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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念第一次见到黎越，是在十八岁那一年。
才刚满十八岁的池念被堂哥带到地下酒吧，暧昧灯光和音乐声混在一起。池念是第一次来到这样场合，处处拘谨，寸步不离跟在堂哥身边。
堂哥是这里的老熟人了，带着池念熟练穿过旁边的走廊过道，来到后面的一处小会场。
小会场这边更清静一些，客人也比较少。池念跟着堂哥来到角落卡座，抬头时，一眼见到了台上的驻唱歌手。
简易搭制的舞台中间，穿着深色外套的黑发青年坐在高脚椅上弹吉他，额头上绑了一条灰色运动发带，微微低头，低沉嗓音唱着一首英文情歌。
“你天天闷在画室多无聊，多出来玩玩。”堂哥坐在沙发上，递过来一杯饮料。
池念望着舞台，问堂哥：“那是谁？”
堂哥顺着池念视线望过去，这才明白：“你说黎越啊……”
“黎越？”池念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声音很轻。
堂哥看了一眼池念，想到池念的性取向，暧昧笑了声，调侃：“看上了？”
池念的性向不是秘密，比起异性，对于同性的兴趣更多。
堂哥晃了晃酒杯，又想到池念家里开了个娱乐公司，随意道：“你要是喜欢，跟你爸说一声，把他签去公司就行了。”
池念没有回答，还在听着台上那人唱歌。
虽然家里的公司业务涉及娱乐圈，不过池念对娱乐圈了解不多。
毕竟他上面还有个哥哥，从小就是被当成接班人培养，公司也是哥哥在打理。他这个当弟弟的反而没有压力，父母对他的要求不高，一个人自由自在又轻松。
所以当他选了艺术这条路时，家里也都很支持。
“我就随便看看。”池念态度含糊道。
也许是灯光原因，从池念这个角度望过去时，黎越半张脸掩盖在黑暗之下，一张冷淡面孔看起来又是那样薄情。
之后一连好多天，池念每天晚上都会来这个夜场，等黎越出现。
来的次数多了，池念从酒保那里打听到不少关于黎越的消息——
黎越比他大两岁，是这里的驻唱歌手，每天晚上都会过来唱歌兼职。
原本黎越是和两个朋友一起组的乐队，三个人一起在酒吧演出。可惜那两个队友前不久刚被经纪公司签走，各自单飞。
乐队自动解散，就只剩黎越一个人留在酒吧里。
“就只有黎越没签？”池念疑惑。
酒保感慨道：“可能是因为黎哥粉丝少吧。”
黎越很少发动态，在网上没什么粉丝，平时总是一个人闷头写歌唱歌，倒是另外两个队友在网上积累了一小批粉丝。
娱乐公司更喜欢有热度的，黎越这样的不太符合。
热度比实力更重要。
“这样啊……”坐在吧台边的池念若有所思点头，下意识望向黎越方向。
台上，黎越刚唱完一首歌，起身和同事换班，朝后台走去。
池念也连忙起身跟过去，来到后台。
后台比较冷清，池念找过去时，看到黎越一个人靠在休息桌边，点燃一根烟。
池念脚步顿了下，看得一时出神。
隔了好几秒，池念这才上前，在黎越旁边站定，主动搭话：“你好，我叫池念。”
黎越侧头看了一眼，打量着眼前的人，认出来这是夜场的顾客。
地下酒吧每天来来往往的客人那么多，可唯独这人一身干干净净，脸上全是青涩和稚嫩，一眼就能认出来。
和暧昧又混乱的地下夜场格格不入，像是误闯入的小少爷。
也确实是个小少爷。
“黎越。”黎越漫不经心收回视线。
烟味在空中扩散，池念看着黎越那张冷淡面孔，斟酌了一下语气，小心翼翼问：“你想不想出道？进娱乐圈，当大明星。”
池念一说完，发现自己似乎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一时懊恼，不太敢去看黎越的反应。
昏暗的后台休息间里，池念只听见一声很轻的笑声。
像是在笑小少爷的天真。
黎越咬着烟，身子微微前倾，取下烟。
烟雾落在池念脸上，池念一时被烟味呛到，低头咳了几声，后退一步，咳得脸上有些红。
缓和过来后，池念继续说：“你知道星宸娱乐吗？我有办法让他们签你。”
星宸娱乐是圈内巨头之一，黎越自然是听说过。
黎越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反问：“条件？”
池念毫不犹豫：“你当我男朋友。”
黎越脸上依旧是漫不经心，说：“我不喜欢男生。”
“没关系。”池念笑了起来，“我喜欢你就行。”
黎越对上池念的视线，看到那双清澈眸子里，是藏不住的喜爱。
小少爷的心思实在是太好猜。
黎越没有立刻回答，低头看着手上的烟。
燃烧的烟头越来越短，直到快要烫到手指，黎越这才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
碾碎烟头，烟蒂散开。
“好。”黎越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从这一天起，池念多了一个男朋友，星宸娱乐多了一个新人男歌手。
池家父母向来宠爱池念，只是签一个艺人而已，就当是哄池念开心，让公司给黎越开了最好的新人合约。
从来不关注娱乐圈的池念，开始恶补圈内知识，像个小跟班一样跟在黎越身后。
就算黎越提出要求不公开恋情，池念也都答应下来。
也因为是地下恋情，一些不知情的人看到池小少爷天天围着黎越转，私底下也会吐槽池小少爷是个舔狗。
有时候这些话不小心被当事人听到，池念也不在意，依旧随叫随到。
哪怕明知道黎越只是想利用他身上的资源，他也心甘情愿。
至少他可以确定，黎越是需要他的。
资源不断倾斜在黎越身上，曝光度越来越高。
池念陪着黎越，从名不经传的地下歌手，再到万众瞩目的大明星。
当初那个在地下夜场唱歌的无名歌手，不再是被遗弃的淘汰者，而是站在聚光灯下闪闪发亮。
黎越一步一步往上爬，站得越来越高。
一年、两年……
五年过去，黎越这个名字已经被大众牢牢记住。
此时此刻——
巡回演唱会现场，二十五岁的黎越结束了最后一首歌。
观众的欢呼声彻响场馆，金色纸带从空中飘落，散落在黎越身上，又或是掉在舞台地板上。
无数粉丝挥舞手中的应援棒，喊叫声不断。
“黎越！黎越！”
呼喊声越来越大，声浪掀翻全场。
灯光下，黎越站在舞台最中心，万众瞩目，看着台下不断闪耀的应援灯光。
镜头缓缓推进，舞台大屏幕上，黎越那双深邃的漆黑眸子望着镜头，神情蛊惑，牵引出台下观众更疯狂的尖叫声。
可那双看似深情的眼里却又毫无温度，依旧冷漠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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