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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小区里静悄悄的，偶有飞蛾扑向路灯的玻璃罩子，发出噗的一声闷响。
居民楼的灯光大多数都熄了，但在楼层高处，却还有一扇窗户透着橘黄色的暖光。
那是林青沐在挑灯凹深渊。
今天是十五号，还有不到五个小时，原神的深渊就要刷新了。
上一把只差两秒就能满星过关，青沐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点了重开。
一段时间后，青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还剩十五秒，只要雷神再次开启大招，无想的一刀劈出去，这次深渊就满星了。
但在雷神拔刀的时候意外出现了，青沐只觉得眼前的紫光几乎要晃瞎她的眼睛。
等到紫光消失，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混乱的城市。
长相丑陋狰狞的怪物发疯肆虐，建筑物坍塌起火，有人在与怪物斗争，有人死于非命……
她在原地愣了许久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她曾经看过的漫画咒术回战里的场景。
百鬼夜行。
夏油杰叛变后发起的一场声势浩大的进攻。
也就是在这里，五条悟失去了他的挚友，硝子也成了暴风眼里的局外人。
但现在不是该感叹他人命运的时候，因为青沐自己的小命都快要保不住了。
为了躲避咒灵的攻击，她右脚的拖鞋跑掉了，随后一脚踩进碎玻璃渣里，现在疼得膝盖直打颤。
青沐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倒霉了，结果刚刚准备准备找个地方紧急处理一下伤口，就被另一只咒灵盯上了。
她咬了咬牙，决定忍着痛先跑，但就在这个时候，青沐身后传来了稚童的哭泣声。
两个孩子抱在一起哭泣。
为什么这里会有小孩子?
疏散时被遗漏了吗……
青沐的脸色惨白，她知道自己不是个勇者，却也无法完全割舍自己的良心。
——她想逃，却也不忍心把孩子们丢在这里。
青沐的双腿打颤，大脑疯狂下达逃跑的指令，身体却像被胶水黏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她的目光落在弱小的孩子们身上。
不行，绝对不行！
她不能逃跑！
这时，对面的咒灵已经扑了上来，巨大的黑影自上而下笼罩了青沐，瞬间掐断了她一切感官。
极度的恐惧、高度集中的精神，那一刻青沐似乎同这个世界剥离开来，只能听见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以及那一句——
「此刻，寂灭之时！」
她的胸口突然浮现出雷元素的纹路，随后萦绕着紫色雷光的太刀从锁骨处被拔出。
那晚，几乎附近所有的咒术师都看见了那道从天而降的雷光，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几乎要把漆黑的夜重新变成白昼。
手握太刀的青沐一刀劈开了面前的咒灵，对方瞬间化为齑粉。
青沐感觉现在的自己充满了力量，头不晕了，腿也不打颤了，就连被玻璃渣戳得鲜血淋漓的脚也不疼了。
她的双目被雷元素浸染成紫色，随后就握着武士刀往咒灵最密集的方向冲去。
楼顶，五条悟在与米格尔交手一分钟后突然感受到有强大的力量凭空诞生，并且在不断膨胀走向失控。
很快，六眼就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色睡裙，手舞雷电太刀的女孩站在街道上一刀一个咒灵。
六眼分析出的结果告诉他，这个女孩子的力量正处于失控暴走中，如果不加以制止，不仅仅是这个女孩要丧命于此，失控力量引起的爆炸估计可以把这座城市夷为平地。
看来，要加快解决面前人的速度了。
青沐在斩灭完眼前的咒灵后，感觉大脑越发沉重，但眼里的雷光却越发浓郁，就好像快要炸裂出来了一样。
呼出的气息已经带上了血腥气，四肢也变得沉重麻木，但挥动太刀的动作依旧没有停止。
看起来不是女孩在主动袱除咒灵，更像是她手里的那把刀控制了她。
五条悟在她身后眯了下眼睛，随后利用瞬移迅速到达了青沐的背后。
“好了，停下吧。”
当五条悟的手从后面捂住青沐的眼睛时，她感觉控制自己的那种力量平息了下去，手里由雷光凝聚而成的太刀消散成了紫色的光点。
得救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青沐彻底放松了精神，直直地向前方栽去。
五条自然不会看着女生在自己面前以头抢地，更何况这个人前途不可小觑。
只是会失控的咒术师，后续入学、申请这些事会有些麻烦。
算了，交给夜蛾校长好了。
五条悟扛起意识混沌的青沐，往高专赶去。
与此同时，乙骨忧太和夏油杰的战斗到了最后阶段。
五条悟赶到高专的时候，夏油杰已经战败，他靠着墙角，捂着受伤的手臂，喃喃着下次一定会得手的话语。
不过很快夏油就注意到了远处的动静，看来没有下次了，既然他都来了，一切也该结束了。
“你来的还真晚啊，悟……”
五条悟蹲在了夏油杰面前，两人接下来的对话竟平和到不可思议。
最后，夏油杰叹着气说这个世界无法让他发自内心欢笑以后，五条悟的声音就变得沉稳了下来。
“杰，————”
夏油杰听完以后微微一愣，随即笑了出来：“到最后了，你倒是说点诅咒人的话啊。”
没有知道那天五条悟到底对夏油杰说了什么，那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青沐醒来的时候就是靠在离这两人不远处的墙角，她看着五条悟伸出来手，一发「茈」没入夏油杰的胸膛，只消灭了一颗小小的心脏。
她不知道亲手杀死曾经的挚友会有多么难受，她只能低着头，慢慢拔出嵌入脚底和小腿肌肉里的玻璃。
五条悟折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瘦小的女孩一只手抱着自己的膝盖，另一只手从自己的小腿和脚上拔下玻璃碎片来。
那只手不停得发抖，应该是疼的。可女孩却咬紧了牙，没发出一声抽泣。
带着血的玻璃碎片被青沐堆在边上，突然正上方传来了声音。
“真亏你能忍得住。”
得益于自己是个高浓度的二次元宅女，青沐能听懂霓虹的语言。
五条悟的声音听不出来什么感情色彩，但或许是只是因为刚刚失去了挚友，没有青沐印象里那种活泼的感觉罢了。
五条悟看着女孩盯着他发愣，随后又重新把头低下，和当初自闭的乙骨有的一比。
其实，青沐只是觉得在这种时候，自己说什么都很徒劳。
局外人安慰实属苍白无力，有时还有隔岸观火的嫌疑。
但她不说话不代表五条悟会放过这样一个好苗子，“你知道自己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青沐点了点头，大概是玩游戏被游戏人物劈进了漫画，然后差点因为力量失控当场暴毙。
当然，这话可不能和五条悟说。
“要跟我走吗?”
“嗯?”
“去学习怎么控制和运用你体内的力量。”
青沐点了点头，其实她没得选。
人生地不熟的，身体里还有一股不稳定力量，如果五条不把她捡走，她能去哪里呢?
右腿已经没有一块好皮肤了，全身的肌肉也都疼得厉害。五条悟的反转术式无法治愈他人，帮不了青沐。
女孩抿着唇，就在她倔强地撑起身子要自己走时，五条悟转身背对着她蹲下，语气稍微变得活跃了些，“上来吧，小孩子就别逞强了。”
虽然对小孩子这个称呼略有不满，但青沐承认，五条悟的举动让她觉得暖心。
她真的精疲力尽，一步都走不动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青沐被五条悟一声“呦——”弄醒了。
“恭喜你，解咒完成了。”
众人听到声音后看向声源，见到了一位拥有湛蓝色双眼的男人，背后还背着一个小姑娘。
那女孩睁着圆溜溜的杏眼，好奇地看着他们。
“你们是谁?”
“当然是大帅哥五条悟老师啦——”五条悟顿了一下，“至于背上这个，大概是你们未来的学妹吧，可要好好关照人家哦~”
五条悟在向乙骨等人解释缘由的时候，青沐满脑子都是那句「爱是最扭曲的诅咒」。
是乙骨对里香的爱诅咒了对方，将里香用另一种方式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施加诅咒的一方打破了主从制约，如果被诅咒的一方也不希望对方受罚的话，解咒就完成了。”
无论多少次，青沐听到五条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脏都会止不住颤动。
不是因为任何原因，只是那一句「被诅咒的一方也不希望对方受罚」。
所以，那个善良的女孩真的从始至终都在为自己多陪伴了乙骨六年而开心，她从没有怨恨对方将自己变成怪物。
“忧太，”里香小小的手捧住了对方的脸颊，朝他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要好好保重哦，可不许太早来找我啊。”
随后，女孩的灵魂慢慢消散，在夕阳下化为点点光斑，像是一阵轻飘飘雪花融化了，再也聚不回来。
目睹了这一切的青沐感觉鼻子有些酸涩，看漫画的时候这一段就让她意难平了许久。
而现在，心里的遗憾只增不减。
里香顺利解咒，百鬼夜行也算打了个胜仗。
只是可怜一连出差好几天的夜蛾校长，回到高专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学校被炸得只剩下了旧校舍。
乙骨用反转术式替青沐的伤口做了止血，但进一步细处理还是要交给硝子。
五条悟背着她往旧校舍走去，乙骨跟在身边。
这时候雪花飘下来，慢慢将被破坏的校区掩盖，变得银白。
乙骨低头看着地面，突然视线里多了一张熟悉的白色证件。
“啊……学生证，是老师帮我捡回来的吗?”
“不，不是我。”五条悟罕见且认真的回答了他，“是我的好朋友捡到的，唯一的好朋友哦。”
青沐能感觉得到，五条悟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藏着的怀念与伤感。
“五条先生，我有点冷。”
青沐这么说着，轻轻收紧了环着五条悟脖子的手臂，像个寻求大人庇护的小孩子一般。
她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去拥抱他，或许「最强」也不需要这样微不足道的安慰，但青沐仍想找个理由去抱抱他。
乙骨看着五条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那些话咽回了肚子，呼出一口白色的雾气。
走了几步，青沐眸光微微闪了闪，她把脸靠在了五条肩膀上，有一点想哭。
因为她听到了很轻的一句，谢谢。
啊，原来他知道自己不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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