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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歌蹲在地上，捻灭手中的卷烟，无声的看着天边高悬的一轮明月。
李长歌无奈的表情让人想起一句话：别吵，我在高考。
公元1449年，大明正统三年。
对，时间是正统三年。
地点是乌拉尔山。
更准确的是明军西征大营。
“等一下！为什么正统三年明军会在乌拉尔山？”
李长歌穿来几天，终于发现这个时间线的大明有些不对。
当今大明皇帝朱祁镇的亲征，亲征乌拉尔斡罗斯国。
李长歌是大明沈阳军第一师的都统诗，管辖沈阳军第一师五千混成军马。其父李同官拜吉林都指挥使，赐爵扶余侯。
作为勋贵子弟的李长歌跟随大军出征，在先锋大帅麾下开路。
“你说王振那老匹夫，唆使陛下亲征斡罗斯，这还得来岭北打仗。也就是和林都司还有单于都司那边的蒙汉百姓都给大军运输粮食，要不然这粮食早就不够吃了！
兵者，要害之处无外乎粮秣，粮秣军资乃一军士气之保障！
岭北之地苦寒而未有耕耘，国朝之驰道不通，于和林之后方更是如同天涯之于海角。
保障大军粮秣的驰道、坞堡、城池，在此地都没有。
一旦我大军不利，怎可保障军士之安全？”
李长歌继承了原本的军事才能，在记忆苏醒时不由得吐槽起王振来。
《唐李问对》有言：夫攻其心者，所谓知己知彼也。
在没有准确情报的帮助之下，贸然前往未知之地，实兵家之大忌。
而先锋大帅是谁，李长歌听说后有些崩溃。
大明名将、和国公、五军都督府马军都督、遥领瀚海都司都护使、和林军指挥使，绰罗斯·也先。
大明名将。
绰罗斯·也先。
“不是，也先变成大明名将了？大明忠臣？”李长歌欲哭无泪，看着天边皎洁的月色不由得叹息道“也先怎么可以是大明名将？”
根据记忆李长歌知道宣德朝有足足二十一年，其次大明在永乐朝开始就进行了改革。现如今大明疆域南到新岛（巴布亚），北到北海（贝加尔），西到葱岭，东到大海。
所以嘛，西征也不奇怪。奇怪的还是主帅，绰罗斯·也先。
“先生说了，不可以让陛下独断专行。抛下大军让羽林军单独出战斡罗斯人，这不是疯了！”
李长歌还没叹息够，就听到一声苍老的声音在旁边的大帐内响起。紧接着是那老者暴怒的声音，呼喊着要做些什么。
“传令，让先锋三个军旅帅以上的将佐都滚过来！
先皇苦心经营的西垂军略，老夫绝不许那个奶娃娃破坏！”
在老者的命令刚下达的时候，几个传令官就从大帐内跑出来找人了。而蹲在一旁的李长歌自然是第一个被找到的，那传令官面露惊喜，赶紧让李长歌进去。
“哎呀！李将军在这里啊！您的军帐在最外面，本以为末将还要跑一趟的，这正好大帅说了，叫您赶紧过去！”
李长歌无语，就知道这传令官笑的那么灿烂准是因为可以摸鱼了。
摸鱼好啊，摸鱼无罪啊。
但你干嘛打扰我摸鱼？
李长歌刚走进去，就看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怒气冲冲的坐在椅子上。那汉家的发髻和明军红色的鸳鸯战袄配上黑色的叶片甲，衬得老者是不怒自威。
更遑论老者本身就在盛怒的状态下。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也先。
“大帅！”
“言君来了？”
李长歌，字言君。
说实话，也先身上看不到蒙古人的影子，倒真是汉家老将的仪态。
“先生说了，先皇的西垂大业经营十余年，可不敢被陛下破坏。老夫想请出征前太后交给老夫的谕旨，临时接管西征大军，诸位有何意见？
看那小子......看陛下他小嘴一张，不知说出什么芬芳。再纵容陛下胡闹，我看定要他生死难料！”
“好押！”
李长歌不由得脱口而出，而也先直接瞪了过来“那个小子说的话，李长歌再敢乱说话就拖出去军法处置！
还有你们仨指挥使，告诉老夫现在是不是该请谕旨接管大军了？”
下面的三个军指挥使面面相觑，这种事儿怎敢多说半句。
燕山军指挥使谢晨宜、沈阳军指挥使术虎权、龟兹军指挥使阿勒渡鲁互相看着对方，都希望对方先说话。
“妈的！你们三俩鼻孔下面的口子是干啥的？能不能说话？不会说汉话给老夫滚回学堂再学一遍！
一个汉人、一个女真人、一个撒里畏兀尔人，你仨有啥共同话题吗？”
“咳咳，大帅啊，今年京城宅子涨价了，这算共同话题吧？”
说话的是李长歌的上司术虎权，一个汉化女真人。
“你能说话就说，那张嘴说不了就知道喷粪就给老夫滚！”
也先很暴躁，李长歌听完就乐了。
这一乐，诶，被关注了。
“谁给老夫笑呢？是不是你，李长歌！小崽子给老夫滚出来！”
这术虎权闻言，可下有人能帮自己转移话题了，赶紧拉出李长歌道“快给大帅滚过去，笑什么笑？”
李长歌无语，被亲上司术虎权推到了也先面前。
“先生当时和太后请的旨意，许老夫关键之时可以接管西征兵马。小子，老夫问你你感觉现在是否就是关键之时？”
也先说的先生，是大明内阁首辅、文渊阁大学士、领吏部尚书于谦于少保。
“于先生忠心体国，自然不会随意请旨。大帅既然接下了太后的旨意，就该在关键之时拿出来用上。
此战原本就是要保护我大明在西垂的贸易线的安全，不在于攻略城池。倒不如集中先锋精锐，突袭斡罗斯人的本部大营，一战挫其锐气。
不过末将愚钝，不知什么才是大帅说的关键之时，还请大帅定夺。
大帅若想接管军权，末将愿为先锋击破斡罗斯军！”
李长歌将皮球踢了回去，而后就站在那里不说话。
话说明军上下，就连大明朝廷内都管于少保称呼先生而不是于首辅或于相。要不就是称呼廷益公，表现出十足的敬意。
李长歌知道，能被上下齐声赞颂的人物自然是千古忠良。穿越来的他更知道于少保的忠和义，这话里的一声先生都不由得包含真情实感。
同时，李长歌更烦朱祁镇了。
“好烦啊，能不能让他赶紧被抓走，就是别让西征将士被牵连就行。
好烦啊，抓走，必须抓走！”
就在李长歌和也先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帐外忽然传来了斥候的声音。
“大帅~
不好啦大帅！”
“吵什么吵？出什么事儿了？”
也先有些恼怒，心中的烦躁难以抑制。
“陛下昨日脱离中军，在都督西讨诸军事王振的怂恿下，带着东厂的番子前往斡罗斯大营门口挑衅，结果......”
“结果怎么了？”也先呲目欲裂，心中的不安愈发浓厚了起来。
“赶紧的，告诉老夫怎么了？”
“陛下被斡罗斯人抓了！斡罗斯人来使，说要保障陛下的安危，必须要我大明退出河中。将帖木儿、昔班等国交给他们，还要我大明割让最西边的布哈拉，甚至还要赔款。
现在中军大营乱作一团，将军们请大帅回去主持局面！”
这下不仅也先，帐内众将都惊的是一身冷汗。
“大帅怎么办？”
“陛下被抓走了？太好......额......不是，居然有如此让老夫高兴......震怒的事情？
不要慌，反正割地赔款绝对不可能，老夫现在请旨，要朝廷选郕王殿下监国。
再传令三军，由老夫现在接手西征诸军事，勒令后军的两个军占领撒马尔罕到乌拉尔之间的重镇粮道，不许贻误大军粮秣安全。
中军赶来山口和先锋军汇合，八个军围绕乌拉尔山口扎营，对斡罗斯人施压。”
李长歌瞪大了眼睛，砸吧砸吧嘴想说话却没敢说。
大帅啊，怎么看您有些兴奋呢？
当李长歌等来了中军的五个军后，才发现事情很诡异。
明明被抓了皇帝，那可是奇耻大辱，但明军上下没一点担忧反而十分兴奋。
羽林军指挥使樊忠正在大帐里滔滔不绝的讲述朱祁镇是怎么被抓的，包括什么被斡罗斯人一箭射中了屁屁，还尿了一裤兜子。
而同时隶属于中军的上谷军、清河军、太原军、伊犁军的指挥使表面哭天喊地，但李长歌明明都看到了，五个指挥使都在笑。尤其是上谷军指挥使邓云，那嘴都快咧到耳朵了。
邓云，字茂七，先皇近卫出身。
后军的撒马尔罕军和布哈拉军派人过来，李长歌还以为是两个军指挥使慌了来找也先拿主意的。可人到了李长歌才发现，这尼玛是来吃瓜的。
樊忠此时众星捧月一般的被请到了上首，就连也先都让了位置，因为大家想听故事。
樊忠说了几句之后，发现除了朱祁镇尿裤子以外的事情，大家都不太关注，便说了另一个事儿。
“对了，我把王振救回来了。”
听了樊忠的话，众将立刻说道“请大帅处斩王振，以敬军法！”
“大帅莫急！末将有话说！”李长歌连忙出言，倒不是要帮王振，而是处斩这种痛快的法子怎么能便宜王振呢？
“说！”
“处斩太便宜这个畜生了，不如把他送去斡罗斯大营让他继续服侍陛下。”
“怎么说？”
“先送回去，让王振给斡罗斯那个女王带个话，就说一切都可以商量，就是千万确保陛下安全。
然后直接进攻斡罗斯人的中军，这段日子若不是王振擅自干涉军务，咱们早把斡罗斯人赶回乌拉尔那边了。相信斡罗斯人顶不住我大军进攻，溃败后怎么能不恨王振呢？”
“对啊！”也先拍案而起，赶紧叫人先请皇太后谕旨接管了三军，而后令樊忠把王振送去了斡罗斯大营。
“再从八个军里点九千精骑，带着火雷和马铳，今夜就突袭斡罗斯人大营！
沈阳军的索伦轻骑、龟兹军的撒里骑兵先各抽调一千，剩下的从各军精锐汉兵重骑里选拔。
言君！你来担任突袭指挥，带队冲击斡罗斯中军营帐！”
“末将遵命！”
话说沈阳军的索伦骑都是汉化的女真人和鄂伦春人，作为轻骑兵战斗力算是不俗。
李长歌接下领军任务后就前去遴选骑兵，在大营外整编时就看到了王振被如同死狗一般的从大营内拖了出来。
“樊将军有话好好说啊，咱家一定在陛下面前给您美言几句。”
“快给老子滚出去，告诉斡罗斯人，咱们答应何谈。说完之后你也不必回来，就在斡罗斯人那里服侍陛下！
敢回来？一刀剁了你！”
李长歌故作意外的路过，看了王振一眼对樊忠说道“诶呀樊将军，怎么有条老狗在叫？”
“言君你这话说的，怎么能侮辱狗呢？狗是什么？是咱们人的好伙伴！”
“樊将军说的是，末将糊涂，怎么能侮辱我们亲爱的修狗？”李长歌一边说一边瞪着王振，随即恶狠狠的啐了一口道“你这厮怎么敢假扮狗狗，狗狗被你侮辱该有多伤心？
你这禽兽还不快滚？”
“你们......你们给咱家等着，等陛下回来咱家一定要你们好看！”
王振翘着兰花指，用尖利的嗓音冲着李长歌和樊忠大放厥词。
樊忠也不惯着他，作势就要拔刀，王振见状立刻拿着和谈书屁滚尿流的往斡罗斯大营跑。
“妈的，这个老畜生！
算他跑的快，要不然本将军真恨不得当场宰了他！
我十二万大军对付那二十万的斡罗斯、马扎尔联军本来就是如入无人之境，要不是这老畜生撺掇陛下贻误军机，何至于打了半年多还没跨过乌拉尔山？”
“樊将军说的是，今儿个晚上就给斡罗斯人一点小小的大明震撼。”
李长歌舔了舔嘴角，笑了，笑的十分卑鄙。
入夜。
斡罗斯和马扎尔联军的大营内正在举办酒会，庆祝活捉了大明天子。
斡罗斯女王苏西亚和马扎尔大汗洛尔温正把酒言欢，似乎已经得到了战争的胜利。
“大汗请喝这杯酒，庆祝我联军大胜！”
苏西亚这话说的都脸红，这半年大战她也看明白了，只要有大明当今皇帝朱祁镇的战场，她就能赢。但凡碰上没朱祁镇干涉的战场，斡罗斯人和马扎尔人裤衩子都快输没了。
南乌拉尔战场上，三万斡罗斯军和三万马扎尔军组成的联军和明军燕山军的两个师，也就是一万人对战，双方在乌拉尔山下的重镇苏列拉鏖战三日。
明军重创斡罗斯马扎尔联军，打的斡罗斯人差点不知道方向。
“别管这仗怎么赢的，反正能捉到那个废物小皇帝就行。女王陛下咱们不如叫那小皇帝表演歌舞，给大家伙助助兴！”
洛尔温喝的满脸涨红，就要拉朱祁镇在篝火前献唱一曲。
而就在洛尔温和朱祁镇拉扯的时候，大营外忽然传来了火雷炸裂的声音。
“怎么了？”
洛尔温吓得酒意都褪却了不少，连忙抽刀上马准备巡视一番，而苏西亚也在护卫的保护下返回了中军大帐。
“明军杀来了！”
“什么？”
篝火旁的马扎尔将领都是一惊，纷纷看着发呆的朱祁镇。
“你这皇帝怎么回事？你都被抓了怎么你的兵马还会来攻打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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