住,因此借我脱身。却在我帮你之后,自愧对不起我,不惜交出身家性命,以此赔罪,这份真诚,令人感动。”
凌玖笑眯眯地看着他,“我可从没想过要杀你,我有意将匕首按在你脖子上,只是为了更好的检测你的气息。”
“你头部中了毒剑,额头流出毒血,对你并无坏处。所以,我没有在第一次拦你。”
似是怕他不信,凌玖又说:“我发誓,我说的都是——
“我知道。”其实,泽亦早就看出来了,之前,她装作冷漠疏离的样子,周身却并无杀意。
他自幼就被当作暗卫训练,一次次的,行走在生死边缘,他不过是主人手中的一把剑,任君驱使。多少次为执行任务而险些丢掉性命,却不曾得到半句询问,多少个日日夜夜,他蜷在角落里,捱着那难挨的痛苦……
孰料,他为了保命,而采用的权宜之策,却被说成是真诚,他只是在利用她,她却给他足够的尊重,甚至以朋友相称。
他的人生,灰暗了二十年,却在遇到她的这一天,亮如白昼。
熬好的汤药散发出一股苦涩的气息,凌玖盛了一碗,“来。”
他默默地喝下,一股暖流流经五脏六腑,久久不消…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也唤醒了泽亦,二十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在床上睡觉,睡得格外香甜。
席地而卧的女子也醒了,“好点了没?”
翊坤宫内,嫔妃们向皇后请安,众人依次落座,只有最下首的位置,依旧空无一人。
“娘娘,若是她们请太医来,该怎么办?”司棋不无担忧。
“放心,”凌玖笑笑,“我最最亲爱的淑妃姐姐一定会让我多病上几日的。”
而我,正是要利用这一点,给予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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