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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姐，你再考虑考虑吧，我们社有十分诚意，如果你心里有其他顾虑，可以说出来再谈。”
“你刚从联邦回来不清楚，在帝国我们特思尔称第二，就没有其他杂志刊物敢说自己是第一。如果你加入我们，不管是薪资、福利，亦或者拍摄掌镜，内核表达，特思尔都会让你满意。”
江念雨耐心地听对方讲完，依然没有改变主意。
“很感谢贵公司的赏识，以上的条件确实让人心动，但是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做，所以抱歉了。”
“……好吧。”对于这个结果，对方有些遗憾，但仍旧保留了礼貌，挂断电话前，特思尔总监问她，“可以告知你最后选择是哪家杂志社吗，我想知道特思尔输在什么地方。”
江念雨轻笑，“事实上我拒绝了所有杂志社的邀约。至于最后入职的公司，恕我无法告知。”
江念雨，第一性别女，第二性别alpha。本科毕业于联邦视觉艺术大学，大二以一张故事感极强的照片进入圈内视野中，并获得了当年由联邦和帝国联合承办的大学生摄影金奖。
此后两年辗转于各地，爱拍自然与动物，最爱澄澈的眼眸。大学毕业展览，她的作品被评为最佳，作品集中五张入围摄影师大赛，最后拿下创造类与自然类两项第一名。
名为ice的作品集一时间在星网广泛传播，之后更是被联邦usva摄影奖评选为年度最佳新人摄影师。其中一张拍摄人文的照片爆冷拿下帝国Hiljaisuus本年度十佳摄影，该奖项收到了107个地区，39万张参赛作品。
以至于她在电视台的实习未结束，offer的邀约便成片堆到了她的邮箱中。用陈幼楠的话来说，从里面随便捞个工作出来，都比出去捡垃圾好。
“狗仔是个职业，别戴着你的有色眼镜说话。”江念雨用掌心撑着半边脸颊，神情十分懒散，“说出来好听的工作不一定好，不入主流的工作也不一定不好。反正我觉得当一个揭露偶像真面目的狗仔挺不错的。”
“耶……反正我觉得当个狗仔挺不错的~”陈幼楠学她说话，语气贱贱的，最后总结：“杀鸡用牛刀。”
江念雨弯弯眼眸，不置可否。
陈幼楠是beta，临床医学专业。没毕业，也不是摄影专业的人，对目前主流的风向不了解。在如今，摄影师想要获奖，第一条同时是最关键的一条——迎合主流，立场正确。
前段时间，有个摄影师为了得奖，拍摄了一张名为《u》的照片，照片内容引起极大争议。他拍的是一个被轮番啃咬标记侵犯的omega后颈，他以u为名，称这是一个可怜的omega，经历的却是所有omega都可能遇到的，同时呼吁帝国公民关心omega的安全与生存。
引起争议的原因一，部分人认为他在煽动AO矛盾；原因二，部分人认为他侵犯了omega**，以后颈腺体为拍摄内容，为了奖项丢弃道德。
有人支持有人反对，但这张照片依然被Hiljaisuus评委会选为十佳摄影。也为拍摄者收获了无数热度，邀约、访谈、工作如雪花般飞到他的身边。
这件事最为好笑的是，凭借争议赚得盆满钵满的摄影师，因为金钱分摊矛盾被图片中的模特公开爆料，称摄影师利用信息素引诱他陷入假性发情，事后用十万兰穗安抚，却从未告知他拍下照片参与大赛获奖的事情。
该omega想要找对方要个说法，结果摄影师已经将他拉黑，并用短信威胁侮辱他——“腺体被全帝国公民看遍了，还不好好藏起来，真是厚脸皮。”
没办法，omega只好找媒体寻求曝光与帮助。
双方在星网乱斗，各执己见，一地鸡毛。到今天都没有闹出确切的结果，只听说两人都在联系律师。
事件中评委会与Hiljaisuus摄影奖通通隐身。既不站队，也不收回奖项。
虽然他们确实不好做，进退维谷的，涉及到奖项权威性和评委名誉，倒不如沉默个彻底，把自己摘干净。
但作为Hiljaisuus的忠诚关注者，外加某位评委摄影风格的爱好者，江念雨又一次产生了诡异的塌房感觉。
收到得奖通知的时候，江念雨正跟着本地卫视出外景。
正值寒冬，帝国首都飘起漫漫白雪，她举着巨大的摄影机器，跟在记者姐姐后面，沉默地拍摄记录采访画面。
观雪台上聚集着不少人，ABO三种性别的都有，可能因为低温压下了燥热，空气中的信息素味道极淡，如果不是江念雨对此敏锐非常，也会将缥缈的气味忽略过去。
暂停休息的时候，江念雨坐在街边透明雨罩下的木椅上。
雪花在眼前飘落，雪点飘得快，大片的雪花飘得慢。如果有风，它们就会跟着风一起跳舞。
没有风的话，所有的雪便会放慢速度，像是世界开了0.8倍速，某个瞬间，江念雨甚至产生一种世界在静止，而她坐在时间的尽头停滞的错觉。
脸颊上猛地贴上一阵暖意，江念雨有些迟钝地转了转眼珠子，扭头看见记者姐姐正朝她笑。
“接着！”她把那罐咖啡轻轻扔进江念雨的怀里，紧了紧衣服坐到她身旁。“这么入神，在想什么？”
江念雨双手捧着咖啡罐捂手，闻言重新将视线移向冰雪街道，“在看雪。”
“雪天再漂亮，只要我人在室外几乎都get不到，因为实在是太冷了。”记者姐姐接续说，“怪不得小江同学可以成为大摄影师，而我只能当个小记者养家糊口~”
记者姐姐话里的揶揄味道明显，江念雨茫然地“啊”了一声，“什么大摄影师？”
她虽然能力不错，拿到了独立跟拍的机会，但怎么说也只是个大学即将毕业的、初出茅庐的实习生，顶多算是略有天赋，得过一些学生奖项。
“紧张什么呀？”记者姐姐撞撞她的肩膀，她是个已婚的beta，江念雨喜欢她身上淡淡的皂香，所以对她的动作并不排斥。
“……我担当不起‘大摄影师’，求别捧杀。”江念雨说。
记者姐姐忍不住大笑，音量有点大，惹得过路人侧目。
她丝毫不受影响，打开手机把群聊页面摆到了江念雨面前，“喏，台长艾特全员快二十多分钟都没收到当事人回复，急得把电话打到了我这里。”
江念雨视力良好，但手机里的内容还是让她呼吸一窒，忍不住拿过记者姐姐的手机，捧在手心逐字阅读。
【正台长：刚接到通知，恭喜小江同学获得usva年度最佳新人摄影师和Hiljaisuus年度十佳摄影两大奖项！@全体成员@江念雨ice】
【正台长：这两个都是摄影大奖了，真是后生可畏，大家一起恭喜小江同学哈！】
她认真专注的模样逗笑了记者姐姐，“是真的得奖了，台长说Hiljaisuus的邀请函都转寄过来了，就放在前台等你去拿。还让我旁敲侧击下，看你有没有实习结束继续留在台里的想法。”
台长吩咐问得含蓄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直接被下属出卖了。实际上不管是台长还是帮他开口的记者，都明白江念雨不会留在电视台，她得了奖，站到了大众面前，借此为跳板进入几大刊物都不是问题，留在地方电视台算什么。
但人才该挽留还是得挽留的，万一人家对电视台有多年情怀愿意留下工作呢。不问出口谁也说不准。
这边的江念雨终于从“我居然得奖了”的喜悦中惊醒，她将手机还给记者姐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抱歉胡姐，我已经……”
“行了行了，我懂你的意思了，拒绝干嘛要不好意思。如果未来发展是记者的话，我们台还算个不错的攒经验和资历的地方，但你是摄影师，在电视台发展很受限制，你要真答应了我才是跟你急。”记者姐姐耸耸肩膀，“所以我会如实把你坚决的意思转告给台长大人的！”
所以，除了江念雨本人，没人会想到，这样一个新起之秀拒绝所有offer，却转头加入了一家名不见经传的狗仔社。
今天是江念雨上班的第一天，她提前出门前往邮件上的地址。
首都居住着帝国一半以上的艺人，因此几乎所有叫得上名字的狗仔社，都将基地定在这座城市。
在成为正式职员前，江念雨是在某家叫不出名字的私人咖啡店见的社长。其实就是某种意义上的面试，但交谈内容不同，观察角度也不同。
公司面试一般是考察求职者与岗位的匹配度，狗仔面试则是……身体素质，体力情况，是否追星等等。
这个三十不到的年轻社长，脸上挂着大大的黑眼圈，穿着宽松的短袖五分裤，头发披散着就来了。
她的肢体状态也如她的打扮一般松弛，对面江念雨填得满满的荣誉与得奖情况，也没有表现得多热情，只是随意地扫了眼，有点意外地挑了挑眉毛，然后抬头看向江念雨问：“你这种情况来当狗仔？”
别是哪家经纪公司派来当卧底的吧？
社长未说完的后半句话，江念雨隐隐听出来点，她放下手里的咖啡杯，认真地解释说：“什么情况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一颗当第一狗仔的心。”
社长：“……”
她真想飙出一句“你二笔啊”，可惜对着女生这张略显冷艳的脸，怎么都说不出口。还差点把自己憋出硬伤。
彻底把三页简历看完，社长以手为梳，理了理杂乱的发尾。接着她郑重地伸出右手，“如果你不是为了以后加入娱乐圈做提前教育的话——欢迎你加入我们，下周一就可以正式入职。”
江念雨伸手握住她的手，真正走出了成为狗仔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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