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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三号!秋!
清晨。
千曲山山脚下,人影涌动,犬吠声震天撼地。
一位稍稍有些秃顶的中年男子站在一块巨石上,左手高举,右手拿着大喇叭。
“同志们!”
“乡亲们!”
“安静一下!可否先让我沈健说几句?”
沈健声音虽大,可底下上百人的嘈杂声也不小,尤其是在这群山峻岭之间,回音震荡。
“我来,干啥啥不行!”一个大汉抢过沈健的喇叭:“都特么别瞎逼逼了!你看你们把大队长都气成啥样了?大队长(村长)今年才刚刚五十岁,你们自己看看他这秃顶,看起来跟八十似的!”
不等大汉继续说,沈健上去抢过喇叭就是一记飞踹:“你个小逼崽子!没大没小!在瞎叭叭把你腿打折了!”
“噗嗤!”
“哈哈哈!”
山脚下几百人哄然大笑,但是有一位青年站的靠前,且笑的也最欢。
“王小虎你笑啥玩意?”民兵队长朱正阳大声喝问。
“呃!”王小虎茫然道:
“我笑咋的了!?”
“谁规定不能笑?”
“哪条法律不让笑?”
“你说呢……神枪手?”
神枪手这三个字一出,场面瞬间安静,随后全场轰然大笑,就连几百条猎犬都跟着摇头摆尾,犬吠声连绵起伏。
“王小虎!今天我要是不干你一顿!你就不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朱正阳右脚在身前轻轻划了一圈,重重一跺地面,摆出一个武术的架子。
“切!吓唬谁呢?”王小虎撇撇嘴,神枪手的绰号可不是他给起的,而是公认!据说在选举民兵队长的时候要演练枪法射击,这小子十枪六枪脱靶,最后以这个优越的成绩干掉七八個竞争者,一跃成为民兵队长。据小道消息说,七八个竞争者都是十枪全中,他这个脱靶的是怎么成为队长的呢?这其中的弯弯绕可就耐人寻味了,自此有了神枪手的称号。
沈健见状脸色一黑,用力拍了拍手上的喇叭:“都给我安静点!!能不能听我说?把大队长的话当放屁!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老算盘!这事可不能怪我,”王小虎耸耸肩,“难道这年头说实话就要被打么?”
“小瘪犊子玩意!管谁叫老算盘呢?”沈健怒气勃发,叉着腰指着王小虎:“你爸见了我也得叫声二哥,你可以啊!一会我去找伱爸好好说道说道!”
“………咳咳咳!”王小虎差点没一口气噎过去,想起老爹打人的场景就不寒而栗,急忙道:“大队长大人!还是说进山的事吧!难道就让这上百号人一直盯着您的绝世容颜猛猛看?”
“绝世容颜?”沈健摸了摸下巴,口中嘀咕,“总感觉你小子是在骂我呢!”
“怎么可能!?”王小虎夸张的惊呼,一脸正气道:“大队长你浓眉大眼!剑眉星目!玉树临风!真乃是谪仙临世!”
“吁………”
人群响起一大片唏嘘声。
“好了好了!说正事!”沈健组织了下语言,道:“眼看秋收在望,可我们的庄稼被贼盯上了!如今野猪、猪獾、黑瞎子,甚至是大雁也前来分一杯美羹!”
“大队长啊!”王小虎出言打断了他的话:“你这些话年年都要说一遍,我都背下来了!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本次清理害兽的还有其他十几个村子,你们就负责良田这一面的千曲山,千万小心,不要伤到其他村的同志!”
“你个小王八羔子!”沈健脱下他四十四码的鞋,单脚原地旋转一圈,用力一投,鞋子划破长空。
“啪!”
“大队长!你打我干嘛?”站在王小虎身边的徐达躺枪,他随手捡起鞋子用力往后一丢。
“造孽啊!”沈健一跺脚,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你们这群瘪犊子村民,我能不脱发么?”
“此言差矣!您老这是聪明绝顶!”王小虎竖起大拇指,随后补充道:“也可能是太抠门了,一宿到半夜扒楞那个破算盘,不脱发才怪呢!”
“哈哈哈!”
“王小虎还挺记仇!”
人群中有人忍俊不禁,哑然失笑。
“什么意思?”又有人问。
“上两天闲聊,说大队长家姑娘都十九了,该给她物色夫婿了,不知道谁提议说王小虎不错!”
男子说到这顿了顿,整理了下衣服学着大队长的语气,道:“王小虎不绝对不行!那孩子要工作没工作,要钱没钱,这些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嘴损,说话忒臭,我怕我女儿嫁过去被他呛死。”
“我说王小虎今天怎么处处针对大队长!!”另一人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农村就这么大点地方,前脚说完,后脚就人尽皆知,稍有点破事都是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进山!没枪的过来领!”民兵队长朱正阳带着七八个人,背着二三十杆五六式半自动步枪。
“我!”王小虎拉着徐达龙行虎步,挤开人群,上去就要抓两杆步枪。
“啪!”
“你干啥?”朱正阳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的王小虎手背通红一片,“给你你会用啊?你消停玩你的猎枪不好么?”
“我不会用?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不是我王小虎吹牛,打十枪怎么也得命中九枪,绝对不会比你这神枪手差劲。”
“滚犊子!别逼我抽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朱正阳扒楞一下王小虎,露出他背后的徐达。
徐达接过枪,掂量了下:“小虎哥!要不你来用?”
“算了!我用侵刀吧!”王小虎无所谓的耸耸肩,从大腿右侧的牛皮袋拔出一把短刀,刀全长五十公分左右,宽二指,这是一把标准的杀猪刀,不过刀身满是缺口,一看就是经历了岁月洗礼。
“那你负责开膛破肚,我负责枪杀!”徐达爱不释手的把玩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这杆枪要是自己去购买,足足需要十五张大团结,一百五十元,他爹一月的工资满打满算才三十九元,怎么能买得起枪!
王小虎望着千曲山,口中喃喃低语:“不真实啊!我真的回到了一九八二年么!?”
“小虎哥!你说啥呢?”徐达略显疑惑,呲着一口小白牙问。
“没事!”王小虎不再去想自己重生的事,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下,蹲下身给自己的猎犬解开绳索。
另一边,徐达同样给自己的两条猎犬解开绳索。
王小虎与徐达是邻居,也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友,两家父辈闲暇的时候偶尔进山打猎。他们也耳濡目染,经常带着猎犬偷偷进山,每次回家都避免不了一顿吊打!不过两人同甘苦,共挨打,友谊自然也非比寻常。
“半边天!坐下。”半边天是王小虎家的猎犬,头狗,品种是昆明犬,严谨的说是条串!因为黄色毛发居多,所以起了个半边天,肩高六十五,体重七十多斤。
“大宝剑!坐下。”大宝剑是徐达饲养的,蒙古细犬,肩高七十多,体重九十斤。蒙细猎犬体型高大,搏斗能力强悍,据说一只蒙细能单挑一条狼,三只蒙细可以轻松控制大型猎物。
“大黑……”没等王小虎下达指令,这条猎犬已经坐下!狗脸上带着笑意,摇头摆尾好不可爱。这是一条全黑的德牧,肩高五十五厘米,体重六七十斤。
“进山!”上百人同时指挥猎犬。
“汪!”
“汪!”
“汪汪汪!”
一百多条猎犬,好似千军万马一样冲进千曲山,不过刚进山,所有猎犬就和掐死了似的,一声叫声都没发出,在没有发现猎物前,猎犬是不会叫的。
“真壮观!”王小虎所在的村子叫七里屯,有一百七十户,由于很多害兽祸害庄稼!村子也不少人圈养猎犬,一是能保护良田,二是能猎杀野兽改善生活,甚至发家致富。这次狩猎就是屯子组织的,扫荡挨着田地周边的山林。
“小虎哥,走吧!”徐达大步跟着猎犬,放在平时根本不用管猎犬怎么跑,跟着叫声就能追踪,如今上百条猎犬进山,根本分不清谁的狗在叫。
半个小时后!
两人气喘吁吁,终于追上了狗帮,三条猎犬围住一头野猪,展开生死搏杀。
“二百多斤的母猪!”徐达大刺刺地举起五六式半自动,瞄了几次也没敢扣动扳机,他的水平别说一百米,就是十米也不保准!
“不要急!”王小虎压下徐达的枪,母猪没有獠牙,对猎犬的危险系数大大降低。
三条猎犬围着野猪转,时不时的上前咬一口,俗话说得好!狭路相逢勇者胜,双方相遇,野猪体力充沛,皮糙肉厚,横冲直撞,一时间让猎犬无从下口。
“汪汪汪!”
半边天身为头狗,它的叫声就是信号,只见它抓住机会,一口咬住野猪耳朵。这一击也叫挂耳,要是野猪两只耳朵同时被咬,猎犬贴身靠,野猪的冲撞,挑头杀都会失去作用,其余猎犬一拥而上,会很轻松制服野猪。
“嗷……嗷!”
野猪嚎叫一声,本能反应,用出挑头杀。不过母猪没獠牙,甩头侧击只是让半边天连连后退,并无实质性伤害。这个时候就显现出昆明犬的凶狠,无论野猪怎么摇头撞击,半边天都没松口。
“汪汪!”大宝剑紧随其后直奔母猪面门,血盆大口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口就啃,蒙细体重九十,仗着势大力沉,不管野猪如何张嘴吼叫恐吓,它都疯狂撕咬。
至于大黑就耐人寻味了!德牧是非常聪明的犬种,大黑的攻击属于扬长避短。它从不和野猪正面交锋,一直在母猪屁股后游走,一会咬尾巴,一会咬后腿。
“掏裆!掏裆!”王小虎放声大喊提醒,可是大黑真的就像“稳如老狗!”不紧不慢的东一口,西一口,稳的一匹!
“嗷!”
“嗷!”
“嗷…呜!”
大宝剑一击建功,不知怎么把母猪眼睛抓流血了,不过母猪受伤后凶性毕露,只见它一个前冲。
大宝剑被撞了一个趔趄仰头摔倒,要不是有半边天咬住耳朵,野猪偏离了前冲的路线,很可能会踩伤大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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