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初恋直到永远

秋雨梧桐夜著

一段单恋，让一个女孩的生命开始发生改变。她从一个聪明灵动、懵懂莽撞的少女，一步步地成长为一个独自对抗伤害和孤独的“孤勇者”，与此同时，她也不得不斩断情丝，远走他乡。10年后，因着对亲人的亏欠，她又回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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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秋海城

也许每一个站在32岁的年龄台阶上，回看自己的16岁的人，都会像郝乐乐一样，觉得那个年龄的每一天，都是湛蓝的，一如那时少年人的脸，明媚而光洁。

在郝乐乐的心里，那一年中最美好的一天，就是9月1号，因为正是在那一天，她第一次见到了林文阳，这个高大、阳光和帅气的男孩儿，也就是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郝乐乐同学就像张爱玲所写的那样：“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郝乐乐所在的海城高级中学是这个城市最好的高中，她所在的高一（3）班，有一半的学生是从初中部直升上来的，另外一半是从海城市下辖的几个偏远县城考进来的。9月1日这一天，上午是高一新生的开学典礼，下午学生们回到各自教室打扫卫生。

班主任史虹老师已经指定谭鑫做临时班长，负责给大家分派打扫任务。郝乐乐站在一边，冲着谭鑫揶揄地扬了扬下巴，又大大咧咧地拍了一下谭鑫的肩膀说：“赶紧的，分配任务！”

她和谭鑫都是从本校初中考上来的，初中三年，谭鑫当了三年的班长，他特别在乎这个职务，每天跟在班主任老师的屁股后面，没事还总爱往老师办公室跑，他的确有着比郝乐乐之类的同龄人更成熟的思想和更圆滑的处事能力，对于自己想要获取的东西或者想要达到的目标，他总有着比较清楚的认知和追求，也对前往目标的路径有着比较精明的算计。这是他的过人之处，但偏偏，郝乐乐就是看不上他的这份少年老成，经常揶揄他。

“那就按照上午的分组，一组男生擦玻璃，二组打扫教室和楼道，女生负责擦桌椅和黑板。”谭鑫的头一扬，手一辉，任务就布置完了，像模像样，一副领导的派头。

郝乐乐和几个女生从水房接了水，又拿了抹布，开始擦拭桌椅。

经过了一个暑假，桌椅上都是灰，擦不了两下，盆里的水就黑了。郝乐乐看着眼前的脏水，正想着去换一盆干净的，头顶上传来了正在擦玻璃的男生姚立强粗声粗气的喊声：“喂，郝乐乐，麻烦给投一下抹布……….”

不等郝乐乐抬头，一块黑黢黢的抹布已经从天而降，朝着郝乐乐面前的这盆脏水直冲下来。

”砰——“的一声，抹布落入盆里，盆里一半的脏水被溅了出来，将郝乐乐的脸上和衬衣前胸溅湿了个透。姚立强眼见不妙，立马跳下窗台，撒丫子就往教室门外跑。

落汤鸡一般的郝乐乐，一下子被姚立强从天而降的恶作剧弄懵了，楞了两秒，她才下意识地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脏水，怒火开始在胸腔里燃烧，只见她“啊——”地大吼一声，顺手抄起了一把立在墙角的扫帚，高高地举起来，像个冲锋的战士一般，朝着教室门口姚立强奔逃的方向狂奔而去。

姚立强也是本校初中部直升上来的郝乐乐的发小，按照郝乐乐的说法，姚立强就是一个记吃不记打的家伙，他每一次招惹郝乐乐，都被郝乐乐追的满校园满操场乱跑，有一次甚至被郝乐乐追进了男厕所，他以为这下安全了，哪想到郝乐乐根本不管那一套，冲进男厕所就把他一顿胖揍，好好一个拖把头子都快被郝乐乐打折了。

此时的郝乐乐，愤怒已到了脑瓜顶上，她的心里、眼睛里和脚下都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在逃犯姚立强”。

“砰——咣——”，连着两声巨响，郝乐乐根本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已经狼狈不堪地趴在了教室外的楼道地上，她整个人仿顷刻间就失去了方向。。。。。。。

大约过了十几秒，听见自己的身子底下弱弱地传来了一个男生的声音：“大神，能挪挪吗？我快被压死了。。。。。”

郝乐乐这才慢慢地缓过神来，定睛一看，自己身子底下果然压着一个白衣少年，自己的头也正好贴在了少年的胸部。

她大惊失色，赶紧从少年的身上爬起来，一时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原来刚才郝乐乐只顾举着扫帚奔跑，刚一出教室门，就结结实实地和这个少年撞了个满怀，少年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小行星撞地球，往后踉跄了几步，最后还是后仰着跌倒在了楼道里，郝乐乐也就重重地压在了他的身上。

郝乐乐想道歉，也想拉这个少年起来，可困窘的状况又让她手足无措，她心想：“姚立强这个狗东西，这下好了，现在整个高一年级的同学都看见我现在这个倒霉样了。。。。。”果然，从1班到5班的所有学生，听到声响之后，个个都从窗户和门口伸出头来，看着郝乐乐湿漉漉又披头散发的样子，女生们都忍不住叽叽咯咯地笑起来，郝乐乐又囧又气，低着头，跺着脚，恼羞成怒地想：“都看吧看吧，郝乐乐大型社死现场，你们明天个个眼睛上长针眼！“

除了低着头发懵发囧，郝乐乐根本不知该如何摆脱自己这狼狈而困窘的状态。

唐小茵此时正从水房端着一盆清水回来，看见郝乐乐的惨样儿，立马将水盆交给旁边的同学，拉起郝乐乐就赶紧往楼梯口跑。

下楼、转弯，出了学校的后门，就是一片教职工的家属楼，唐小茵的妈妈是这个学校的数学老师，她的家就在第二幢家属楼的三楼。

郝乐乐跟着唐小茵上了楼，在唐小茵家洗了澡，换上了唐小茵干净的睡衣。她一边吹着头发，一边又想起了刚才的窘境，气哼哼地说：“姚立强这个狗东西，看老娘明天怎么收拾你！”唐小茵递给她一杯水说：“你俩从小到大，就这样打打闹闹的，也不嫌烦，都高一了，还没完没了的。”

“他就是欠揍！”

“你也消停点吧，如果不是平时你假小子一样和他们一起打打闹闹的，他今天也不敢招惹你。难怪你姥爷给你起个外号叫女张飞呢！”

唐小茵从茶几上拿起一个苹果，啃了一口，递给郝乐乐说：“你给你爸妈打个电话吧，就说今晚在我家住了，反正我爸也出差了，家里就我和我妈两人，晚上咱俩睡一屋。”

郝乐乐“哦”了一声，不说话了。刚才被唐小茵一提醒，她想起了自己的姥爷，在唐小茵接下来劈里啪啦机枪扫射一般密集的自顾自的话语中，郝乐乐的思绪又开始飘飘忽忽地飞走了，飞向了那个她曾经与姥姥姥爷一起生活了12年的农村老家。

当年，她的父母因为工作忙，又经常调动，她从出生一直到小学毕业，都是跟着姥姥姥爷一起生活，也是因着两位老人对她无条件无底线的宠爱，充分地释放了她的天性，上天入地，爬树上房，她如男孩子一般洒脱干脆，敢想敢干，所以被姥爷戏虐地称为“女张飞”。

被爸妈接回海城市里已经三年多了，期间的寒暑假，她也经常回去看看姥姥姥爷。每次回去，都觉得他们的白发更多了，行动也更缓慢了，她多希望姥姥姥爷能慢点老去，等等自己长大，长大了就可以常陪在他们身边了。

郝乐乐就是这样，被姚立强招惹的时候，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假小子，是个战士，可当一想起姥姥姥爷，她又像只小病猫一般，蔫蔫的，心里装上了满腹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