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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莉坐在院长宽大办公桌前,度秒如年。
她看着院长把她那薄薄的五张结业报告翻来翻去,神色莫辩。比莫莉更坐立难安的,是一旁的导师,小老头擦着汗,应付院长的提问,心虚紧张的样子仿佛是自己写的的报告。
莫莉的眼神从导师溜到院长身上,发觉院长正从纸张间隙看着自己,连忙坐好,挂上笑脸。
奇怪的是,院长居然也回了一个笑容给她,让她莫名头皮发紧。
“莫莉同学的报告,写得……还是可圈可点的……”院长又像是征询莫莉导师意见,“可以称得上是优秀毕业生吧?”
导师自然附和:“是是是。”
院长仿佛放下了什么担子,“你到时候记得为莫莉同学提名。”
院长再看了一眼莫莉,微笑中带着探究,“好了,你可以走了,评选由导师来操心,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外面已经是黄昏了,莫莉的舍米娅友还在等她。
“院长是不是很可怕?”米娅紧紧挽着莫莉手臂,压低声音问,“我听说,凡是被院长抽中做汇报的,都哭着出来的。”
莫莉此刻才敢放松一点,“也还好……”
“都说院长非常严格,不近人情,你进去那么久,我真怕你被院长骂,躺在地上哭。”
“我怎么可能躺在地上哭。”莫莉无语,走了几步说,“院长他……说要给我评优秀毕业生……”
米娅嗤笑:“你在开玩笑吗?”
“我的报告没有那么不堪好吧。”莫莉没有把握是不是真的,转开话题,“认认真真写了半年,报告充满可行性,我已经决定了,将来要按照我的结业报告开始我的职业生涯。”
米娅没有回答,莫莉也明白她忽然的沉默。
她们都是omega,毕业的这年同时成年,婚姻会比工作更快降临在她们身上。
她们沿着林荫路走出了教学区域,夕阳暗了,路灯亮了,周围来来往往的全是同为omega的学生。
这所帝国首都唯一一所omega学院,同时也是帝国最大的omega居住场所,为上万名15至20岁omega提供衣食住行与教育资源,规模巨大,无比安全。
“委员会的通知收到了吗?”
“我今天还没有看信箱,你呢?”
周围人渐渐少了,她们的宿舍楼就在前面一百米处,绿树掩着红色小楼,她和米娅在四楼东边尽头的房间里面一起住了五年。
米娅轻轻说:“我今天下午收到了。”
莫莉心提到嗓子眼,她紧紧攥住米娅手臂,“是谁?怎么说的?”
“是西部军区驻地医生,根据安排,十天后他会回到首都,和我进行首次见面。”
莫莉心潮澎湃,“是医生吗?听起来真不错,你会和他一起去西部吗?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其他的,通知上什么都没有说。”米娅已经过了紧张无所适从的阶段,她更关心的是,“万一第一次见面,他就强行标记我,我该怎么办?”
莫莉安慰她:“不会有那种alpha的,他们都经过考试才能通过委员会筛选,还有委员会和学院老师们在场,他们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
米娅还是不安:“但愿吧。”
她们路过宿舍楼下信箱,莫莉的信箱盒子还是空的,她悄悄呼出一口气。
她的通知什么时候来呢?
随着结业汇报进行到尾声,莫莉居住的宿舍楼里,只剩她还没有接收到基因配对委员会的通知。
每天都有毕业生的新鲜八卦传来,她的朋友们与政府机密部门工作人员、军区机械维修师、议会安保员等等alpha配对成功,其中有因为alpha初次见面表现不佳、Omega提出放弃的,有朋友因为与她配对的alpha过于魁梧当场痛哭的……
而米娅和她的alpha是最平淡的一对,米娅担心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发生,医生在严格监测下使用抑制剂和她见面,双方都同意继续进行接下来的第二次和第三次会面,直到走入婚姻登记流程。
莫莉的心情每天都随着这些八卦起起落落。
直到毕业典礼前一天,校内医院老师找到了她,说需要再次为她采集血液送到基因配对工程委员会。
“……什么?”
“是委员会送来的通知,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莫莉还是不能理解,她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为什么?”
一共三名老师,一名老师戴好手套摆好采血器具,一名老师记录,还有一名老师为她解答:“我们也是第一次遇到,总之不会害你。”
准备采血的老师拿起了消毒棉签示意,莫莉在无声催促下挽起袖子还在说:“是我有什么问题吗?”
轻微刺痛传来,四个人注视着红色献血流入采样管中,直到采血完毕老师才说:“没有问题,只是需要重新出一份正式结果。”
三个老师带着一模一样的慈祥笑容,“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莫莉和米娅讨论到半夜也没有讨论出结果,第二天毕业典礼,两个人都肿着眼睛坐在大礼堂里,听十二位院长分别讲话。
在莫莉就要昏睡的前一秒,终于轮到了她们院长——珠宝学院院长发言。
珠宝专业在整个学校里算是冷门专业,学院人数不到五十人,事少人少,院长总结汇报的内容也少。在院长汇报最后,他公布了珠宝学院本年三名优秀毕业生。
莫莉第一反应是在想,本院难道还有和她同名同姓的,然后又想起那天院长办公室里院长说过什么,最后在米娅兴奋的“真的是你”声中,确定了真的是自己。
她同手同脚上台领了奖,一脸迷茫对各个院长鞠躬感谢,睁着还未消肿的眼睛和全校优秀毕业生一起拍照,不知道怎么安排的,她居然站在校长的正后方。
毕业典礼结束,优秀毕业生单独开了会,在他们中选了几个代表,来配合今年的宣传工作,选中了莫莉。又说需要拍摄宣传册与宣传视频,还是选中了莫莉。
回到宿舍,莫莉对米娅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觉得有阴谋。”
“你指什么?”
“全部。”莫莉心事重重,“我难道有自己也不了解的身份?”
“或者只是你的结业报告院长特别喜欢呢?”
“不,今天发生的不该是我的人生轨迹。”
莫莉出生在普通家庭,或许为了补偿款或许为了让她接受更好的条件,一出生父母就把她送到了政府专门收容Omega的保育所,成年之前她没有监护人,只有政府作为她的监护机构养育她成长。
她是政府养育的上百万孤儿中的一员,接受这个帝国最正统的Omega教育,从开始懂事起她就知道自己的未来。
参加基因配对工程,让基因为她选择配偶,她将是一个alpha的妻子。
成为优秀毕业生不是她普通人生中的一环。
“想太多啦你。”米娅为了安慰她,抱住她和她脸贴脸,“我觉得就是因为你优秀所以才选择你呀,优秀毕业生不是坏事情对不对?”
“第一次告诉你的时候你还不是这样说的,怎么突然开始夸我?”莫莉狐疑看着她,“该不会你也有什么阴谋吧?”
“我只是……”米娅说了半句就停下,沉默了一会,“我没有告诉你,那个医生跟我说,西部属地区由军人和穷人组成,珠宝和那个地方没半点关系,我注定要放弃这五年所学的一切。”
“……啊?”家庭关系理论课上,老师可不是这么说的,“不是说,要鼓励omega拥有自己的事业吗?他怎么能这么跟你说?”
“不是他说的,是客观决定的。”米娅神情复杂,“等找到你匹配的alpha,开始第一次见面你就知道了,书本是书本,现实是现实。”
莫莉受到不小的冲击,她甚至怀疑是米娅被欺负了,可是她没感觉到。
“成为优秀毕业生是很不错的经历,要是可以,我希望你能像结业报告里写的那样,去你想去的地方,找到你心目中的完美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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