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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南方,闷热无比,40度的高温,让整个校园变得安静,该走的都走了,老师们也都放假回家了。
“404室,江流川,你什么时候离校啊?”
“就这两天”
宿管阿姨每次见到我都要“亲切地”问候几声。随着而来的是几分诡异的微笑和斜眼。
因为论文一辩没有过关,二辩后我还在焦急地等待毕业资格的审核,我成为了“留校”钉子户,导师因为我的事情已经数落我几十遍了,最后的毕业聚餐那天我愣是没去。
其实,大学毕业后,在办理完了所有离校手续就被楼管阿姨开始赶出校园,兄弟们收拾收拾各自的行李各自寻找各自的归宿了,考研的学生开始了自己安逸的暑假生活、考公务员的学生早已经到位开始了吃皇粮的生活,早在一个多星期前宿舍里已经基本上没有什么人了,毕业典礼后同学们一波又一波的离开这个已经生活了四年的地方,作为一个外地人,当我决定留在南方的时候,并没有收到家里过多的反对,而是希望我照顾好自己,不要太逞强!
由于毕业不够顺利,我并没有找到心仪的工作,在城市南边一所护理学校找了份临时工,在办公室里帮主任打打下手,偶尔还可以代课讲点英文课。对于刚刚毕业的本科生,2006年3000元的工资已经可以满足生活所需了。也正是在这里开始了自己人生的一路坎坷。
............
离开学校后,我最先着急的是住在哪里,像大学一样住在宿舍里,同学们互相有个照应已经是不可能了,身边有两三个玩的好的工作都没在一起,再说,有的想和女朋友租房子外人跟着自然是不方便,但是城市里一个月几大百的租金还是有点让我觉得浪费,总想把钱用在该用的地方,至少要吃好喝好穿好,给领导给同事给外界一个新鲜的自己。于是我选择了合租,一个单间一个月400多元的房费我觉得还是很划算,再说了,一个单男自己住也没有什么吃亏的地方,就这样,我自己背着一包行李在上班附近的小宾馆住了三天,为的是一边上班一边寻找合适的房源,办公室同事也有推荐的也有想和我合租的,但是我都觉得不合适,推荐的不免欠同事人情,而且有的还很贵,和同事合租总觉得没有了“下班时间”,一天到晚面对着工作上的面孔,刚毕业,我比较向往自由的生活。
听说护理学校西边不远有一处城中村,上班后的第一个周末,我自己一个人骑着小单车沿着航海大街一路向西,不知道走过了几个路口和红灯,总之走的还是有点远,都快到那个生产手机的大工厂了才找到那个村落。
临近中午,我在街边的路摊上要了份儿米线买了个葱油饼吃了起来,这里的老板是个有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倒是很热情。
“年轻人,才来的吗?大学生么?”
也许是看我稚嫩,老板东一句西一句的找我拉话。
“哦,才来没几天”
“你也在这个工厂上班吗?要多注意休息,下了夜班赶紧回去睡觉,熬夜伤身”,
“啊!没有,我没在这里上班,来这里看有房子租没有”
“哦哦,大学生都是白领咧”
“哈哈哈,我可不是白领,刚毕业的毛头小子”说着我的脸就红了,大叔也呵呵呵的笑“你们大学生就是比工厂里的斯文,从这个巷子进去里面的小区里住着可多外地人,在这里打工挣钱租房子”
“老板,还有吃没?快饿死了”一个穿着工作服,大大咧咧的青年人走了进来,
“阿坤呢,咋会没你吃的吗?给你留着呢,一碗刀削面一碗汤”
老板招呼着他,他在餐馆里环顾一下四周,在我右边的邻桌坐下了,约摸着二十六七的年纪,说着一口淳朴的北方话,有点凌乱的头发顶在那副有点瘦削的脸上,长长的面庞透漏着久经风霜的干练,厚厚的嘴唇轻挑的叼起了一根烟,看见我在打量他,就瞅了我一眼,微微抬起下巴冲我打了个招呼,我也下意识的点点头。
这时候老板从后面端出了他的午饭,“快吃吧,这都快一点了你怎么才下班”
“我们那条流水线上走了个人,活儿多做不完”
“谁走了?”
“就是上个月才来的那个小孩儿,受不了这份苦,天天上夜班熬不上就走了”
“哦哦,那你们多做点活儿那不是多挣个钱。”
老板打趣他,他却哼了一声,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不说了,赶紧吃了回去睡觉,跟我一起住的那个家伙也不干了,昨天搬家还不知道把屋里弄多乱”
听到他在这里住,我就问了句“你和人合租多少钱一个月?要不我去看看你的房子?我也是北方的”
“中阿!”
吃了饭,我跟他沿着巷子往里走,这里都是老居民区,街边各种小超市摊贩
“早上卖早餐的也多,去厂里上班也近。吸烟不?”
“我不吸烟,谢谢”
“装斯文”他不屑的瞅着我“吸烟提神,晚上熬夜可不都要吸烟”
“哦,不不不,我不会吸烟”我无奈的辩解着。
城中村就在巷子里面,距离巷口大路也就八九百米,他说有公交经过这里可以到商业街,这样子我住在这里上班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其实我骑自行车应该也有二十多分钟,不算太过遥远。
他住的房子在一栋红色砖房的五楼,一共六层高的房子上面三层都是加盖的,这大概是所有城中村的统一配置,楼房过道里漆黑一片,完全见不到阳光,白天都要开着昏黄的小灯。
“别看房子破,里面还是敞亮,可以看见对面的窗内。听说附近的学生也有在这里租房的。”不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阿坤在有意无意的坏笑。
从一楼斑驳的大门进来,昏暗的楼道打扫的也算干净,五楼掉皮的防盗门还是那种老式的铁栅栏门。推门进去,一套四十多平的小居室映入眼帘,一进门就是客厅,迎面是卫生间,没有厨房,左手边是并排两个小卧室,客厅里没有窗户,卧室的小窗户感觉是朝东的,采光还算可以,就是一开灯估计要被对面看个溜光!
房子不大,客厅里有个木长椅和一个小方桌,没有电视、没有冰箱洗衣机。小卧室里分别放着两张不大不小的床,感觉多晃几下就会散架,卧室的门似乎也关不紧。
“关门!”他闷闷的说着什么,我赶紧把大门关上了,
“这里啊哟注意安全,都是来租房的,随时要关好门!”我哦了一声,他一进屋就扒光了自己身上的工作服,上半身里面套着一件白色背心儿,黝黑而又结实的胳膊漏出来了,虽然身形有点瘦,但是倒三角的身材还是烙下了劳动人民固有的傲娇。
下面...哦...下面“没穿”!我呵呵的笑了“你下面怎么不穿?”
“热,夜班热死人,排汗,你自己看看吧,我在次卧,我冲凉了。”他走进了厕所又胡乱说,“洗衣服晾在窗户外面”
我在屋子里环顾一周,主卧临近厕所,次卧临近门口,主卧里一张稍微大点的床,床头抵着北面的墙,南面挨墙放着,东面窗户底下是个小箱柜,房间很方正陈设很简单,刚经历了搬家后屋里有点凌乱。
“这房子可以吗?”不知道什么时候阿坤出来了,站在门口擦头发,裸着身子让我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行!你是自己还是和女朋友?”
“毛女朋友,我自己”
“哦哦哦,多少钱?”
“我又不是房东,墙上有电话,自己打”只见他指着客厅门口一进门的右边,那上面用铅笔写着一个手机号,说是房东大姐的。
“你好,想问下你这房子还租吗?”
“租房子啊!租啊,一个月500水电自理”
“大姐,有点贵,再说了还是合租,可不可以少点?”
“不能少了吧,剩下这一个可是主卧,次卧我还要350呢”
“次卧不是有人吗,不然我也住次卧,主卧少点可以不,400行吗?”
“450,最低了,不能再少了”
“400吧,水电都是自费,我半年付,只是来住一下”
“好吧好吧,不过你们可要爱惜家具,不要把我的床弄坏了”
400元我租下了主卧,约着第二天把半年的费用和押金一共3000元交给房东大姐。
下午四五点我收拾完宾馆的随身物品,就办理了退房,下楼喊了棒棒就过来了,推门进来,看见次卧的门掩着,估计阿坤还在睡觉,因该是昨天夜班累的够呛,我轻手轻脚的收拾好东西,铺好床已经是晚上六点半快七点了,我问他吃什么不?他哼两句“楼下晚上有夜宵”。就这样,我们在楼下吃了蛋炒饭已经九点过了。
陌生的城市,我们就好像蝼蚁一般蜷缩在某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互相抱团取暖,因为怀揣梦想,因为想在这里站稳脚跟,我们咬牙坚持着,追梦路上有许多人与你一路相伴风雨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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