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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燥热从窗外泄入周家别墅二层。
套房中相对的两间卧室门敞着，被富丽堂皇的客厅隔在泾渭两边。
东侧主卧上仰躺着一位迟暮老人，双目紧闭喘息粗重，每一口气都一呼到底，像是再也拔不上来。
老人做了梦，手臂一惊，床沿上的花镜桄榔一声掉在实木地板上，缓缓睁开了眼睛。
另一间次卧，顾笙笙被周谨行按在白墙上，香云纱面料的旗袍凌乱，动作间发出沙沙响声。
听见对门的动静，顾笙笙杏眸一震，惊惧的摇着头，开口时嗓音已经颤的不成样子，“周谨行，你疯了，快...停下来。”
她的身形娇小，手背在身后，两条细腕在男人完全的掌控中被攥的发红。
偏过头时露出稚嫩青涩的面庞，慌乱中显出几分动人的可怜。
“小狐狸也会害怕？”
周谨行失笑，挑眉去看敞开的门并将身子压的更低，行动更为放肆，“就让你的老公，我的爷爷来看看怎么样？或者我们下次直接在老头子床头做？你猜他会先气死自己，还是先杀了我们？”
顾笙笙呼吸一滞，眼中透出一丝绝望。
仲夏灼热，周谨行却像是冷的，他的冷不体现在不苟言笑，而在惯有的疯狂和冷血，“木槿紫不适合你，下次穿桃粉给我看。”
他说着，低头吻在顾笙笙后颈，双唇用力一吮。
**的响动磕在顾笙笙每一根神经上，她的眼里含着雾，在动荡中凝成水坠下去，纤细的脖颈竭力向后仰着摇头，“我不想死，别，别弄出印子。”
她的声音破碎又惊恐，听进周谨行的耳朵里时却成了叫人欲罢不能的勾缠。
对面的房间就在这时响起稀疏动静，年迈的老人起了身坐在床沿，浑浊阴鸷的眸子缓慢转向门口，苍老的声音响起，“笙笙。”
那声音如同鬼魅，让顾笙笙如遭雷击，凉意从脚底蔓延至脊柱心肺。
那一瞬顾笙笙的心跳仿佛停滞了，微张的唇却猛地被周谨行宽大的手掌堵住，祈求的话闷在嗓子里成了一声呜咽。
海市人人都知道，顾笙笙是顾家为了自保舍弃的棋子，十八岁时被八十七岁的周晔娶回来冲喜，在周晔死后还要为他陪葬。
作为一枚棋子，用来献祭的祭品，她却并不是不可取代的。周晔可以娶她，就可以动用同样的权利再娶别人来。
她的命不值钱，和周谨行的关系暴露或者惹怒周家任何一个人，都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周谨行说的那句话不对，无论周晔看到这一幕后是什么反应，顾笙笙都得死，而周谨行作为海市首屈一指的人物，必然能全身而退。
顾笙笙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但也绝不甘于自己的命运被人操纵摆弄，所以半年前周晔突然病危的那晚，当周家下人拿着一指粗的麻绳来绑她时，她为自己择了一条生路。
能在周晔手底下留一条活口，敢与整个周家为敌，这样的人整个海市就只有一个周谨行。
然而她以为周谨行是她的生路，却不想又落入另一处深渊。
他从来都不真的在乎她的死活。
“笙笙...”隔壁周晔的声音阴沉，多了几分不耐，扶着雕龙鸠仗蹒跚起身。
顾笙笙瞬间清醒，眼底迷蒙的情潮和恐惧一同褪去，喉咙微微一动，杏眼半阖着向后撇的同时，探出舌尖舔了舔周谨行曲起的手指。
隐忍、委屈，却也勾缠妩媚。
周谨行动作一顿，呼吸蓦地沉了几分，掌心松动的同时，又听顾笙笙软着嗓子叫了一声，“叔叔，饶了我。”
周谨行眉心轻蹙，眼底露出类似意外又或惊喜的复杂颜色，下颌线跟着一紧，猝不及防的交代出去，放开了顾笙笙。
顶着一张清纯稚嫩的漂亮脸蛋讨好着说些浪荡话，没几个男人能受得了，尤其像顾笙笙这种未经人事生涩害羞的小姑娘，犹记得半年前仅仅是亲他一口，她都抖的不成样子。
周谨行很吃她这一套。
“呵...”嗓子里压出一声轻笑，周谨行坐在床边，用双手支撑着上身懒懒的向后仰着，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跟谁学的。”
顾笙笙是只看似软弱实则狡猾的狐狸，胆子大的很，怎么可能真的被一个耳聋眼瞎的老头子吓到？
火烧眉毛了还能想出这么一招让他放过她...
刚刚表现出的惧怕有几分是真的？
顾笙笙喘息还急，感受到周谨行的目光转过身去快速整理衣物，头歪向右将后脑的白玉簪子一把抽出，如瀑长发倾泻，盖住了颈后的吻痕。
拐杖落地的敲击声渐近，从客厅顿了一顿朝着两人所在的次卧移动。
被堵在同一个房间内已然无路可退，屋内被太阳炙烤出淡淡的腥气，尘埃躁动。
顾笙笙偏头凝周谨行一眼。
周谨行从头到尾西装革履，连劲瘦腰身处衬衫的褶皱都精致熨帖，浑身上下散发着衣冠楚楚的痞气，和外人口中沉稳儒雅的周谨行天差地别。
他有多疯，只有顾笙笙知道。
“楚小姐回来了？”顾笙笙突然问。
秘事欲将被撞破的紧迫中，顾笙笙落在侧腰处旗袍纽扣上的手指微颤，她竭力控制着外露的情绪，然而那双被激红的杏眼远远看着仍然委屈的厉害。
周谨行左边眉峰微微抬起，迎上她的目光。
周谨行不在乎她的死活，却极在乎她的脸和身体，因为她长得像她。
周家家族庞大、体系复杂，利益关系自然盘根错节，周谨行虽然疯，但也不至于因为一个顾笙笙和周晔撕破脸。
不是周谨行不敢，而是为了一个她，不值得。
顾笙笙不值得。
这次他会突然在周晔的房间里发疯，大概是受了楚小姐回国订婚那条消息的刺激。
顾笙笙不止一次想过，如果楚小姐真的嫁给别人，她或许就可以永远以‘代替品’的身份在周谨行身边活下去。
只要不谈感情，这对于顾笙笙来说算是个好的结局。
可周谨行会允许自己爱了十几年的女人嫁给别人吗？
他向来自负，近半年地位和权利又水涨船高，想要得到一个人，手腕多到堪比天上的星星。
如果他们在一起了，那替身还有什么意义？
门外的脚步声已经移动至门前，顾笙笙靠在墙上，用发红的眼睛睨着周谨行，“你不要我了？”
白玉簪子攥在掌心，顶端栩栩如生的郁金香叶片嵌进血肉里。
顾笙笙从来不妄想在周谨行身上得到任何情感，尽管足够理智，可她毕竟才十九岁。
哪怕周谨行在他们开始之前就说过，他要的只是她的身体，她的脸，她却仍然在周谨行身上获得了仅有的疼爱和温暖。
就算那些只是床笫间情欲激出的谎言，可也是她仅有的。
被周谨行紧紧抱在怀里的某一些瞬间她也曾幻想过，或许情欲里面也会有周谨行对她的一点点喜欢。
“要你？”周谨行哂笑一声，轻佻的打量着顾笙笙，“你嫁给了周晔，整个海市谁肯要你，谁又敢要你？”
顾笙笙十八岁就嫁给一位花甲老人，虽然进门之后一直和周晔分床睡，可在外人眼里她身上已经染上了将死的老人味，她是脏的。
周晔在海市势力庞大，没人会为了一个她和周晔为敌。
周谨行一句话把顾笙笙贬的肮脏不堪一文不值，如同寒冬腊月的冷水兜头浇下来，顾笙笙只觉冷的刺骨，却又无法反驳。
所以，周谨行这是要像其他人一样，弃了她。
沉默间，周谨行从床上起身，靠近顾笙笙时抬手挑起她的下巴，眼神倏然变得幽深，敛起唇角那一抹轻笑压着嗓子说，“所以别再想着用这张脸去勾引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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