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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我妈的意思是，希望我们今年年底就能结婚。”
“彩礼倒不用太多，二十六万六就好，我妈的意思是最好能在年底之前买一套婚房，写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我妈还说...”
眼前这位算不上漂亮，也算不上丑的姑娘叫小雅，她就是王不二的结婚对象，一个地地道道的上京本地人。
王不二不是上京人，他来自河城，北方的一个不怎么富裕，甚至有些落后的城市。
在河城这个人口不足七十万，老龄化相当严重的小城，偏偏某些方面先进过了头，比如，相当廉价的劳动报酬。
这么说吧，以河城的工资水平而言，想要在上京偏郊区的地方买下一套房，那么在接下来的四百四十到四百六十年内，他就是银行的奴隶。
更不用说有了孩子之后，颠倒无常的作息，还有日益被榨干的钱包，都是横在王不二面前的拦路虎。
所以王不二逃出了河城，大学一毕业便辗转来到上京。
只是现在，被上京的高收入吸引来的王不二，也被高消费折磨的快要混不下去了。
当然，王不二绝非想抱怨什么，老话儿不是说过吗，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嘿嘿...
他只是盯着桌子上不断沸腾的茶壶发呆。
科普一个小知识吧，正常情况下，想让水壶里的所有水全部达到沸点，需要从壶的底部开始加热，让温度在水壶里传递，从而达到让水全部沸腾的效果。
可如果从水壶的顶部开始加热，那么上层达到沸点的热水，就会发生气化现象，成为水蒸气离开水壶，而不是把自己的热度传递到水壶的底部。
这种现象我们称之为，让一部分水先热起来。
好了，那么问题来了。
作为水壶底部的水，王不二什么时候才能达到沸点呢？
害！谁知道呢？
“不二，你发什么呆呢？”
“啊？”
“啊什么呢？我说，三金什么的太俗了，我还是比较喜欢钻戒。”
“欸，就是上次我们出去吃饭的我那个闺蜜娟娟你还记得吧？她结婚买的钻戒我觉得就很不错，也没有很大，但是做工很精细，你觉得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王不二只好把目光从沸腾的水壶上移开，望向那个有概率和自己下半辈子相守的女人。
事实上，王不二和小雅成为男女朋友，也只有两个月而已。
“小雅，我们现在谈婚论嫁，是不是早了点？”
王不二摸了摸鼻子，迎着小雅难以置信的目光，总让他感觉有些不太自在。
“王不二，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昨天跟着单位去医院检查，结果查出来了点儿毛病，好像长了个肿瘤，不过你放心，是良性的，还没有恶化转移，应该还有的治。”
小雅明显呆怔了片刻，紧接着她眼神里的难以置信就转变成了类似于鄙夷的目光。
“倒霉死了，居然碰见这么个病秧子，真是晦气！”
随后小雅就扯起挂在椅子上的高仿包包，走出了茶餐厅。
肿瘤当然是真的，王不二松了口气也是真的。
昨天的体检，王不二确诊了胃腺瘤，这还要拜自己那个无良的老板所赐。
自己拼死拼活十几年，老板成功换了一台新的凯迪拉克，还抱得性感美人归。
王不二呢？他收获了脱发，肾结石和胃腺瘤。
仔细想想，人生真他妈公平！
有人付出，就一定有人收获。
直至小雅走出了视线范围，王不二也没有开口。
其实他没什么不满的，小雅的条件也完全在情理之中。
做生意嘛，在成交价这方面当然会出现分歧，谁不想自家的货卖个好价钱？你买不起，那是你的问题，甭管人这是几手货，价就摆在这儿，买不起自行绕路不就得了？
唯一让王不二感到艹蛋的是，这位高贵的本地人上人，甚至没有为自己点的花茶和精致糕点买单。
抱着浪费粮食可耻的心态，王不二把被小雅咬了一口的，他连名字都叫不出的糕点吃了个干净，还喝了两杯花茶，花了他小三百块钱，贵的肉疼。
但你要说真的很美味吗？真不见的。
最起码那个价值一百多的小蛋糕，王不二就没觉得有多好吃，还没有五毛钱一根的棒棒糖来的甜。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格调’吧？
为了配合这种格调，其实王不二也想坐下来好好品尝一下，可惜时间不早了，他的出租屋在郊区，趁着没有到下班时间，还是赶紧搭地铁回去，要是再迟一些，他怕是会被挤成肉酱。
接过收银员递过来的小纸条瞥了一眼，王不二就用力团了团，丢进了垃圾桶里。
算是这家茶餐厅的一个小特色吧，给每一位客人奉上一份心灵鸡汤。
只是属于王不二的鸡汤似乎没那么应景。
小纸条上用娟秀的字迹写了一句流传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鸡汤——
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王不二始终觉得这句话距离事实有一点出入，应该更改为‘吃了苦中苦，卧槽真特么苦！’
活了三十五年，王不二最深刻的体会就是比起努力找到通往罗马的路，不如下辈子努力出生在罗马，因为就算你找到了，也只会看到一块儿此路不通的标示。
穿过红绿灯路口，王不二走进地铁站，不过他还是失算了。
尽管现在只有傍晚六点钟左右，地铁站里还是人满为患，形形色色的人堆叠在一起，密度高的惊人。
最起码从刷卡入站后，王不二就没怎么费力气，被一路挤上了地铁。
就这样在高强度的挤压和摩擦下，历经三个小时，王不二终于下了地铁，头昏昏沉沉，肚子传来钻心的痛，他不得已蹲坐在角落里，续上了一根香烟。
一条闪着霓虹灯的商业街，将老房区隔开，孤零零的丢在了一旁。
商业街上，是出双入对，亲密无间的有情人。
说实话，真他妈让人羡慕！
王不二也曾经是其中的一员，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大概要追溯到...十年前？
彼时的王不二大学刚毕业，与苦苦追求十一年的恋人终于修成正果，他们相爱了。
最起码王不二是这么认为的，甚至王不二连以后孩子叫什么名都想好了。
可惜这段恋情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月便草草结束。
也是后来王不二才知道，林昭昭之所以同意自己的追求，不过是为了气另一个男人，等到人家回心转意之后，林昭昭果断就把王不二甩了。
惨也是真惨。
毕竟追求了十一年，十一年的真切感情，没那么轻易便割舍，覆水难收。
“再然后...怎么来着？”
王不二蜷缩成一团，额头渗出汗液，脸疼的发白。
“哦对，昭昭她...好像订婚了？”
王不二依稀回想起林昭昭发在朋友圈里面的订婚照，漂亮的不像话，手指上的钻戒，比王不二的肾结石还要大上一圈。
不得不承认，现在看来，她还真是做了个明智的选择。
毕竟，王不二可买不起那么大的钻戒。
十年过去，王不二心底对林昭昭的那份儿情愫早就被时间拷打成了烂泥。
但王不二还是想说，如果老天能给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
如果...
................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不应该束缚我！”
“王不二，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可能做你女朋友，你死了这条心吧。”
“难道我收了你的礼物，就一定要做你女朋友吗？”
“麻烦你以后不要再缠着我了，我不想让别人误会。”
听着耳朵边儿那苍蝇似的嗡嗡声，王不二揉了揉眼眶，挣扎着直了身子，将桌子上的东西摔在地上。
“死都不让人死消停是吧？我死了以后变成鬼，天天找你索命！”
等等，桌子？
王不二终于回过神来，望着身前，穿着可爱短裙，明眸皓齿的林昭昭，他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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